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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置气


楚钰因赈灾银一案办的极为稳妥,又将巡天府下各个县丞整治了一番,深得民心,帝皇将他还是皇子时带兵作战的宝剑赐给了他,并留他一同用晚膳。

        赈灾银关乎每个百姓的切身利益,最是能感同身受,盗窃之人,人人骂之,而找回赈灾银,并疏通各处运送药材,最是能感动老百姓。

        第二日,宁霜来到楚王府时,林予烟才知道,帝皇赐给楚钰的不止那把宝剑与荣耀,还有凤阳。

        凤阳是凤家嫡次女,凤小公子的姐姐,也是皇后的亲侄女,同样也是凤姨娘的亲侄女。

        宁霜拿来了振国将军的书信,是从宁远侯的书房偷来的,她不解的问林予烟,“姐姐,前几日我便来找你,守门的人说你与兰妃娘娘去了巡天府,我担心坏了。”

        林予烟轻笑,“没事的,这书信我就留着了,你可有法子一直瞒着宁远侯?”

        宁霜笑着点头,“没问题,这些信件都很久远了,爹爹他平日里并不看这些。”

        林予烟将面前的糕点推向宁霜,“尝尝,玉娘做的,味道不错。”

        宁霜很是乖巧的拿起糕点,神色却有些不安,她轻咬了口糕点,说道,“姐姐,我与昇王殿下的婚事已经定下了,还有一月就完婚。”

        林予烟听到她的话神色瞬时变了,宁霜急忙又道,“我并非不听你的言语,而是,我实在不愿再待在宁远侯府了……”

        林予烟看着她,心中即有心疼又有无奈,可是若为了逃离一个地方而去另一个地方,出了虎穴再入狼窝,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面色沉重,声音清冷道,“若我不同意呢?”

        宁霜有些慌乱,她一直不明白姐姐为何不但不祝福她,反而总是阻挠呢,她委屈道,“为何?”

        林予烟深出口气,目光深邃,若是不与宁霜说些什么,怕是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昇王他所谋之事太过危险,会祸及你,所以,我不同意。”

        林予烟只能言尽于此了,昇王与叶美人之事,宁霜若是知道了对她并无好处,而且她年纪还小,心性单纯又在侯府被欺负的唯唯诺诺。

        宁霜听到林予烟这般说,反倒像是松了口气,“姐姐,你所说之事我知道,昇王与爹爹所谋之事我都知道,我愿意嫁给他。”

        林予烟望着眼前的宁霜,心中极为自责,这几年里没能护着她,如今也根本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人总是会坚定自己所选择的,并且义无反顾。

        ……

        宁霜离开后,第二日林予烟便生病了,已至深秋,早起寒凉,夜深露重,她偏要坐在院中赏月,便着了凉,自从回到皇城,一直也都心事重重的,夜里睡不踏实,时常梦魇,虽是用了药,症状好些,却是一直咳个不停。

        一连好几日,症状一直不见轻,林予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左右不过是心结,有梦魇、有木朗双腿因自己被废、也有凤家嫡次女……索性玉娘再端来药时,她都让红烛偷偷倒掉了。

        林予烟不明,凤家为何要与楚钰结亲呢,皇后向来与楚钰生分,难道此事是帝皇自己的决定?亦或是楚钰如同当初求娶她一般求娶的凤阳?

        林予烟自从那日在南吉县与楚钰分开后便没有再见过他,楚钰这几日一直在忙,不过,今日倒是回来的早些,戌时三刻,他回到房间,刚解下披肩,见楚晚站在门口,淡声问道,“她这几日可好?”

        楚晚自那日林予烟帮她说话后,心中便存了份感激,他自小跟在楚钰身边,因楚钰极为看重他,所以向来对他比其他人严厉,他都已习惯了,而那天,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说话,他低沉的声音说道,“王妃她,生病了,已有好几日了,一直不见好,咳个不停。”

        楚钰拿披肩的手怔了下,面色凝重,“为何不找医官看,好几日了还不见好?”

        “医官看过了,兰医官也瞧了,说是心结郁滞需要慢慢调理。”

        楚晚说完,见楚钰坐在桌案前,不禁说道,“殿下,您不去瞧瞧?”

        楚钰静坐在那里,眉头紧锁,神色暗淡,心中却是在害怕,想起前世无论怎么紧握都握不住的人,这一世,那些钻心刺骨的言语再不愿听。

        他深出了口气,紧闭双眸,楚晚只好退下。

        深秋夜寒,院中花草以及古榕树都已染上了淡黄色,飘落了满地枝叶,林予烟对比了振国将军的字迹,那封送往边疆的书信与宁霜拿来的几乎一模一样,可她却不愿相信外公真的会勾结匈奴,试着找寻这两处相同的字眼,再仔细对照一番,玉娘在一旁叨唠的自己都烦了,便去煎了药,再三叮嘱红烛必须看着她喝下才是,她便去歇着了。

        红烛深深叹着气,委屈巴巴的端着药去给倒了,她垂着脑袋却猛地撞到了什么,抬起头的瞬间瞳孔放大,神色惊恐,“奴婢有错,请殿下责罚。”

        楚钰神色清冷,面露不悦,垂眸看了眼,淡声道,“手里端的什么?”

        红烛听到楚钰的问话更是紧张的不行,是说还是不说,她面色痛苦,吞吞吐吐道“是,是药……”

        楚钰不耐烦道,“本王知道是药,你端着药不进屋,是要去哪?”

        红烛急忙跪下,紧抿嘴唇,心中只希望此时此刻自己是个哑巴,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是明白楚王与郡主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楚钰拿过她手中的药碗,瞧着屋内窗台旁的一盏明亮的灯,脚步虽有千斤重,却还是走了进去。

        “红烛,准备熄灯吧,我困了。”林予烟一边将书信整理好放进檀木柜中一边说着,可话说完,她又感觉到那脚步声似乎不是红烛的。

        楚钰走向她,林予烟只觉得瞬时之间心中繁乱嘈杂,杏眸明亮,长发披肩,玉娘给她新裁制的鹿皮披肩遮挡在身前,露出白皙的肌肤,她温婉见礼,“殿下。”

        是殿下,不是楚钰。

        楚钰将药递在她面前,“把药喝了。”

        林予烟垂眸轻笑,“有些病药可医,有些病药石无医,劳烦殿下挂念,我身子已经无碍。”

        楚钰怔了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汤勺,盛了药送到她嘴边,林予烟杏眸抬起,看着他,只觉得眼中酸涩,她没有去喝他递来的药,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将药直接喝了个干净。

        楚钰手中的汤勺掉落在地,漆黑如墨的眼眸透着冷绝,将她瘦弱的身子揽入怀中,眉眼间的怒气却是只增不减,林予烟脑中混乱,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他一字一句的问她,“你要与本王置气到什么时候?”

        林予烟清冷的眸子望着他,没有一丝感情,她淡声道,“妾身不敢与殿下生气,你我是夫妻,你所行之事天经地义,几年前你冒着大火救了我的命,我亦是感激,何来的气恼?”

        楚钰眉眼紧蹙,无奈的笑了,他想听的从来不是这些,天经地义、感激,他豁出性命,费尽心机要的怎会是这些。

        “所以,还是因为祁木朗?因为他,你在跟本王置气。”

        楚钰的话语生硬冰冷,打在林予烟心上,楚钰为何就那么恨木朗呢?

        “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不过是一同采药……”

        不等林予烟说完,楚钰拦腰将她抱起,放在软香的床榻上,林予烟却是极为乖巧,没有任何言语与反抗,只有一双冰冷决绝的眼眸。

        那双眼眸让楚钰不敢直视,而越是不敢直视,心中的痛越无法压制,他冷声道,“你是我的女人,服侍我天经地义,本王现在要你笑颜侍奉我……”

        林予烟心中一阵酸楚,夫妻之间琴瑟和鸣也好,相敬如宾也罢,她从没想过,她与楚钰之间会是这般。

        她坐起身,鹿皮披肩掉落,露出白如凝脂的肌肤,衬着脸上的忧伤更显妩媚,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虽是乖巧的看着他,眼眸中透出的光却是如何也隐藏不住,楚钰的外衣在她手中还未褪下,眼角似有湿热的东西滑过,她急忙垂下眼眸,不愿被他看到流下的泪珠,楚钰将她的手握紧,放至一旁,站起了身,走至门口处时,他淡漠的声音传来,“若是你再将药偷偷倒了,这院中的人都要受罚。”

        ……

        宁霜与昇王殿下的大婚定在了十月底,皇后趁此机会将宁舒许给了太子,帝皇倒是极为兴奋的应允了,太子东宫如今只有太子妃着实是空虚了些。

        皇城天街已过了子时,街道之上冷冷清清,只有春水楼与芳菲楼两处依旧盏盏红灯,热闹如昼,喧闹声,歌舞声不绝于耳。

        太子坐在芳菲楼的雅致隔间里,喝的有些晕晕乎乎,发泄着怒气,他身旁坐着的是周太师义子周风,那日在春水楼里与楚钰、顾由他们在一起的那人。

        听到太子大声抱怨着,“我这太子之位有什么用,一点自由都没有,娶的都是我不喜欢的女人……”说着他拿起酒壶又饮了起来,“可偏偏我又没有办法拒绝。”

        周风将他手中的酒壶拿了过来,轻声说着,“殿下,这里是芳菲楼,可不敢这么说。”

        太子一把夺过来周风手中的酒壶,“我管它是哪,怎么,本太子现在连话都不能说了。”

        周风轻叹了口气,他常跟在太子身边,自是知道周玉瑶本就是皇后逼着他娶的,如今宁舒也是,太子正在为这事跟皇后置气。

        “殿下,夜色深了,是回东宫还是去春水楼找些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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