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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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亦北拔出钥匙,进屋,他端着一口气,故作镇定的看着顾青寒四处打量的背影,这男人还是那么的挺拔,英姿勃发,干净帅气,活脱脱一行走的衣架子。
终究还是抵不过沉默,他哑着声音问他,“你来干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顾青寒冷笑两声,转过头看着向亦北,“你说呢?”
他双手揣在兜里,到处走走看看,偶尔拨弄一下杯子,伸出食指弹了弹他养在窗台上的多肉,摸摸窗台上的尘灰,冷笑着回眸看他,“当然是来怀旧的。”
怀旧?
怀什么旧?
房子,还是……人?
向亦北蹙眉看着他,当初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似乎是恨透了他这个人。还怀什么旧?
“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顾青寒走近他,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向亦北偏头挣脱了。下巴上顿时染上一道红晕。
他是疤痕体质,力道稍微重一些,就会在身上留下印子。
所以,当年他才能那么容易就骗过了顾青寒。说他跟别人上了床。
“蠢笨。”顾青寒唾弃般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垂眸,捻着指尖,那里残留有那人的体温,他温习片刻,后又淡淡笑了笑,撩起眼皮看他,“怎么?怕我?”
“你想多了。”向亦北不与他直视,只是走到一边的书桌前,虚虚靠在桌沿上,“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我还没看够呢。”顾青寒打量了一下屋子,啧了一声,“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又破又旧。”
他嗅了嗅,瘪嘴,“还有一股味儿……”
向亦北皱着眉头看他表演,哪里有什么味儿,他每天都做清洁,空气清新剂也是每天都坚持喷,哪里会有什么味儿。
顾青寒闻着味儿慢慢走过来,猛然俯身将他圈在了桌前。
向亦北本来偏着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吓得往后一退,眼珠子瞪着顾青寒,“嘶”的一声,后腰磕在桌沿边,被硌得生疼。
“自然是狐媚的骚味儿。”顾青寒凑近了向亦北的脖颈,抬眸看他,
那眼里满是鄙夷和戏谑,还有……嫌恶。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向亦北觉得鼻尖脸庞,周身都是顾青寒身上的气息,阴冷的薄荷味,让他透不过气。
最让人觉得羞耻的是,他对他的靠近,不自觉的就有了反应。那是身体机能对熟悉的体温和恰到好处的贴合的不自控。
他们曾经是极度亲密又合拍的恋人。
他曾经有多么贪恋他的怀抱和体温,这具身体就有多想他。
向亦北红着脸大力推开了顾青寒。他是跆拳道黑带,平日里他一直都有健身练习拳击,是今天太过大意了,才会让顾青寒近了他的身。
“顾青寒!”
他咬着唇,盯着顾青寒的眼落了红,发了狠。
“哈,哈哈哈。”顾青寒忽然笑了,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向亦北,似乎是达到了某种目的,“小朋友,还是那么不经逗啊。哈哈哈。可惜了,向亦北,”顾青寒看着他,冷笑着,“你以为我还会碰你吗?”
“我没以为过什么。”向亦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满腹的懊恼和委屈,“这里你已经看到了,你走吧。”
顾青寒看着他,呵,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当年,这个人,也是用同样的一句话打发了他。
那个时候他们明明还在热恋之中,向亦北忽然消失了三天,回来之后闭门不见他三天。等他终于肯约他出来见面的时候,他的脖子上,胸前,连下肢全都是吻痕和红印,可想而知在那之前他发生过多么激烈的x事。
向亦北告诉他说,他不爱他了。他爱上别人了。过去那些情爱之事,爱意缠绵,你侬我侬都当不得真,做不得数。
顾青寒怎么可能会相信他?
他拽着他的衣领,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我不相信!你他妈给我说实话!是谁?老子杀了他!”
向亦北打死不说,咬着唇,问急了就是一句话,“你看到了。你走吧。分手吧。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向亦北性子很倔,不想说的事情,打死也不会说。
顾青寒也不是个好拿捏的性子,逼急了他是会动手的。那天,他被彻底激怒了,他给了向亦北一拳。他心心念念如同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那天,他打了他。
向亦北没有还手。
他知道,他欠他的,没理由还手。
顾青寒后来又去找过他几次,软硬皆施,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
再后来,顾青寒接演了当时一部热题材的现代剧的角色,戏一拍完,就出了国。再也没有回过学校,连毕业手续都是家人代办的。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顾青寒这么多年都还心存疑虑的,跨不过去的,那就只有他和向亦北分手的理由。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
他们是演员,学表演的,难道会看不出来,什么是演的,什么是真的吗?即便当年没看出来,如今呢?
顾青寒不再看向亦北,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终于走了。
向亦北舒了口气,慢慢的踱过去关了房门,他回身靠在门上,远远的看着书桌。
他刚刚应该没有看到吧,被顾青寒抵住时,向亦北极力遮住的那个角落,有一张很小的那种放在钱夹里的照片。
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了,但是仍然能够看出,上面是两个阳光灿烂的少年,吃着同一杯冰淇淋,他们眉目含笑靠得很近。其中一个个子高一些的,正微笑着叼着另一个的耳垂,满眼尽是爱意。
那正是五年前的顾青寒和向亦北。
向亦北第二天参加了所有主创人员到场的第一次启动会议。这次会议主要是商量接下来的一系列拍摄前的流程和准备事项。
主要演员本来是不必要参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青娱高层还是让顾青寒参加了此次会议,并且跟下面的人授意如果顾青寒愿意,可以参与到每一个流程和项目之中。
“上面对他很客气。”郑风低声在向亦北耳边说,“感觉他倒是像老板。”
向亦北不置可否,顾青寒这个人不是没有手段的,他向来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也知道走一步,看十步。
就好像当初他们热恋的时候,他也会在众人面前跟向亦北保持距离。甚至想了很多办法制造出他们不和的假象。这些假象,虽然一度让向亦北觉得好玩,也曾让向亦北困惑和抵触,甚至难受过。但不得不说,他和顾青寒没有公之于众的那一切,都让之后的向亦北,更体面更容易的在学校生存了下来。
毕竟,当年,对同性相爱这件事情,并不如今天的接受度那么高。而即便是在接受度逐渐提高的今日,也有太多的人无法理解他们这样的爱情。
向亦北后来也慢慢接受了他所谓的安排。顾青寒对他,也真的很好。在他面前,甚至是很乖。除了床事,顾青寒什么都可以,只有那事儿,他要尝够了,折腾够了,才肯罢休。
因为这个,两个人也没少闹。最后,都是向亦北作罢。他爱他,只要他尽兴了。怎么都好。
向亦北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青寒,耳朵尖不自觉的红了,他是脑子被猪拱了吗?竟然当着顾青寒的面想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向亦北低头看着会议流程,今天他们要确定主要拍摄地。导演和制片人之前给了好几个方案,最终都没有一个定论。今天所有人都在,开机时间很紧迫了,大家想确定下来,最好再一起组团去实地看一看。
“小北,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郭南导演是青锋娱乐的大牌导演了,圈子里口碑很好,合作过的编剧演员对他的评价都很高。导戏很认真,对本子也很挑,对演员有耐心,但是他最看重的还是质量,不会为了节约成本,或者保护某个演员就随意改戏。人也没什么架子,挺随和的。
“如果都要求实景拍摄的话,其实符合要求的地方还真的不多。”向亦北看着郭导,“之前大家讨论过的京都度假山庄其实也未尝不可……”
“那里太热了。”顾青寒没有看向亦北,他坐在长桌的一角,看着导演,模样很诚恳,“夏天烈阳高照,冬天又来得很早,冰天雪地的。按照我们如今的进度,开机时间应该是在金秋十月,那个时候,京都恐怕已经进入冬季。而我没记错的话,这部剧并不需要那么多的雪景,而如果推迟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后才开拍的话……”
顾青寒笑了笑,“老板不会同意的。”
郭南轻轻用笔尖敲打着剧本,他忽然对那个角落里头老板硬塞过来的男一号有了好感。这个孩子冷情冷性的,平常话没个两三句。可是剧本倒读得很透,连他都没有仔细的估算过季节长短的问题,他倒是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
这本子,发给他,还不到三天吧?
都看完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郭南看着顾青寒,这个男人明明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但是却有着绝对的领导气势,如今更是将所有的焦点都吸引到他那里。
“青锋在隔壁北市丹湖山下新建了一个逍遥避暑山庄,占地面积很广,那里有天然的负离子森林,温泉,中式复古的庭院,还有仿照皇家园林修的宫殿,宣传片已经出过了,我想那里应该是最合适的。”顾青寒依然是那种淡淡的微笑,却又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那里还没对外开放吧?”郭导的助理芳菲菲自然是做过功课的,“顾老师,不瞒您说,我之前就觉得那里非常合适,可是,还没对外的产业,不知道老板那边……?”
“如果大家觉得可以,我会去沟通。”顾青寒桃花眼一弯,扫过向亦北,薄唇轻启,,“好的剧本,当然要配好的地方。”
“那就辛苦你了。小顾。”郭南哈哈笑了起来,如果能够在逍遥避暑山庄拍摄,那就最好了。那可是最贴合剧本的一处拍摄地。
向亦北知道顾青寒说的那个地方,他看过宣传片,那里的确是很美,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果拍摄点定在那里,那就意味着他得跟组一起去临市,待在那边直到拍摄结束。中间即便有假期,他也不可能每天回家。
“怎么了?”郑风胳膊肘抵了抵他,“不喜欢那个地方?”
“不是,”向亦北摇头,“那里很好。”
“是非常好!”郑风啧啧两声,“我都没想到,如果老板真的同意了,你知道吗?你这部戏肯定会火。”
“嗯。”向亦北点头,可是他一点没有兴奋的感觉。
“在担心叔叔?”郑风看他那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
“嗯。我离开那么长时间,我爸没人照顾。”向亦北低头叹了口气,“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身边不能离人。我在学校,还能时不时过去看看,我如果走了的话……”
“请个护工吧。就做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郑风知道向亦北他爸的情况,三年前中风瘫痪了就一直没能站得起来,偏偏老爷子又很倔,觉得自己还能自理,说什么也不肯请保姆,就这么拖着。向亦北每周一三五和周末都回去看他,给他做饭,收拾屋子。
“有合适的吗?好的护工不好找,还挺贵。”向亦北皱着眉头,“算了,我先回去问问他吧,万一他要不肯,我就不跟组了。”
“你别啊。”郑风拉着他,“你别乱来,护工的事我来想办法,我也陪着你去跟叔叔说,你必须跟组。”
向亦北看着郑风,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他不是衣食无忧长大的,他和顾青寒这种出身优渥的人不同。从小地方来的向亦北,骨子里还是很清高的,他的这种清高也来自于父亲从小的教诲。穷人不志短,他们事事都要靠自己。父亲为了他牺牲了很多,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对他好。
可他也想看着这部剧拍完,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作品第一次影视化。
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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