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尘封的往事

“1……891……0……5……04……”

        一串数字不受控制地从杜若颖口中说了出来。

        羽琛将这串数字输入手机，果然，锁被解开了：“啊啦，没想到杜若颖同学这次说的是实话，真舍不得就这么让你输掉啊。”他挥手示意其他绑匪离开，“好了，我要开始办正事了，你们去外面守好。”

        “办正事啊，羽琛哥。”其他绑匪露出了色眯眯的微笑，“那——等你办完后，能不能让我们也办一办？”

        “这就看你们表现喽。”

        等其他人喜滋滋地离开并关上房门后，他从背包中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将手机连上，一边操作一边和杜若颖继续聊着：“这串数字听起来很像是谁的生日，还是什么别的日子？”

        “是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决斗的日期。”她失神道。

        “哦，那还真是有意思，原来你喜欢福尔摩斯啊。”

        “是，我喜欢……福尔摩斯。”

        窗外，一阵似有若无的嗡嗡声忽然吸引了羽琛的注意力，他向外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再仔细一听，连声音也没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瞬息的幻觉。

        “那么，亲爱的福尔摩斯小姐，不妨试着猜猜看，我到底想对你的手机做什么？”

        “我……不知道。”

        “也对，现在再强迫你思考问题的话，确实是太强人所难了。事实上是这样的，”他坦然道，“先前，我们在你们教学楼安了些共享充电桩，原本并没有指望靠它捞到什么，不过没想到你手机里的东西还挺让人意外的。虽然当时被白琦润的设备锁挡了一下下，而且你的使用时间也不够长，但我们还是看到了——那些奇特的代码。我们老板对它很感兴趣，甚至不惜派人去公交车上偷你手机，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被那个叫威廉的外国佬给搅黄。”

        “威……廉，”杜若颖的眼底忽然掠过了一丝亮光，“威廉，会来救我的。”

        “救你？哈哈哈，你哪来的自信？”羽琛大笑了起来，“你是觉得你那条破手链上的发信器能为他引路吗？别傻了，他要是根据这个信号去找你，现在已经该买机票上新加坡了。”

        杜若颖顿时一愣。

        “好了，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他冷笑道，“说说吧，你手机里的这个复活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是……”

        不，不能说！

        这是威廉最致命的秘密，就这么说出来的话，不仅她会被杀，他也会顷刻消失。

        然而此时此刻，身体已经完全不听控制了，越是不想说出的话语，越是溢到嘴边，难以阻挡：“它是威廉来到这个世界的……”说着，她忽然咬紧了嘴唇。

        “哦？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啊，难道说那个外国人——是被个系统复活过来的死人？”

        下唇被咬得流出了鲜血，可喉中的音节还是出卖了她：“嗯。”

        “难怪查不到他以前的任何信息，原来是这样。”羽琛点点头，“不过，你手机里的进度条还只到30，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复活吧，如果我们把它阻断，那么他——”

        正说着，大门突然被一股强力撞开，羽琛警惕地抄起匕首贴住杜若颖的脖颈，同时眼睛迅速瞪向门口，然而他只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蒙面绑匪，对方身形高瘦，看起来很是惊慌。

        “谁允许你闯进来了，出去！”羽琛不悦道。

        “不、不好了！”对方脚步匆忙地向他跑来，“那个外国人，他杀进来了。”

        “真是没用的废物，他杀进来又如何？你们人多，有什么好怕的？”说着，他赶紧走到门口向外看去。

        门外七零八落地倒着五个戴着黑头套的人，唯独不见威廉的身影。为防自己遭到背袭，羽琛只好退守住门限，同时继续环顾四周，寻找可疑的身影。

        “那个外国人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他不觉将手中的利刃捏紧，“在转移她的途中，明明已经把她身上的发信装置都处理过了啊，难道这个复活的怪物有什么超能力吗？”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了整件事的蹊跷之处，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脑勺就狠狠挨了一棍，直将他砸晕在了地上。

        那个先前还显得战战兢兢的绑匪，此刻却十分镇定地站在他身后，他一手握着铁管，另一手徐徐将黑色头套摘下——

        是威廉。

        威廉轻按了一下耳中的白色无线耳机，对另一端远程控制着无人机的白琦润低声道：“嗯，找到了，平安无事。”随即又对昏迷的绑匪们微微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复活的怪物并没有什么超能力，他所仅有的，只不过是一点基本的推理能力而已。”

        就在他说话之际，不远处的大楼天台上，一支瞄准镜悄然对准了威廉的头颅。

        “羽琛似乎失败了，开枪么？”

        “再等等，”黑色耳麦里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这次的正事是找弥缪莎，在找到她之前，先别动他。”

        与此同时，威廉的卧室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一伙人正忙不迭地在各处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其中，一个黑衣人正站在他的衣柜前，不紧不慢地撬着锁。在他三两下拨弄之后，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将柜门缓缓打开，不料里面却是空的。

        “弥缪莎不在他屋子里。”黑衣人的语气透着些许失望和焦躁，“我看果然还是抓住他直接拷问出下落比较快。”

        “事情弄得太明显就不好了，”耳麦里的声音说道，“计划已经生变了太多地方，这次先到此为止。”他顿了顿，旋即一笑，“当然，必要的善后工作还是要记得做的。”

        “明白，”狙击手说，“施工工地的扬尘爆炸事故，这个新闻你可还喜欢？”话音刚落，他的神情忽然僵住了，因为瞄准镜里的威廉竟抬眼瞥向了这边，随即就转身回到屋内，进入了狙击范围的盲区。

        足足500码的距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进入屋中后，威廉注意到杜若颖脚下的几支空注射器和脖子上的针眼，以及她恍惚若失的奇怪状态，心中不觉一紧。

        他将绳子解开，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他们给你注射了什么？”

        “注射了……拷问药剂，”杜若颖说着，忽然一把抱住威廉，将脸深深地埋在他怀中，像个孩子似的啜泣了起来，“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害怕得不得了……”

        得知她被注射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威廉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轻抚着她的脊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但他知道，若是换做平时，她是断然不会轻易承认自己被注射了这种药剂的，因为这等同于在告诉威廉：“我现在处于有问必答的状态哦，你问什么都可以。”这种坦诚的招供，不仅没有必要，而且还会让她在今后的博弈中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是药物在起作用。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女，她此刻就像一只极度无助的幼猫，卸下了一切的倔强和精心的算计，变得脆弱而真实，毫无防备之力。

        理智之壳已然撬开，壳中的贝肉，秘密的珍珠，现在，他都能轻易探取。

        虽然有点趁人之危，但这确实是个机会。

        “小颖同学，”他忽然关闭了耳机，轻声哄道，“告诉我，你找白琦润同学研究系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是……破坏系统，阻止你复活。”

        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正好，顺便看看白琦润同学的真实立场吧。

        “那你知道任务四的奖励是什么吗？”

        “不知道。”

        “你没有问过琦润同学吗？”

        “问了，他没说。”轻嗅着威廉衬衫上熟悉的香味，她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不仅不再战栗，而且回答问题变得愈发顺从而流畅。

        “他没说么，”他点点头，“看来琦润同学还算是个聪明人，暂时可以信任。”

        “嗯。”

        “再告诉我一件事吧，”他微笑着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和你哥哥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和他……”似乎是触碰到了某种隐藏已久的伤痛，她将他的衣角攥得更紧了，“我伤害过他。”

        “怎么伤害的？告诉我。”

        恶魔的低语就像是温柔的引导，让她亦步亦趋地将双手伸向了那尘封已久的往事，不论魔盒里的内容会怎样地深深刺痛她，她都要打开，作为一种残酷的献祭。

        “几年前，我们小区里发生了一件——”

        “到此为止了。”威廉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与此同时，一枚冰冷的金属硬物顶住了他的后脑。

        虽然没法回头，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个瓶盖大小的圆形硬物，毫无疑问是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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