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孤独女王

国联全称圣湖十八国联盟，是由十八个国家组成的集经济、军事和政治为一体的国际联盟组织。这些国家东临中央山脉，北、西、南是古奥大陆第一大湖-圣湖。而圣湖从五百年前开始就被露出的土地一分为三，分为北圣湖、中圣湖和南圣湖。三湖之间被两条狭长的土地所阻隔，这也是圣湖十八国与中部诸国仅有的两条陆路通道。

        从古奥历1940年圣湖十八国组成联盟到现在，国联已经有八十年的历史了。这八十年来，国联经历过很多危机，最大的一次，便是十三年前爆发的“三年战争”。国联与妖精王国联手，与西方地区几乎全部国家开战，国联在卡西罗斯-潘朵拉和列宁-托洛斯基这两位国联创始人的领导下，付出了巨大的细手，才逼迫对手来到谈判桌上，签订了和平协定。

        如今，持续了十年和平的国联，再一次遇到了危机。

        奇迹城那宏伟绮丽的国联大会堂中，国联最高议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最高议会的成员包括十八名由国王选定的国家议员、五十八名由各省官员选举出的行省议员和三百零八名民选基层议员。

        此时的会堂内，各位议员们已经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国联的行政权归属于以首席执政官为首的国联症府，国联事务平时都由症府决定的。但这一次，发生的危机与最高议会的永久议长有着直接联系，所以对于这次危机的讨论与处理，还是要落在最高议会这边。

        “议长大人，敝国觉得您应该对国联诸国坦诚相待，一味隐瞒于事无补。”来自钢之国的国家议员钢-布拉特，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出口质疑永久议长潘朵拉的诚实。

        以刚-布拉特为代表的很多议员都认为是潘朵拉擅做主张，不仅没能让萝菈统治白曦仙宫，反而得罪了这曾经的一大助力。如今仙宫的人已经进入了国联境内，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然而无论这些议员如何旁敲侧击，妙语连珠的潘朵拉始终将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反而突显了他们的无理取闹。

        “钢先生，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白风月的死与我无关，这件事是某个敌对势力的陷害，是想要挑起战争颠覆国联。”潘朵拉在这已经如开水般沸腾的议会中显得安之若素，不紧不慢地回答着议员们的质疑。

        木之国的议员大木-杰伦再一次重复着他的观点，他光秃秃的脑袋反射着棚顶射来的能量灯光，显得很是耀眼。

        他起身质问道：“那么，贲霜峰现在人在哪里？他是国联法术师团的人，但更是您的义孙。议长大人，您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没有了仙宫的支持，反而还得罪了仙宫，说不定西边那些国家已经蠢蠢欲动了。”

        其实，这一次，很多议员不光是在商议解决危机的办法，也是向借机迫使潘朵拉下台。

        八十年前国联建立之时，国联宪章规定，国联的最高领袖是十八位国王，国联的行政首脑是首席执政官，国联议会的主持者是最高议会议长，这是一个三权分立的格局。

        国王们名义上是联盟领袖，但无法直接插手国联事务。

        首席执政官管理国家事务，但需要由最高议会选举出来，并向十八位国王效忠。

        最高议会议长的职责是管理各级议会，以此牵制首席执政官和各国国王。

        国联建立初期，各成员国觉得，身为最高议会议长的潘朵拉权力并不太大，又是女人，也只是中级法术师，便在国联成立五年后，任命其为永久议长，借助她的威望和智慧使国联局势更加稳定。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潘朵拉竟然能活到一百多岁还没有丝毫的衰老迹象，法术实力也依靠着她的长生不老硬生生地达到了高级法术师的水平。

        现在的潘朵拉，党羽遍及十八国，更是牢牢地控制住了奇迹城，有了尾大不掉之势。尤其是八年前，在105岁高龄的国联自由军之父列宁-托洛斯基去世之后，潘朵拉已经成为了唯一的还活着的国联创始人。很多国王都担心这个德高望重的女人终有一天会成为国联真正的皇帝。

        潘朵拉淡淡地看了眼刚-布拉特和大木-杰伦，心中暗暗冷笑。心想：“这些人，在国家陷入危机的时候对我惟命是从，当危机解除，就开始想着过河拆桥，各谋私利。人性就是这样，在危机中可以摒弃分歧团结一致，一旦没有了外部压力，马上就开始相互攻讦。”

        “钢议员，大木议员，关于白曦仙宫的事情，我保证不会让它影响到国联的安全。”潘朵拉语气郑重地说，随即声调转高，“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既然钢议员觉得我应该坦诚相待，那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可以在这里通知你。现在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的儿子钢-泽尔暗通敌国，泄露我们严格保密的炼钢技术。”

        “议长大人，这是诬陷！”钢-布拉特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急忙否定道。

        “当然，我相信钢议员并不知情，你那儿子也可能是误入歧途。但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决不能蒙混过关！今天会议的内容，要加上一条，就是关于炼钢技术泄露的事。”潘朵拉说着，又对大木杰伦笑了笑。

        大木杰伦被这么一笑，顿感心中一谎，心虚地低下头，生怕自己有什么把柄被公布出来。

        “议长大人，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关于白风月的死，你怎么能”纱之国的国家议员站起来刚开口，便发现周围的众多议员向他投来敌视的目光，这些人都是支持潘朵拉的议员。还有那些面色不善、全副武装的士兵，更让他感觉头皮发麻，一下子气势全无，只得闭上嘴，灰头土脸地坐下。

        “好了，回归正题，关于白曦仙宫的事，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潘朵拉扫视着诸位议员，这一次，她看到的是一个个恭顺的神态。

        国联紧急会议召开后的第三天，白风华、姜彩云等人气势汹汹地走进奇迹城，她们的目的很明确，向潘朵拉兴师问罪的。

        此时，整个奇迹城所有旗帜全部降到一半高度以示哀悼，负责迎接的队伍也都穿着黑色的致哀服，一个个表情凝重。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潘朵拉快走到白风华面前，握住她的手，眼中含着泪水，声音颤抖，可以看出是非常的伤心，“我是看着你和风月从小孩子一路成长的，她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白风华见潘朵拉这个样子，很出乎意料，本来想说出的重话，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在一旁的姜彩云心中暗想：“假装什么慈悲？”

        她上前一步，道：“夫人，我们这次来，是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是？”潘朵拉语气温柔地问，似乎丝毫不介意对方的无礼。

        “我是白宫主的大弟子，我叫姜彩云。”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子丝毫不被对方的感情牌所影响，昂首傲然回答。

        “是风月的弟子啊。”潘朵拉欣慰地笑了笑，随意又轻叹了一声，把手放在腰间比了比，“你师父是个好孩子，我第一次见到她和风华的时候，她们才这么高。看着她们成长成为一代宗师，我也是由衷地感到欣慰。你的身上，也有风月的影子。”

        姜彩云怔了一下，她不料自己强硬的气势就这样被潘朵拉那软绵绵的态度化解了，如果再说重话，就显得太不礼貌了。

        潘朵拉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拉着白风华的手向城内走去。

        “边走边说，风华你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这里是不是变化很大呀。”潘朵拉进而挽着白风华的胳膊，亲切地说，“真怀念以前你们叫我潘朵拉阿姨的时候呢。”

        “我们轻易是不会离开仙宫的，但这次，我们不得不来。”白风华终于找到机会开了口。

        “唉，我也知道，风月的死，我有嫌疑。所以你们来这里，我很高兴，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查清这件事情，还我清白。”潘朵拉说着，用真诚的目光看着白风月和姜彩云。

        “调查？还用调查吗？”姜彩云用质问的语气说道，“如果不能证明这件事不是您干的，我们白霞仙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彩云！”白风华轻声呵斥道，又缓了缓语气对潘朵拉说，“贲霜峰是您的幕府客卿，也是您义孙，最重要的是整个大陆只有他能施展出永恒冰冻的寒气，他绝对是杀死我师姐的凶手之一。”

        “这样吧。”潘朵拉没有立刻否认，而是和声和气地说道，“我可以让你们畅通无阻地在奇迹城调查这件事情，我会全力配合。凡事都要讲证据，这其中疑点太多，不能单凭一个法术招数就确定凶手。而且，就算是贲霜峰干的，也绝对不是我指使的，更与国联无关。”

        “就算有证据，也被你销毁了。哼，贲霜峰作为国联法术师团的人怎么可能与国联无关？”姜彩云不依不饶地说，她看出来了，她的白风华师叔在潘朵拉面前强硬不起来了，只能她来出头了。

        潘朵拉对她微微一笑，道：“你们不做调查，就一口咬定是我做的，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让我亲口承认，然后回去带你们仙宫所有人来和我拼个鱼死网破吗？风月如果知道你们这么莽撞，她会死不瞑目的。”

        姜彩云听了这番话，面色迟疑不定，她发现自己似乎是说不过这个女人的。她和白风华对视了片刻，对方也有同样的感受。

        她们原本就是来确定这件事是潘朵拉做的，如果对方不承认，就索要贲霜峰。这次前来，就算不能手刃凶手，也要和潘朵拉彻底恩断义绝，等时机成熟再复仇。

        没想到潘朵拉一番表演让她们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反倒显得她们实在无理取闹。

        “我们要先见宫主的遗体。”白风华声音颤抖地说道，这也是她们来此的另一个主要目的。

        “好，我这就带你们去。现场没有激烈的打斗痕迹，她很可能是被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之后被特意用永恒冰冻的寒气法术杀死来陷害国联。只有足够强大的法术师才能做到这着，如果仅凭数量，就算打败风月，也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国联仅有一个天位高手，他不听命于任何人，只有国联遭到天位高手攻击时，他才会出手。”她字里行间反复强调着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杀死白风月。

        这一点，白风华等人也想过，但她们不排除潘朵拉使用了其他卑鄙手段或者是联合了国联以外的天位高手，在压制白风月的时候，让贲霜峰背后偷袭，然后再将贲霜峰灭口。

        白风华明白，潘朵拉有足够的动机杀死白风月，如果萝菈掌控仙宫，她就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但同样，潘朵拉的敌人也有动机陷害潘朵拉。

        她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她不信任潘朵拉，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防止步入潘朵拉的陷阱而遭遇不测。如果信任潘朵拉，就应该留在这里和她联手调查。

        在犹豫中，白风月和姜彩云跟着潘朵拉走进了放着白风月遗体的房间，两人一进房间，便显得恭敬非常，走近棺材，看见白风月的遗体，都泪流满面。

        “夫人，您能回避一下吗？我们想独自和师姐待一会。”白风华看着自己的师姐，眼神萧然，声音颤抖地说。

        这个她曾经无比尊敬崇拜的师姐，这个她最亲近的师姐，竟然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她握紧双拳，咬牙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手刃凶手！

        “当然。”潘朵拉也露出一副哀伤的样子，眼带泪光地退出了房间。

        见潘朵拉走出去，白风华擦着眼泪，轻抚着白风月的头发，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过了好久，她才开口对姜彩云说道：“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还不能对国联发难。”

        姜彩云也有些迟疑不决，她一心想要继承宫主之位，原本认定了是潘朵拉策划的谋杀，目的是让萝菈上位。但经过白风华一说，也知道她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潘朵拉是幕后黑手。可是，一宫之主被人杀害，她们却找不到凶手，有嫌疑最大的人，却没有证据，难道她们就忍气吞声地缩在仙宫？

        想到这，姜彩云突然心生一计，可以让白曦仙宫摆脱尴尬的境地，又可以让她增加继任宫主之位的筹码。

        “我们不能走，就这么一走了之，对仙宫的弟子们没法交代。我们要留下来调查，直到查出凶手！”说到后面，姜彩云的声音变得凶狠起来。

        白风华点点头，道：“应该这样，可是我们都留下来，仙宫怎么办？我们现在还没有宫主。”

        “这样吧，我们留下一人带着弟子们调查，另一人回宫主持大局，等真相大白，再决定宫主人选。”姜彩云说出了自己预先想好的说辞。

        白风华也知道这个姜彩云有意竞争宫主之位，她虽不贪恋权力，却觉得姜彩云太急功近利，不适合继任宫主，萝菈又与世俗界走得太近，容易将仙宫带进外界的争端，所以她只能让自己继任宫主。可这样一来，姜彩云和萝菈必然会有异议。与其争论不休，不如先搁置起来。

        于是，白风华点点头，道：“好，你是想留下来调查，还是回仙宫？”

        姜彩云心中早有打算，这个悬案很难调查出来了，就算调查出来，能够杀死白风月的人也是非常强大，她们很难报的了仇。如此一来，负责调查的人一定不会出成绩。相反，如果一直留在宫主主持大局，声望也逐日提高，就能处于竞争宫主之位的有利位置。到时候，一个碌碌无为，一个精明能干，宫主之位的继承权不问可知。

        “师叔您比我了解潘朵拉，也对外界比我熟悉，应该由您来为师父主持公道。”姜彩云擦了擦泪水，用真诚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师叔。

        “好，那这段时间仙宫就交给你了。”白风华也未多想，便一口答应。

        姜彩云心中暗喜，如今萝菈已经不足为惧，宫主之位早晚是她的，唯一的瑕疵是历代宫主才能修炼的“云雾仙法”就此失传了，否则她说不定可以在仙术的修炼上更进一步。

        此时，在屋外等候的潘朵拉也在谋划着今后的对策。躲在暗中之人暗杀白风月只是第一步，国联的危险肯定远远不止这些。

        “小潘潘，吾是看明白了，这群白曦仙宫的人都是一群单纯妹，汝若真是凶手，她们还敢来兴师问罪，不怕有去无回吗？”潘朵拉脑海中响起了时空之神的声音。

        潘朵拉不耐烦地回应：“你懂什么，我看你才是单纯妹。我要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设伏害了她们，可就不止得罪了白曦仙宫，另外两个仙宫必然会来伸张正义的。”

        “吾，吾是雄性！不是单纯妹。”声音抗议道。

        “雄雌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潘朵拉冷笑着回道。

        麻烦事情就够多了，自己体内还有这么一个话痨，而且，这个话痨对她还一点帮助都没有。

        潘朵拉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疲态，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孤单的她也只能跟这个话痨敞开心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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