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恨春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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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琰回到慈安宫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很快出了宫。
慈安宫外，燕瑾行看着消失的云琰，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人说：“国师，多谢了。”
“皇上还是要多保重龙体，蚀心蛊发作起来，定然会露出端倪，若是被旁人察觉，对我们的处境怕是极为不利。”
百里怀羽站在暗处，依旧是一袭紫衣。
“宁王之事，臣亦有耳闻。宁王行事作风果然一如当年。”百里怀羽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他无非仗着自己手底下那些不死不伤的药人，以为有了所谓的鬼域军，便可以暗中筹谋划策，朕即便知晓了，也不敢多做什么。”
燕瑾行冷笑一声：“今夜他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在试探我到底有没有查到云琰的身世罢了。”
“皇上当真要召叶、沈家女进宫？”
“那是自然，”燕瑾行低低地咳了一声，“西线战事不出两年便会再起，若是朝堂内乱，遭殃的还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这位叶家小姐臣听蒋二小姐说也是一个狠角色。”
燕瑾行倏然一笑：“看来这蒋二是在西南寂寞了，想要回京玩玩，传信给她，让她秘密回京。”
“是。”
……
城北军营。
韩爽跟在云琰后面，满是不解：“少将军，我们为什么要来军营啊？这沈三小姐的事情你交给属下就好了。”
云琰看了一圈四周，城北军营里面有不少熟人面孔。他桃花眼在夜晚煜煜生辉。
“部分凌云骑也被收编到这里了？”
他数日不曾有宫外的消息了，上次知道凌云骑的消息还是韩爽说的。
“对，皇上把凌云骑打散了，一部分派到了城北军营。”
云琰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背后的刀：“沈三小姐应该在最右边的军账里，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今晚我们遇到的会是熟人。”
他的声音沾染了几分杀气。
“熟人……”韩爽最是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此刻也猜到了一二，“少将军是说凌云骑旧部？这怎么可能，我们都是过命的兄弟啊！而且沈三小姐同周副统领早有婚约，这些人……”
“他们是冲着皇上来的，”云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剑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他的声音越发的冷，“他们以为沈家如今如日中天，为了沈家这颗大树，皇上必然会派人救沈三小姐，如果拿捏了沈三小姐便有了同皇上谈判到底气。”
韩爽惊呼：“如此不是更好吗？少将军作甚还要趟这趟浑水，若是皇上知晓了今夜你出宫……”
“韩爽，”云琰定定的看着他，眼神被月色晕染的有些冷了，“看来这些日子你什么都没同张统领学会。你是璃国百姓手中的剑，沈三小姐是周毅的未亡人，那日若不是为了保住我，他又怎会落入匈奴人手中。周毅若是在世，定然会寒了心。何况，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凌云骑什么时候有了拿捏皇上的心思了。”
他的语气很慢很慢，无端叫韩爽愣住了。
“一会独自进去，你看着这里，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今晚的事情。”
云琰从怀中抹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拉起自己面前的面巾，遮住自己面前半张脸，一闪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城北军营一直以来驻守的士兵不算少。
云琰此举并不想惹麻烦，燕瑾行让他亲自救人，怕也是这么目的。他趁着没人，快速挪动到了最右边的军帐，门口站着两名士兵，他从背后无声无息的敲晕了二人。
云琰刚进去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道明光闪过，他迅速转身抓住了劈向他的匕首。
沈三小姐看起来似乎狼狈极了，头发散乱，全然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样子。
“你是谁？”
“跟我走。”云琰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嗓音，避免了没必要的麻烦。
沈三小姐眼睛一亮，带着少女显而易见的羞涩和喜悦：“是周毅叫你来的是不是，他是不是快要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从来不会食言的……”
提起周毅的名字，云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他低声的“嗯”了一声。
云琰用剑柄掀开帘子，军营附近巡逻的士兵都是一炷香的时间轮换一次。
趁着倒换的时候，云琰拦着沈三小姐的腰：“得罪了，三小姐。”
他足尖一点，却被一位士兵看到。
云琰径直跑到了树林里，韩爽暗骂了一声糟糕。
“少，少爷，北城军营的人动了。”
“送三小姐回府，记住务必护她安好。”
云琰把沈三小姐交给韩爽，韩爽担心他的身体：“您呢？”
“我自有办法脱身，走！”
沈三小姐被韩爽拉着跑了几步又回来，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琰：“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夫君回来，我叫他感谢你。”
“不必。”云琰躲开了少女坦诚的目光，扭过头。
韩爽会意，拉着沈三小姐离开了。
静谧的树林很快安静了下来，云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快速盘算着要怎么在不伤人的情况下脱身。
他倏然半眯着眼睛，看向了身后。
不知道从哪里又窜出十几个黑衣人，借着月色云琰看到了他们的眼睛竟然没有一点生气，而且手里拿着的也不似寻常的武器，倒像是弯刀！
云琰瞳色沉了沉。
这是鬼域军。
他曾在北境打仗的时候，也只是听说，楼兰养了一队神秘的鬼域军，不死不伤，战力极强。
只是楼兰的鬼域军消失数百年了。云琰一直以为是谣传，也只在兵书上看到过他们的画像。
消失数百年的鬼域军出现在这里，云琰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他们是突然出现的，没想到他在战场上最擅长的瓮中捉鳖，这次被困的人成了他自己。
云琰唇角笑意渐冷，既然和楼兰早晚都有一站，不如叫他试试这楼兰鬼域军到底有多厉害。
鬼域军虽然没了意识，却齐齐的砍向了云琰。云琰一个旋身，手中剑出柄，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痕迹，向着为首之人的脑袋落了下去。
那鬼域军倏然看向云琰，空洞的眼神露出嗜血的光芒，举起了手中的弯刀。
云琰虽不擅剑术，有了之前追捕黑衣人的经验，用着剑倒也顺手不少，一招一式都比以往更加狠辣，每一击都直取要害。
北城的军队不晓得为何，最终没有追过来，这也叫云琰安心了不少。很快他就发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些鬼域军最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们毫无知觉，哪怕受了伤，也不影响他们的动作，云琰逐渐落了下风。
就在其中一位鬼域军向云琰劈下来的时候，剑光一闪，有人替云琰挡住了那把弯刀。
“你怎么……”
云琰对上那双狐狸眼，满是困惑。
“走！”
燕瑾行压低了声音。
“你的伤……”
“走，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云琰咬牙，用力劈开面前的鬼域军，消失在了树林里，他刚落地，就看到另一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围了过去。
云琰刚要上前，就被人从背后拉住。
他猛地转身，把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一头白发，紫衣在月色下格外的诡异。似乎架在他脖子上的并不是一把刀。
“国师怎么在这里？”
云琰的声音里沾染了几分杀意，手下的剑也微微用力。
“国师上次取心头血救我，这次又恰好又救了我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叶家？沈家还是宁王？”
最后一个字，云琰说的极重。
百里怀羽低低地笑了：“少将军想多了，微臣自然是为了皇上。”
“你以为我会信？”
“少将军当然不信，”百里怀羽轻笑出声，“但是微臣知道，若是今晚少将军出去，麻烦会比现在多很多。皇上大业未成，当然不会让自己陷身险境。”
云琰狐疑地盯着他许久，丝毫没有收起自己刀的意思。
百里怀羽也不恼怒。
“少将军看哪里？”
云琰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那是皇家御林军……
他缓缓地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剑，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少将军不妨继续看看。”
云琰看向了树林中，那些黑衣人居然扑向了鬼域军。
两方人马很快混战起来，燕瑾行在其中动作利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个穿着不一样的人，那人对着燕瑾行开口：“小王子，请跟我们回去。”
这奇怪的口音，是楼兰人？
云琰暗自屏息。
从他回京到现在，楼兰人未免也出现地太过于频繁了。小王子？他们是在说燕瑾行亦或者自己？
“少将军还不明白吗？”百里怀羽声音里笑意丝毫未减。“若是少将军刚刚执意出去，这楼兰王子可就是您了。到时候，要是来个什么丞相之流，少将军以为他们是信你还是相信自己今日所见？”
云琰愕然，顿时觉得自己脊背发凉。电光火石间，看向了树林最中央，所以燕瑾行早就知道了一切，他在替自己解围？还是……
原来这京城的水，竟比战场的厮杀还要可怕。
“少将军，不必担忧，今夜这局，哪方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会收手。”百里怀羽看着他，不急不慢地说，“这一夜便这么过去了，不知微臣可否有幸请少将军去府上喝一杯茶？”
“在下同国师似乎并未有什么交集。”云琰虽然信了百里怀羽今夜是好意，但不代表他会跟他走。
百里怀羽尾音上扬，仿佛在赏花赏月一般：“若是为了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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