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互相亏欠（18）

之后的每一天甜品店都会收到一束鸢尾花，用精美的包装纸和丝带束起来，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应该是清晨刚采下来没多久就被送过来了。

        沈清正准备将花束拆开放到花瓶里，桌子上的手机便响了，点开屏幕，一个可爱的草莓头像映入眼帘。

        萱萱：小哥哥，花收到了吗？这些都是我哥自己亲手种的哦。

        然后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大片盛开的鸢尾花。

        沈清：嗯，很漂亮。

        萱萱：小哥哥，我想吃你做的蛋糕了，我哥在店里买了那么多甜点，他都不让我动的！

        萧碧萱是在几个月前与同学来小镇游玩的过程中遇见沈清的，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她平日还要上课，很少有时间过来，所以总是馋沈清做的蛋糕。

        她这样其实还存了另一个心思，她想帮帮她哥，以她哥现在这进度，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想起萧晨轩那天在店里的进货行为，沈清失笑，他又打字到：他最近很忙吗？

        萧碧萱立马便反应过来，她哥最近除了送花，都没去沈清店里了。

        萱萱：公司最近确实挺忙的，但他其实是那天要送你回家结果被你拒绝了，所以自己躲着生闷气呢（坏笑）。

        沈清有些好笑，那天其实是因为他们租的房子离甜品店很近，再加上有唐棠在，所以他才拒绝萧晨轩的。

        他放下手机，去拿放在一边的鸢尾花，花束中忽然掉出一张小卡片，上面用钢笔洋洋洒洒写着一行字——

        我喜欢能与你相遇的春天。

        ——

        海边的天气总是多变的，最近天气预报说有台风和暴雨，所以沈清早早的便关店回去了。

        唐棠前一段时间交了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友，两人甜甜蜜蜜地去国外旅游了，所以最近都是沈清一个人。

        可刚到小区门口，便看见路边停了辆劳斯莱斯，系统忍不住啧了一声：还以为这位怂了呢，现在看来是想通了？这么主动的。

        沈清这才知道，原来是萧晨轩。

        萧晨轩打开车门下车，朝沈清这边走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腰带随着他的动作迎风飘扬，衬得整个人愈发俊逸拔俗。

        沈清呆呆的站在原地，奇怪到：“你怎么在这里？”

        碧萱说他最近很忙，他没想到萧晨轩会到这边来。

        萧晨轩抿唇垂眸，温声道：“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系统：这么大个总裁从一个小镇路过，信你个鬼。

        见沈清没有回应，萧晨轩的眸子一瞬间暗淡下来，他顿了顿，又说：“我也刚到，等一下就走……”

        失落的情绪已经溢于言表。

        沈清也不是故意冷落他，他只是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僵了一瞬，他微笑着说：“鸢尾花我收到了，很漂亮。”

        萧晨轩微微愣怔了一会儿，随即眸子里闪过亮光，唇角微勾，说：“家里的后花园里还有很多，现在开得正好，你要是喜欢……”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下来，他本来想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家人回去，他曾经让沈清顶着暴雨在花园里干活，那个地方应该只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吧。

        萧晨轩抿了抿唇，低声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让他们每天都带一束给你。”

        沈清失笑，现在不就是每天一束吗。那些花虽然鲜妍芬芳，可放在花瓶里供人观瞻，时间久了也就枯萎了，还是自由自在地开在泥土上更好。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平时也会种一些。”

        看着沈清忙不迭撇清关系的样子，萧晨轩自嘲地笑了笑，他的清清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到头来那个始终放不下的人其实只有他一个。

        萧晨轩垂眸点头，艰难道：“那……我先走了。”

        “哦，好。”沈清说：“那……再见。”

        萧晨轩转身上车，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清转头看了他一眼，见萧晨轩正隔着车窗看着自己，便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也转身上楼了。

        回到家，沈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为什么不请人上来坐坐呢？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里有些自责。

        沈清叹了口气，去浴室洗澡，出来后发现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他忙不迭去关窗，余光却瞥见楼下还停着那辆劳斯莱斯，沈清一愣。

        萧晨轩没走？

        萧晨轩坐在车内，眼睛盯着前方虚空中的某处，神情紧绷。

        他其实已经来了很久了。当他看到下属们发过来的一大堆资料，知晓这些年来有那么多男男女女追求过沈清时，他的心绪就再也平静不下来。

        手边堆叠成山的工作被他丢到一边，他一个人从市中心开车到这边来。五个多小时的车程……他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煎熬，他迫不及待想见到沈清，想要乞求他原谅自己，想要向他讨要一个补偿的机会。

        可见了面后，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以什么身份去面对他呢？沈清被谁追求，又或者和谁在一起，已经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萧晨轩痛苦地伏在方向盘上，他感到不甘心，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逐渐和沈清走向平行，可他又无能为力，就像今天两人四目相对时，竟是连共同话题都找不出来一样。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萧晨轩红着眼眶抬头，就看到沈清正撑着伞，满眼担忧的看着自己。

        车外已经下起了暴雨，狂风席卷着雨水一下下有力地拍打在玻璃窗上，沈清在不断说着什么，可萧晨轩却听不清。

        现在回荡在他耳畔的，只有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沈清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近在咫尺，画面定格，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沈清穿婚纱模样，美丽圣洁得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祇，他当时的感受是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从未如此鲜活的跳动过。

        可是，恨之入骨的仇人就在眼前，他没有将这份心动同沈清诉说，此后，他便永远丧失了这个机会。

        沈清像一个绚烂而易碎的泡沫一样消失在他眼前，他说他们自此两不相欠，之后的三年，他一直沉浸在自责与悔恨中，那根连接着他们的线已经断了……可是，如果结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他们互相亏欠。

        萧晨轩猛的推开车门，一把抱住了沈清，他将自己的胸膛与沈清紧紧相贴，附身嗅到对方发间淡淡的清香时，他才觉得，自己离沈清还不算太远。

        透明的雨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被风吹走了，沈清没有去捡，他就这样乖乖地任由男人抱着，冰凉的雨水冲刷在身上，他听见男人在他耳畔哽咽着说：“我不要我们两不相欠……我欠你那么多……要用一辈子来还……”

        冰释前嫌意味着了无牵挂，沈清就算是记恨他、厌恶他，他也要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脖颈间传来温热的触感，沈清知道，萧晨轩哭了，这股情绪也许积压了太久，萧晨轩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只战败后委屈的小狼。

        沈清看着前方灰蒙蒙的雨雾，神色一片怅然，他不想让萧晨轩哭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滂沱大雨中，任由雨水打湿他们的头发和衣襟，良久，沈清回抱住萧晨轩，柔声道：“嗯，那就用一辈子来还吧。”

        ——

        萧晨轩呆愣愣地站在客厅里，仍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的清清刚刚说让他用一辈子来还，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清换好衣服出来后，就见萧晨轩神情恍惚地站在那儿，脚下已经积了一小滩水，他无奈地摇摇头，拿了毛巾给他擦脸。

        “你外套都湿透了，把它脱下来后去洗个热水澡吧。”

        “嗯。”萧晨轩乖乖点头。

        可他刚抬起手，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面色煞白。

        沈清见他疼得直皱眉，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萧晨轩抿唇犹豫片刻，然后才说：“没事，只是以前的旧伤。”

        萧晨轩平日里不是那么娇气的人，看他那反应，沈清怎么会相信他没事，见他整条右臂都僵硬着微微颤抖，沈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上前扯开了萧晨轩的领子。

        一条狰狞的刀疤映入眼帘，那刀疤很深，几乎贯穿了整个肩膀，就算已经愈合了，肌肤上还是留下了深深的凹陷。

        沈清僵在原处久久不能说话，这时，萧晨轩冰凉的掌心覆到他的手背上，将他的手轻轻拿下来，然后又盖住了那个伤口。

        萧晨轩柔声说：“我没事的。”

        沈清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抬头看向萧晨轩，眼睛红彤彤的，问：“很疼吗？”

        这是萧乾留下的伤口，他当年亲眼看着那把刀的刀刃全部没入萧晨轩的骨肉里，他能想象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沈清又拉过萧晨轩的手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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