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拿捏好分寸

　　永宁宫

　　慧贵人正歪在榻上，恹恹地听着杜夫人唠叨。

　　青鸾大长公主仙逝，她这个做孙女的不能出宫祭拜，多少有些遗憾。

　　她打小在大长公主身边长大，祖孙俩感情非比寻常。

　　“大长公主年事已高，也算是寿终正寝，娘娘无需挂念，保重身子才是。”杜夫人看着消瘦了不少的女儿，长吁短叹。

　　慧贵人掀了掀眼皮子。“女儿不孝，不能在祖母身边尽孝......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替女儿给祖母上柱香，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娘娘且安心养胎，这事臣妇记下了。”杜夫人说着话，眼睛不时地往慧贵人的肚子上瞟。慧贵人的肚子还没显怀，看不出形状来，但杜家人大都是盼着她能产下个皇子的。

　　似察觉到杜夫人过分殷切的目光，慧贵人抬手遮住了小腹。“府里的那些人可还安分？若是有人胆敢打着我的名号在外头招摇，麻烦母亲帮忙约束一二。”

　　她虽是宫里唯一的妃子，可她却知道，这位分是怎么来的。那个横在她跟皇帝之间的小秘密，既是她的护身符，也是催命符。运用得当，可以带来不少好处，可一旦过了头，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皇帝对她有几分真心，她一清二楚。如今的怜惜，不过是因为那几分少得可怜的内疚。她不想因为杜家人的所作所为，将那一丁点儿的情分给毁了。

　　“娘娘放心，臣妇一定会管好府里的人，不让他们给娘娘添麻烦。”

　　“麻烦说不上，只陛下是个明君，眼里容不得沙子。杜家若想繁荣昌盛，就该将心思用在正途，而不是想着走捷径，投机取巧。”

　　“二房、三房的人也要尽快分出去，杜家以后不能被这帮子人拖累。”

　　“再有就是几个妹妹的亲事，也要抓紧些。别光看门第，最要紧的是有真本事。”

　　慧贵人一连说了好几件事，精神有些不济。

　　杜夫人见她乏了，识趣地起身告辞。

　　送走了杜夫人，慧贵人喝了碗参汤就午歇去了。有孕之后，她倒是没怎么吐过，就是瞌睡比较多，一天要歇上好几回。

　　宫人们都说小皇子真懂事，知晓娘娘怀着身孕辛苦，所以没怎么折腾。

　　慧贵人是女官出身，自然不想听这些僭越的话。但凡谁提一句小皇子，就会挨罚。轻则被训斥，重则挨板子。

　　一番整顿下来，整个永宁宫都不敢再妄议皇嗣的事情。

　　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皇帝的眼线。

　　永宁宫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愧是陛下身边的女官，一言一行都有章法。”郭诚笑着奉上茶盏。

　　沈骢抿了一口，不置一词。

　　在他看来，这不是后妃该有的本分么，何须夸奖？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稍稍放心。

　　慧贵人是个极有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个秘密，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用过了午膳，沈骢去了一趟永宁宫。

　　无论如何，慧贵人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要重视一些。

　　慧贵人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驾临，赶忙命人给她梳妆打扮。

　　沈骢倒是挺喜欢她素面朝天的样子，觉得很真实，不做作。“平身。”

　　他上前服了她一把。“你怀着身孕，就不用行礼了。”

　　慧贵人却道：“臣妾如今月份尚浅，真要是蹲不下去了另说。”

　　沈骢目前还是无法拿她当自己的女人看待，依旧和从前一样，维持着表姐弟的情分。“等三个月满，朕带你出宫走走。”

　　“真的？”慧贵人恰到好处地露出惊喜的表情。

　　“朕知道，姑祖母去世，你心里不好受。等坐稳了胎，朕陪着你回杜家祭奠一番，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皇帝陪着回娘家省亲，这是多大的恩赐。

　　慧贵人当即就要跪下来谢恩。

　　“都说你身子重，怎么就是不听。”沈骢盯着她的肚子瞧了好一会儿，伸手拉着她站起身来。

　　慧贵人感激地红了眼眶，却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投怀送抱地邀宠。因为她深知，皇帝对她只有亲情，没有男女之情。投怀送抱什么的，只会自取其辱。

　　沈骢在永宁宫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没有陪着她用膳。

　　慧贵人将他送到宫殿门口，目送他远去。

　　“娘娘，陛下待您真好！每日都抽出空来看望您！”贴身宫女含蕊搀扶着她慢慢往回走。

　　慧贵人勾了勾唇，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陛下是惦记本宫肚子里的孩儿。”

　　“陛下如此重视娘娘的肚子，何尝不是看重娘娘？待日后诞下皇嗣，娘娘母凭子贵，四妃之位肯定是少不了的。”

　　若生下皇子被立为太子，说不定还能晋升为皇后。

　　当然，这话她不敢明说，但心里却是充满了期待。

　　她们被分到永宁宫伺候，从此以后就跟慧贵人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奴婢的，自然是希望主子能入住坤宁宫，成为这后宫之主。

　　“以后这话还是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慧贵人并未露出意料中的笑容，反而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含蕊吓得面色一凛，慌忙低下头去。“是，奴婢知错。”

　　“走吧，今儿个天气好，陪本宫去几位太妃那里走动走动。”慧贵人既然已经成为了妃子，就得把规矩立起来。

　　宫里如今还住着好几位先皇的妃子，论辈分是她的长辈，即便不用每日去请安，但隔三差五去拜见也是做晚辈应尽的孝道。

　　慧贵人自诩规矩森严，又怎么会留下话柄给别人议论。

　　她第一个要去的，就是秦太妃处。

　　秦太妃听了宫人的禀报，很是诧异。

　　她独居惯了，突然被人这么敬着，还真有些不习惯。

　　“可要奴婢把人打发走？”秦太妃跟前的老嬷嬷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这种应酬，于是进言道。

　　秦太妃迟疑了片刻，说道：“她怀着身孕还想着来给本宫请安，若本宫不见，反倒让人觉得本宫不近人情。”

　　“可毕竟怀着身子，若有个什么闪失，难保不会让陛下生出什么想法来。”

　　“她既然有办法怀上龙子，自然会格外珍惜，绝不会让皇嗣有事的。”秦太妃向来通透。“去吧，将荣华孝敬我的糕点做些出来，可别怠慢了慧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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