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崇宁

皇后话音刚落，外头突然嘈杂喧闹。

        “闫珞，我来看你了。”崇宁扯着嗓门喊完，跑进看到皇后娘娘，干脆利落地跪下。

        “崇宁给母后问安！”

        随后夕颜匆匆走来，赶忙说道，“娘娘，奴婢没拦住公主。”

        “堂堂一国公主，整天光知道瞎胡闹，成何体统？”皇后厉喝道。

        这些话到崇宁这里，全都左耳进右耳出，她一路快跑而来，现下面颊泛红，喘着粗气，倒也没耽误她给自己解释，“母后，崇宁听说闫珞晕倒了，就顾不上禁足不禁足，只想过来看看才放心。”

        南梁二公主崇宁，因生母位卑，一直被皇后教养，同闫珞自小要好，两人也甚是亲密，突闻闫珞病了，这才不管不顾赶过来看望。

        到底是自己带的孩子，皇后有些心软，放缓语气徐徐道：“罚你禁足一点也不冤枉。行了，起来吧！”

        “谢母后。”崇宁纤瘦高挑，身着青色长袍，锦带环腰，长发高高束起，不作装饰，未施粉黛，月眉星眼，英气逼人。

        “崇宁。”闫珞欣喜不已。

        听到闫珞唤她，崇宁立刻上前，不管不顾地爬上床抱着闫珞，“幸好你没事。父皇罚我禁足一月，我今早才刚知道你来宫里了，他们又跟我说你晕倒了，差点吓死我。”

        “我没事的。”闫珞宽慰道。

        “崇宁，男女有别，你和奴儿都长大了，不可……”皇后被崇宁气的没话说。

        “娘娘，公主和殿下许久没见，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讲，您也该休息会儿。”林英在一旁劝道。昨夜里皇后担心小郡王，整晚都在诵经祈福，再不歇怕伤了身子。

        “姑母，你快去睡会儿，奴儿已经好了，不会有事的。”闫珞焦急地劝着，林公公说了他也才反应过来，姑母定然担心了一晚上。

        “好，听奴儿的。”皇后破颜微笑，宠溺地点了点闫珞鼻尖。

        皇后离去后，崇宁放松多了，挨着闫珞躺下，细心地掖好被角，温声道：“你躺好，咱们躺着说会儿话。”

        “那你要盖被子吗？”闫珞问道。

        “不盖，热，我一路跑过来。”

        闫珞点头，不再勉强，“皇伯伯知道你跑出来了怎么办？”

        崇宁皱眉，没有多想，豪爽地挥挥手，“不管，大不了等你回了闫府我再去禁足。”

        行吧！这些年闫珞都习惯了，崇宁特别不安分，禁足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我本来打算过几日偷偷出宫去找你，你有想我吗”崇宁侧躺着，用手支着头，盯着闫珞看。

        “你出宫是为了玩，顺道来看我而已。”闫珞辩驳道。

        “没良心，我那次不是先去看你，快说想我。”崇宁本想像平日那样揉捏闫珞，刚伸出手，看见少年苍白虚弱的脸，顿了顿神，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想的。”

        “就会说好话。”崇宁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的想的，我前日还跟皇伯伯求情，让你早点出来。”闫珞认真的解释。

        崇宁听着少年软糯的声音，突然想到一件往事，回首再看，不禁捧腹大笑。

        闫珞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他说了什么让崇宁笑成这样，侧头问道，“怎么了？”

        崇宁笑的根本停不下来，过了良久才回道：“想起件事，笑死我了。”

        “什么事呀？”

        “你还记得前几年，我哭了那事？”崇宁努力憋着不笑。

        这事闫珞肯定记着，从小到大没见崇宁哭过，一般都是她把别人欺负哭。当时他两年岁都还小，皇伯伯吓唬说到要将崇宁嫁出去，吓得崇宁哭了好久，像是要把以前没有过的眼泪都流出来才能作罢。

        “记得。”怎么想起伤心事反倒笑成这样，闫珞更疑惑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崇宁挑眉问道。

        “皇伯伯当时吓唬说把你嫁出去。”

        “不对，你以为什么事都能吓到我啊？”崇宁也不故作玄虚，径直答道，“那时候我都12岁了，敢相信吗？12年里我一直坚定的认为我是男孩，你是女孩……”

        “你。”闫珞突然不想听了。

        “别气，别气，先听我说完。”崇宁隔着被子轻轻拍这着闫珞胸口，继续说道：“我哭是因为父皇说了一句：女子终是要嫁人的，早晚的事而已。女子？我当时看了看周围，父皇母后，还有你和皇兄们，也看了看太监宫女。我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感觉真的是，天打雷劈，一下子击中我脑门。我是女的？？？？

        崇宁停顿了一下，凑近闫珞，隔着被子虚虚环抱着他，“那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做不了，顾不上人前人后，只知道哭，停不下来。你过来安慰我，还没说几句宽慰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哭，结果变成了我抱着你哄，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闫珞摇头。

        崇宁环抱着闫珞的手臂紧了紧，道：“我在想老天爷一定是瞎了眼了，我才应该是男孩，你是女孩才对啊！”

        闫珞气的眼睛都红了，挣扎着不让崇宁抱，“崇宁，你出去，我不要听你讲了，放开我。”

        话说太过，崇宁抱着闫珞硬不撒手，急忙说道：“我错了，我错了，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怪她没分寸，闫珞昏睡刚醒，哪里受得了这般刺激。

        闫珞不说话，背过身不理崇宁。

        “奴儿，我错了，真知道错了，你想想啊，那时候我连自己是男是女的都分不清，快快原谅我吧！。”

        闫珞被崇宁这句话逗笑了，想了想也不计较了，转过身，道：“莫要再这样说我。”

        崇宁坐起来，指天发誓，“我，崇宁，对天发誓，我是女的，闫珞是男的。”

        “哪有你这样发誓的。”闫珞看着崇宁搞怪的样子忍俊不禁。

        崇宁跟闫珞并排躺着，心想这事算过去了，她知道闫珞好哄，但现下也不能再惹他生气，两人又说了良久，多半是崇宁在说闫珞听。崇宁自顾自说着，见闫珞许久没回应，侧头看去，发现少年已经睡着了。

        “你要是女孩，那得迷倒多少人？”崇宁目不转睛的盯着闫珞，怎么能这般好看？她希望少年别太漂亮，若能换来平安喜乐，那该多好。闫珞睡觉很安静，连呼吸都很轻盈，崇宁不敢乱动，怕吵到闫珞，不知道看了多久，她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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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闫珞休养在皇后这里，虽说不合宫规，但也没人敢站出来指着皇后说不成体统。废话，皇上纵着呢！谁还有资格出来说。

        正值晌午，日头不错，没起风，闫珞依着罗汉床边看书，累了就看着窗外练剑的崇宁。时间走的很缓，渐渐地闫珞觉得兴味索然，百无聊赖，周围的一切都没法提起他的兴趣，呆呆地盯着小桌上的茶杯出神。

        朝颜瞧见闫珞心不在焉，连书从手上滑落都没发觉，柔声唤道：“少爷。”

        思绪被拉回来，闫珞没有说话，偏头看向朝颜，无声询问。

        “少爷在想什么？”朝颜提裙跪坐在踏板上，仰头温柔地注视着闫珞。

        闫珞也不知道刚才在想什么，一时被问，脑中突然浮现出风雨亭中跟他说话的模糊身影，“我在想那日在亭中，五殿下跟我说的话。”

        “五殿下跟少爷说了什么？”朝颜问道。

        闫珞摇摇头，“不知道，当时意识不清。”

        “说到五殿下，奴婢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虽说五皇子在宫中无权势，但好歹也是皇子，身份尊贵，她们那日来来去去，着实欠缺礼数。

        “怎么了？”闫珞好奇。

        朝颜有些犹豫，怪她多嘴，这些事怎能烦了少爷，“没什么，咱们不是在五殿下那住了一晚嘛，当时来去匆匆，礼数上有些怠慢，不过，奴婢相信五殿下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闫珞皱眉，“还是应该去登门道谢。”

        “跟谁道谢？”崇宁收了剑刚进屋就听见闫珞说要登门道谢。

        “五皇子。”闫珞答道。

        崇宁将手中的剑递给宫人，接过朝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应该的，我陪你去。”

        “朝颜姐姐，你去跟姑母说一声。”闫珞吩咐道。

        “少爷，要不明日再去，今天太匆忙了，而且咱们也没提前给五殿下打招呼。”少爷身体刚好就出门着实不太好，入秋了，天寒，万一外头起风，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闫珞皱眉，确实有些不妥，但这几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此时也无所事事，他挺想出去走动走动。

        闫珞的心思不难猜，崇宁也心疼他整日被困在屋里，便道：“没必要这样繁琐，五皇兄那不讲这些，我平日里没事便去找他练剑。”

        “你们很熟吗？”闫珞惊诧，他从未听崇宁说起过五殿下。

        “一点也不熟，以前在练场四哥被我打得落荒而逃，实在没趣，我就拔剑指向五皇兄，跟他打了一场，没打过，后来就常去找他切磋。”说道殷熠，崇宁怒形于色，这几年打下来，她从来没有赢过一次，过不了几招就败下阵来。

        “常常切磋剑术怎还说不熟？”闫珞问道。

        “奴儿吃醋了？”崇宁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

        “哪有？只是好奇。”闫珞拂开崇宁捏他脸的手。

        “真不熟，我挺讨厌他的，平日里找他只是去练剑，一句废话也没有，打输了我就带着气离开，感觉他也挺讨厌我的。”崇宁不喜殷熠完全是因为打不过，她觉得殷熠是真的挺讨厌她的，每次下手都很重，看她就像看见仇人一般，也可能是因为她老去招惹的缘故吧！

        闫珞莞尔，他都能想象到崇宁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对五皇子越发好奇了，急急道：“那我们去吧！”

        “走。”崇宁牵着闫珞下榻。

        朝颜愣住了，崇宁公主又带着少爷胡闹，反应过来，朝颜知道拦不住了，赶紧给闫珞穿鞋，多加了件外套，又系上披风，匆忙吩咐道：“娟儿姐姐，我去准备歩辇，姐姐您派人跟皇后娘娘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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