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妈，赶紧喝了吧，止咳的。”许冉星给高免云倒了点枇杷糖浆，加了点热水冲泡。

        最近感觉她老是咳嗽。

        “妈，要是觉得累了，跟学校请个假吧，多休息休息。”

        今天晚上回来，许冉星就听见她咳嗽不停，

        “没事，学校里事多，走不开。”高免云是长夏大学的教授，讲课多，嗓子容易疼。

        “你快去睡吧，还要上学，高三了，任务重。”

        “还好，我能应付。”她自己的学习都是自己管的，虽然高免云是教授，但其实对她也没有多上心。

        不管是许冉哲在，还是现在已经不在的时候。

        可一想到是跟自己有关，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年她哥哥死的时候，许冉星还劝她妈妈，不要让她自责。

        “父亲还没回来？”

        许冉星习惯性地问道，看她点了点头，也继续沉默着。

        自从升任夏城市的市长，她也见不到许宗民几次。

        在印象里，他总是长挂在她嘴边上，没有参与到她的成长里。

        而且，她隐隐感觉，她爸妈之间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个人似乎面和心不和。

        都是戴着面具伪善的生活。

        她又何尝不是，扮演好女儿这个角色，她也努力了十几年。

        “妈，你会和我爸离婚吗？”

        高免云有些惊愕，猛然发现自己的小姑娘已经快长成大人了，

        有些问题，她怎么可能全然不明白。

        “会吗？”她继续追问，面色上却很平静。

        会吗她没有说话，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还不能给一个准确的回答。

        “那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你想跟着谁？”高免云反着问，像是条件反射般就回问了她。

        许冉星想了一会儿，说出来的话却很肯定，

        “我谁都不跟，是劫是难，我都自己一个人走。”眼睛里好像带着星星的闪烁，闪着属于自己的光。

        “我去睡了，晚安，妈。”许冉星起身一个人回了房间，关了门，叹了口气。

        “就算我说了跟你，你会要我吗”她眼底里的光瞬间就熄灭了，星星在天空里也没有说话。

        故事的结局原来是可以直接被预料的。

        顾延一个人开了车去了当时的旧址，房子还在，只是有些破旧，院子围栏上长满了爬山虎，里面还有一颗大榕树，居然还生长着，下面吊着的秋千上面满是落叶。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现在不会分开这么久。”顾延还没下车，自己出神的看着院子里面在那嘀咕着。

        这边算是繁荣老城区了，平时人少，加上当年顾清方出了事之后，人们都传这块地啊，风水不好，还有人说晚上路过看见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邪门的很，要不是真的闹鬼，估计人就是死得冤啊！

        顾延当然肯定后面那种说法，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说不定这活着的人还不如死了的。

        人心难测，而且到底是人是鬼，谁恶谁善也说不清。

        刚好，现在就是深夜。

        顾延下了车，往房子走去，铁门都生了锈，爬满了蜘蛛网，

        十一年了，整整离开了十一年。

        顾延还记得在这院子里，小时候他还摘过葡萄吃，不过现在也没看见那葡萄架了。

        现在是九月初，

        “现在，还有的话，都可以吃了吧。”

        顾延踩着掉落下来的树叶，往周边走了一圈，沙沙的声音，在这边显得格外入耳。

        萧索，冷清，这些原本不属于这个地方的词，现在却再合适不过。

        这都要拜他所赐，这笔账，会慢慢讨回来。

        九月还没有完全脱离夏日的炎热，特别是在南方，即使已经立了秋。

        徐辰穿了一袭白纱裙，衬上她白皙的皮肤，画着淡妆，也是校园女神呢。

        许冉星和赵修梵刚一进教室，徐辰就热情的冲他们打了招呼，

        “早安，冉星，修梵。”

        不大熟悉却很好听的声音，出于礼貌，赵修梵也对她说了声早，可许冉星却还是不怎么搭理她。

        徐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继续保持着她的热情，旁边可颜对她也是没什么好脸色，她也觉得冉星做的很没有错。

        “修梵，我刚来，我可以借一下你的英语笔记吗？要不然等会老师上课我都不知道她讲哪里。”说的很客套周全，让人都不知道怎么拒绝她，

        赵修梵也没有多想，从课桌里拿出了笔记本，递给了她。

        “谢谢。”他递过去的时候用余光瞄了一眼许冉星，看她还是没什么表情，就真的像有些人私底下议论她一样，像块木头。

        一动一静，前面与后面，是鲜明的对比。

        她就像一颗藤蔓，非要死死的抓在她旁边那颗大树上。

        徐辰的热情并没有因为许冉星的不回应而减少，反而，她越来越像是具有某种魔力，想吸附周围的一切。

        徐辰想请他们吃饭，说自己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

        放了学，她拦住了冉星，是客气的拦住。

        她学会了怎样去拿捏像许冉星这样的人，这是她这么长久以来学会的本事。

        语气那样委婉诚恳，连班上其他同学都觉得许冉星再不答应就是她不知道怎么为人处世了。

        “好吗？冉星，还有修梵，谢谢你今天借我的笔记，你写的英文好好看啊。”

        “我真的有事，你请他们吧。”还是不由分说的拒绝了，语气还是那样冷。说完，许冉星收拾书包就走了，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她保持着微笑，在替她想借口，

        “没关系，那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再请你。”

        她说完就看向了旁边的赵修梵，刚刚可颜也跟着许冉星走了，她是许冉星坚定不移的维护者。

        “怎么办，我还想说准备大餐。”她的语气放缓了很多，带着些许可怜。

        徐辰的声音渐渐软了起来，声音更低了些，一副委屈的样子，有同学借机安慰她，说许冉星就是这个性格，他们两年同学下来也没有处好关系，让她别放在心上。

        “那你呢？修梵。”

        她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可她努力的忍住，想起赵修梵还没走，转身问他一起去吗。

        同学们都拉着他，赵修梵面对梨花带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同学起哄，他也无法拒绝。

        刚走出来，可颜忍不住说，

        “星，你刚刚那样太帅了，看她那样，真的是。”

        “我只是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去吃饭而已，你别想多了。我对她没有什么敌意。”

        她俩并排走着，刚刚去一个店里买了两个冰淇淋。

        “我觉得哈，她对你有点，莫名其妙，这么示好，很奇怪。”可颜边吃边想着，那些电视剧里的套路她倒是看了不少。

        “她不会是知道，你是，”可颜看向许冉星，眼睛里闪着好像突然挖开真相的光芒，她的后一句，许冉星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不应该啊，就算知道了，那她能有什么好处，”眼神又暗淡起来，急着去找另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知道了，她是看上赵修梵了，所以要故意拉拢你向你示好，这样她才有机会和借口去接近赵修梵。”这位，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满意。

        “你最近看了多少小说，想什么呢。”许某人表示这个理由有些过于荒唐。

        差一点，刚吃进去的冰淇淋没吐出来。

        “我和赵修梵什么关系都没有，别乱想。”

        “啊哦，难道你真的不觉得他喜欢你吗？”两人都停了下来，刚刚说了一会儿话，冰淇淋都有些化了，

        “谁会喜欢一个不正常的人”这句话一出，可颜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事，

        但原本以为她会慌乱，十七八岁的年纪，心动和喜欢是很正常的事。

        可许冉星全然很淡定，冰淇淋该吃吃，

        “他喜欢谁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喜欢他。”她的语气虽冷，但话里还是很多肯定的意味。

        可颜知道了一个最终的结果，八卦的表情瞬间没有了，因为她说的时候样子很认真，很严肃，像是戳中了心里那块受伤的地方。

        “好吧，不说他了，我是真的觉得那个什么徐辰对你另有所图啊。”

        这下也变得十分认真，这是真的有点担心她。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许冉星看向她，示意让她放心。

        她能捞到什么便宜。

        “不得不说，也有些道理。”可颜回报她一个笑容，两个人又挽着手继续走。

        “下次我要试试另一个口味的，这个味道一般。”

        “好。”

        “还有那个电影，等我们放假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

        “还有，还有，”

        “都好。”

        开学典礼那天，还有一个家长会，是进入高三的第一个家长会，十分重要。

        向纪沉给了顾延好一沓资料，都是关于这么些年有关夏城市的情况。

        “喝口水，歇会儿。”在顾延公司的办公室，向纪沉赶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刚在他这儿开会，讲了好一通，嗓子都快废了。

        “就这些”顾延指着那一沓资料问他，

        “怎么还嫌不够，我刚刚给你讲了很多啊。”向纪沉抽了一张椅子坐下，也翘着腿。

        “我明白了，现实情况，要比想的更复杂。”顾延叹了口气，

        突然有些理不清思绪了。

        “对啊，这些年确实变了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我的建议，先拿下城东的地皮，到时候竞商招标我做你的对家。”

        向纪沉手指指着市地图的其中一个地方对他说道，

        “拿下它，你就能在夏城更扩一步。”

        “你舍得这么一块肥肉？”顾延有些戏谑的说，这个东西，也在向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舍不得现在也要舍啊！”两个人忽然都拿腔拿调，

        “看你小子现在心情不错啊，现在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哪有。”打死绝不承认。

        “好好好，不过，”语气里自带着转折，顾延心提了一下，

        “怎么？”眉头又开始锁着，没有多余一刻的轻松。

        “最近城内多了好多投资企业，尽投一些实物。城内是有些动静，包括冷氏。不过，我是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

        “浑水摸鱼嘛。”不是没有道理。

        “找投资是个机会，不过我能给的空间不多，最重要的还是要自己拿下。”

        “那当然。”

        “对了，还有一件事，如果想办法的话，我可以找个人，xx局的王处长。”

        “什么来历？”对于找人，这一向都是要保证是什么人。

        “没什么来历，想升官呗。勤勤恳恳的做到现在的这个位置发现再不努力以后连个职称都评不上啊。”

        “这个买卖，我值得吗？”做生意，投入和风险那得好好衡量。

        “先见一面嘛，我跟他说来了个新老板，比我更有钱，家业也比我大，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见你。”

        向纪沉甩了甩手，示意让他自己决定。

        “行，见见吧，见了再决定。”

        “好，那我先走了，”他起身，在顾氏待的时间够长了，向纪沉理了理衣服，准备走，

        “不留下吃饭？”顾延抬头一问，这不得好好款待他。

        “不了，有人等着我共进晚餐呢。”向纪沉嘴角一笑，又是一副浪荡样，没个五分钟正经。

        “好吧，不打扰你和某位佳人了。”顾延心领神会，放了他去。

        同样是兄弟，顾某人一直单身，向公子桃花不断。

        “走了。”向纪沉向后挥了挥手，踏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顾延还看着他们刚刚已经看过的市地图，是要迈出这第一步，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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