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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村中闲话35五石


第三十五章

        黎光宗去府县学算账,  扒拉算盘珠子,当时刘花香可是吹了有一个多月,全村谁家不知道,  说府县有多好,黎三有多看重黎光宗,  两老口疼爱巴不得黎光宗去府县住那学东西。

        如今四个月不,黎光宗悄没声息的回来了,  尤其刘花香黎二两口子还没咋亮,十五没过就匆匆忙忙赶着牛车走了,村里人就犯嘀咕出啥事了?

        来一看黎光宗回来了,就知道府县怕是出啥事了。

        要是说黎光宗因为过年惦记爹娘回来,  那该大年三十屋,如今这年快过完了回来啥?尤其黎光宗回来了,  刘花香两口子又走,  处处不劲。

        隔了一就知道啥情况了。

        黎二两口子赶了牛车回来,村里人遇见了问一句干啥去了,你家光宗回来了,  莫不是去镇上给孩子买好吃的了吧?瞧着当娘的心疼孩。

        可去镇上不,一走这快三了。

        “去什么镇上,我去府县讨道去了,杀千刀黑良心不是人的黎三……”

        刘花香在府县受了一肚子窝囊,不是那种憋住的人,  府县是黎三地盘不好找人说,了村里原原本本说了,不怕村里人瞧她家热闹,只想村里人看清楚三房一家的面目就成。

        “不要狗脸的玩意,府县一升米十四五文钱,  我送了十多年八文钱,当时送光宗过去还给他便宜了百文,结果这狗东西黑心肠烂肚子的和他那个娼『妇』婊子媳『妇』一起刻薄我家光宗,不给吃饭不给喝水,还让光宗洗衣刷完劈柴倒『尿』壶……”

        刘花香说着伤心,擦着泪说:“不怕大家话,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村里人人知道贴着三房,可如今老俩口说我们不孝顺,送便宜粮还送出不孝来了,那恶人黎三还要告官,这是想让光宗坐牢啊,当小叔的这么毒害侄子。”

        “衙役过来了,我们俩亲眼见的,要不是跑的快,光宗就没爹娘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摊上这么个恶毒小叔子,分家了,还占尽了我们二房便宜,光宗就拿了他二十文钱,就二十文啊,这一家子歹毒的想害死光宗,害死我们二房一家……”

        村里人可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就算兄弟闹不愉快起了龃龉,那没有说要送亲哥吃牢饭的,更别提黎二一家过去是贴过去送了不粮食的,这可歹毒的不成。

        “当初分家时,你瞧着俩老的就知道了,偏心偏成这样,恨得黎大牙痒痒,要不是因为供小的读书,周周阿爹不可就那么去了。”

        “可不是嘛,只是没想光宗好歹是个男娃娃,是黎家正经孙子,怎么当老的就做成这样。”

        “两老的跟小的吃一锅的饭,不偏小的难道还要偏黎二?”

        “那不送二房一家吃牢饭啊,太狠毒了。”

        这倒是。二房着黎大疏远,那是想抱三房大腿,三房那是没话说,村里就是平日瞧不上刘花香的人说不出二房三房不好的话。

        可这样的好,十来年的稻米,黎二还是亲哥。种种加起来,村里老人听了要叹,说府县的黎三心不正太毒了,别管他挣几个钱,这样的人根是坏的。

        二房的事说了没半个多月,开春雪化了,村里人没时听热闹了——要干活做肥料,给旱田上肥。

        旁人家的话听听就过了,自家地里的庄稼收成是紧要事。

        黎大家院门白日敞开,旱肥料是简单,但村里人第一次上有心细拿不住的就爱跑黎大家看看,看黎家父子俩怎么做。上门学手艺,那可不空着手,就带一颗菜,几个蛋,是个好心。

        贵的黎周周不收,像是地里种的白菜小青菜几颗蛋收了就成,还不收第二遍。

        黎大家在村里口碑又上升了,尤其跟前半个月黎三告亲二哥坐牢这事比,那黎三就不是个人。没事大家伙骂一骂黎三。

        刘花香特爱听,上肥上累了就要骂黎三,骂完干劲来了。

        东坪村顾四家开始上旱肥料,不过顾四做的马虎,有些不信成。

        等上完旱田的肥料,还没歇多久,全村从大枣村开始拉石粉,趁着春晴朗开始做水田的肥料,这一做就了五月初,肥料做完了,水田开始清理,然『插』秧种稻米了。

        整个上半年没咋停下来,见的忙。倒是村口的王阿叔家不忙——他家没水田。过年卖豆腐倒是挣了些,可买不起一亩水田。

        王阿叔羡慕人做水田肥料,下半年是好收成。村里人劳累了半年,这会捶着腰,嘴上说:“诶哟今年出了年开春现在就没咋停,你家还好,十亩旱田够吃够忙就成了。”

        说是累,可脸上是,累怕啥,就怕一年头地里没啥收成。一想去年黎大家的粮食卖的钱,村里人上肥料时可有劲儿了。

        “现在王二狗走了,攒攒钱过几年买几亩水田成,正好小田长大了帮得了地里的活,不然现在就算是有水田,一亩两亩还使,多了难不成靠你断了手的爹?还有你那个只会喊身子不利索的婆母?”

        “小田如今身子骨弱,下不了地,只再等几年瞧了。”

        村里人看出王阿叔脸上羡慕,好心肠的宽慰,说的是实情。地里活劳起来,成年男人累,更别提现在九岁的小田了。

        “我瞧着小田乖巧孝顺坐得住,要是有黎二那关系送府县当个学徒,学个别的本事,不比在土里刨食强。”

        “那糟心烂心肠的黎三亲侄子刻薄,你还想他帮小田?想啥呢。”

        “没,我是说小田这身子骨其实要是有门路学个手艺轻巧点好。”

        过年时,小田又得了风寒,家里『药』罐子『药』味不断,住得近的唏嘘,替王阿叔的日子发愁,以得咋过啊,不顶事的爹,整躺着不干活的婆母,还有个『药』罐子小田。

        王二狗死的干净,王阿叔日子就是比以前好一些些。

        “伯娘说了,我们家哪里有什么门路。”王雪嘴上说,心里却有个念头动了几分。

        “咋没有,你不是会做豆腐吗,其实去镇上卖豆腐好。”

        “别瞎说了,去镇上不租院子啊?啥要钱,要是入了商籍,那以可不好使了。”

        几个婶子阿叔闲聊,没往王阿叔会动心想。王雪是动了点心,可一听入商籍就犹豫,没几,等『插』秧地里忙完了,王雪拿了块豆腐去黎大家。

        院子门开着,堂屋的桌子摆在院子里。

        黎周周见王阿叔过来,倒了茶送过来,两人就在院子聊,路过的人一眼瞅见院子里啥情况,不会『乱』嚼舌根。毕竟王阿叔现在是寡『妇』。

        “周周,顾书郎有空吗?我有事想问问顾书郎。”

        黎周周没应承,而是说:“阿叔你坐着等会,我去问问相得不得空。”

        “好,成。”王雪站起来见周周进了堂屋坐下,他抱着茶缸没喝,有些拘束的『摸』着缸子。

        这东西他知道,黎家先,是顾书郎琢磨出来的,现在村里家家户户茶缸,他家还是的瓷碗,虽然豁口了,但没必要花钱再买,省着些。

        顾兆伏案写策论,写了半早上,有些卡,正从检查,周周进了里屋,顾兆便放下手里的笔,“怎么了?”

        平日里他要是学习,周周很进来的,怕打扰他。

        “王阿叔说有些事想问你,问你得不得空。”

        顾兆站起来,左右动了动脖子,说:“正好松松筋骨,坐了一早上了,走一起出。”去牵老婆的手。

        黎周周有些不好意,不过没松开。两人出去,顾兆见王阿叔坐在凳子上光侧影就看出局促,过去打了招呼,一同坐下,让周周坐着聊。

        “王阿叔什么事?”顾兆没客套,有话直说,说完就走,王阿叔估计还轻松些。

        王雪说:“我想问,要是我去镇上卖豆腐,算不算入了商籍?”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末。大历朝如今管的没开国时严苛,那时候连年打仗,伤了根本,为了休养生息,大历朝的第一任皇帝商业打击严重,各种税目,制定了许多规矩,像是商人不穿丝绸、不穿精细的棉布类,穿着颜『色』不鲜亮,还有出行不坐人轿,只畜生代步。住的房子有规制,门头什么样,面积有严格的要求。

        要是犯了,那就没收家产,充徭役。

        那时候鼓励种田,开垦荒地,税率很低,农民可以免徭役,鼓励生产,像是男丁五亩水田五亩旱田,因为男丁可以打仗可以耕种,子、哥儿奖励田地。

        上一个皇朝,子哥儿地位低下,生下来是没有田地奖励的。

        经过两任皇帝时代,了现在的康景帝,着经商已经要求很松了。

        “小豆腐铺子不算。”顾兆回答,“要是三代人连着做豆腐铺子那就算,亦或者是豆腐铺子做大了,买卖收钱的多,那算。”

        王雪听了有些急,“那我婆母前做了,还有我在村里做了——”

        “王阿叔别急,你在村里卖豆腐不算,要想去镇上做豆腐铺子营生,小买卖的话,先去村长处做个登记,你在村里有旱田,还是农籍,每年交够粮税就成。这样去镇上做买卖开铺子不再交人头税了。”

        镇上、府县居住的百姓每年是要交人头税的。

        “那要是家里没人种田呢?”王雪问。

        顾兆说:“一,村长那登记挂停田。田还是王家的,只是暂时不耕种,每年交十亩田低的粮税,你可以在镇上粮店买或者来村里收。”

        十亩田停耕的每年交的税还要多。

        “应该有个两石。”

        按照以前旱田一亩地一百五十斤的收成,十亩田就是一千五百斤,只需要交七十五斤的粮税就成。停耕,十亩旱田就有硬『性』规矩交多,算是惩罚。

        这已经比开国初的惩罚轻多了,那会要是农籍停耕做小生意,直接是有罪要拉去打板子,然充徭役,或者罚粮。

        “二就是改成宁松镇户,以只需要交人头税就成。镇上每年男税三十文,、哥儿税十五文。不过要是改了户,西坪村里的田就要收回去了。”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人很有大浮动迁徙搬家的——除了战争、灾,不然的故土难离,跟政策有关系。

        百姓守住一方地稳定耕种,国家安居乐意不会『乱』。

        四处流窜那就叫流民,流民一起,就跟着就有山匪、草寇,国家就有『乱』的征兆。所以历朝历代皇帝不喜欢流民『乱』窜,容易出事情。

        顾兆看王阿叔满面心灰意冷,说:“阿叔,你想带着小田去镇上卖豆腐吗?”

        “倒、倒没这个想法。”王雪有些拘束,前有丁点的念头,现在什么没了,打散的干干净净,他放了茶缸,起身说:“谢谢顾书郎了,不打扰了,我、我还有事——”

        嘴里客话说的颠倒三四的。

        “王阿叔先坐。”顾兆开口喊了人,“你是担心小田身子不好种田吧?”

        王雪本来要走,一听顾书郎开的口,愣是又回来了,低着头卷着衣口,说:“我是前几听人说学门手艺,让小田当学徒,就动了这个念头,小田年前又生了病,他身子骨弱,地里的干不来,家里没水田,就算攒着银子买水田了,可家里种不来,眼瞅着明年小田十岁了,没田没屋。”

        “如今家里十亩旱田,不怕你们话,开春上肥料,我爹上了三四亩就不成了,我想偷个巧,可他不干了,难不成要害地里庄稼不上了?我不忍,就全干了,可干了田里的活,豆腐就做不了,一个人累死干死,没啥指望。”

        王雪觉得日子太难了,以前王二狗在时他难,现在王二狗死了,依旧的难,“我就想去镇上卖豆腐成不成,在村里冷了,做豆腐,三个月就赚三两多的银子。”

        那就是三千文,每月一千文,一赚三十三文左右。这应该是扣除黄豆成本,不然不上。周周前说,冬日里豆腐卖的好,隔壁村有人来买,两板的豆腐买空。

        开了春,豆腐买卖就不成了,王阿叔每只做一板,赚的些。

        王雪是把家里的底交代了,“我想着卖豆腐好些,力活我来做,小田做轻省的,比下地好,离镇上近,看病抓『药』方便。”

        今年过年,小田风寒发热,把王雪吓坏了。雪路封死了,去镇上不容易,没大夫,是熬着守着等小田退热。

        下父母心。

        黎周周听了心软,看相。

        顾兆给王阿叔算了笔帐,“去年我家旱田上了肥,十亩旱田一亩四石的收成,按着官价全卖出去是十六两银子,就算留一半粮食自己吃,有八两银子。农闲十一月过年开春的三月,满打满算五个月,卖豆腐就按四两银子算,一年有十二两,除去你家看病抓『药』开销,扣个四两,还剩八两。”

        “这我还是算的松,不王阿叔?”

        王雪点头,他家里开销没那么大,以前有王二狗吃食上费粮食,现在王二狗没了,吃不了八石的面,再说还有黄米。

        “你去镇上,一月赚的按一两半算,有好有坏,咱们取平均,这样算下来一年是十八两银子,院子要租,你做买卖不小还要地段好,这样院子是四五两,平日开销吃的、还有粮税两石,零零总总算下来,和在村里差不多。”

        “不过好处是在镇上,小田轻松,看大夫方便。”

        本来王雪听差不多已经歇了心,可顾书郎一说话又有些心动,这样犹豫纠结,下不定主意。

        顾兆不说套话,心给建议:“阿叔,你担心小田身体干不了庄稼活,不如送小田去东坪村赵夫子那儿读书。”

        “读书?不成不成,我家供不起的。”王雪摆手,读书可贵了。

        顾兆耐着心解释:“不是正经考科举,而是识字会写会算就成了,这样他学个一两年,可以去镇上或是府县问书肆、『药』铺、医馆缺不缺人。”

        “你瞧,当年黎家三房同在西坪村没什么关系门路,为什么就在府县扎着根找了酒楼账房做学徒?”

        因为识字且打工人啊。

        如今农家子要么家里不舍得花钱送孩子学字,要么送去了当然不甘心给人打工当学徒,是奔着考科举的。而书肆、『药』铺、医馆这些需要识字干活的就比较稀缺很好找活,当然有家族传承,让儿子、孙子干活。

        但说句实话,但凡做了买卖,家里有些积蓄比较富贵,是不愿让孩子在经商,是供孩子读书正经科举。

        大历康景帝现在规矩:商籍两代可科举。

        意爷爷爸爸不成,轮孙子就正常科举啦。

        “这样王阿叔你可以继续在村里种田卖豆腐攒着本,等小田学成了去镇上当学徒找活碰碰关系,他要是日有出路学成了,你攒了本可以和儿子去镇上或是府县,若是他学不成,西坪村还有你不是?”

        “反正如今小田在地里帮不上什么忙。”

        顾兆说完了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他瞧王阿叔已经听进去心动了,主要是小田这儿,豆腐手艺王阿叔自己一人做,还不让小田累着,那何苦把小田搭进去学豆腐,浪费一个劳动力,干点别的多好。

        “阿叔,你回去再想想,问问小田想法,要是成了,我可以引荐小田去赵夫子那儿。”

        王雪是听进去,他怎么没想这个主意?

        当即感激的给顾书郎黎周周道了谢,回去走路上在想,是啊,当年黎三没法子科举,黎家里供不上,黎三是自己一人出门去府县说找活干,那是什么关系门路没有。

        如今不种田下苦力,一年就有二十两银子。

        他不要太多,小田挣个七两八两的就成了。王雪越想越是觉得成,还是顾书郎有主意聪明,回去没跟爹婆母商量,而是和儿子小声说。

        小田太想帮阿爹做活,给阿爹减轻家里负担,可他还小没办法下地太久,累了病倒,还要花钱,如今听阿爹说读书认字去镇上找活干,便点头说他一定好好学。

        王雪直接带小田找了顾书郎,一起去了东坪村赵夫子家交了钱。

        因为小田只要认字,千字文百家姓这类基础启蒙,又不科举,赵夫子答应的痛快,是一两银子一年,不给别的礼了。

        赵家想明年春想送赵泽试一试考生员,就是考秀。

        钱不嫌多,当然乐意。

        不过看在顾兆面子上,赵家旧的『毛』笔、废纸便免费让小田,起初练字而已,只求字迹端正、写就成。

        等西坪村听村口王阿叔送小田读书时,又炸了一回。

        王家院子关起门来,王阿叔爹婆母开始吵嚷起来,邻居这会听清,原来不是什么正经读书,小田识个字,以想去镇上找活干。

        是,小田那身子板,下地不好使。

        王家那俩老的还嫌一两银子学字贵,说找活不识字成啊。邻居心想:呸你的,镇上搬货卸货的下苦力,人要小田九岁的孩子?

        再说了,王家挣钱的营生那样不是王阿叔来的?幸好,王二狗死了,王阿叔立起来了,钱还是王阿叔管,这倒没错,要给了那俩老货,父子俩可没啥活头了。

        村里人看了几回热闹,王阿叔家里的事没多大兴趣,因为田里麦子熟了,该收成了。

        沉甸甸的麦穗啊!

        今年村里家家户户可上了肥的。

        走在田头,瞧见地里庄稼,一张嘴裂了。

        好啊,今年可是个好收成。

        不敢耽误,唯恐老爷有什么变故,早了两赶紧收。整个六月中,西坪村百余户,凡是家里下田的,在田里扎着呢。

        顾兆没读书,跟着爹和周周割麦子,别提一回生两回熟,今年他干的不觉得太辛苦——像去年那样背过去那种。

        累还是累。

        家里的骡子套上了车辕,顾兆割半亩,下午就去装麦子捆拉回院子。

        来收成黎二还过来问要不要帮忙,黎大给拒了。自从黎二和黎三一家掰了,有几次是想上黎大门重新交好,不过黎大没给脸,以前怎么处,现在还怎么处。

        几次下来,黎二知道不可。

        几十年疏远了,黎二想好就好咋可?

        村里人看在眼底,没人来劝和。劝啥啊?黎大没不住黎二的地方,黎光宗夜里『摸』回来还给煮了一缸红糖姜茶——刘花香自己说的。

        黎大行的端,不落人口实,更别提如今村里家家户户得了黎大家恩惠,于情于理没人偏帮黎二,说一些‘底是亲兄弟不宜结仇’这种屁话。

        麦子收回来,村里人是白忙、夜里忙,终于在月底收完、碾完、扬完去皮,七月初,家家户户今年麦子的收成就知道多了。

        村里人如今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家多石?”

        含蓄点的:“你家今年上几石的粮食?”

        家家户户是收成好,没啥不说藏着掖着的,高兴的呲着大牙花子指头比划,有直说的:“一亩田你猜怎么着,四石两斗啊,四石两斗,我种了祖祖辈辈的田就没见过这么多。”

        一亩地四百四十斤,那确实是好。

        黎大家差不多,有个四百四五的样子,跟去年一样上两石四斗的粮食——多上了二三十斤。

        村里其他人是,连东坪村偷着懒的顾四今年田里一亩有三百多斤,收回来顾四吓了一大跳,不敢在村里高声张扬,怕被人眼红闹事。

        七月中送完了粮税。

        登记的税官西坪村时,特意点的仔细,一一核,心里大惊,今年西坪村送的粮家家户户是翻了翻的。

        可见不是个例。

        再等几个月稻米下来了——

        这可是大功劳,指不定府尊要往上动了。税官心里激动,他是第一个发现上报的,这份功劳自然不了他的。

        再等等。

        送完了粮,家家户户是没停歇,不敢停——咧着嘴的高兴,不觉得劳累,歇啥啊,赶紧干,把三四月做的水田肥料先给水田上完了,这下是卖粮。

        卖完粮换了银钱,近村里小子、哥儿、丫头手里、兜里揣着一块饴糖吃。田氏更是找了媒婆给大牛张罗媳『妇』,说:“先让媒婆瞧着,好好给大牛踅『摸』个好的,等稻米收了,农闲时候我家还要盖屋,时候请村里人来吃席,顺的话,明年开春就结婚。”

        可算是安排的头头是道。

        两桩大喜事,盖屋、娶媳。

        黎大家隔壁的王家要盖屋,是等十一月农闲。顾兆抽了个空去了一趟十里村朱秀家,扑了个空,今年朱秀农假没回来,因为明年春闱朱秀试一试考举人。

        府县官学放假,可以不,留在官学读书。朱秀没回来,他家里的田地是父母妻子干的,不过半年时,朱秀双亲苍老许多,腰压弯了,明明二十出头的妻子,看着像是三十多岁。

        顾兆放了礼,心里由衷希望朱秀明年中。

        十月,稻米熟了,水田收成了。

        西坪村家家户户又忙碌起来,去年没上肥的今年可是全上了,心急的等不住,先收了一亩田,上了称一瞧。

        “五、五、石?!”

        “爹,咱家的称是不是坏了?咋就五石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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