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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把话给我放出去,  以后谁敢给苏绥找不自在,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就是在和苏家对着干。”

        说完这句话后,  苏纪便挂断了电话。

        他想到刚得知苏绥被人欺负的消息时那种愤怒,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弭。

        “该死的!”

        苏纪气冲冲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就连帮忙他都是最后一个,  还不如林望景,这个认知让他更为恼怒。

        自从苏绥被造谣抹黑之后,苏纪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见过面。他彻底的搬离了苏家和舒月公馆,  什么东西都没带走过,  空空如也的走时,就像他当初空空如也的来,  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以苏纪的能力,  想要查到苏绥现在住在哪里,  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是,他根本就不敢去见苏绥。

        林望景至少还有死缠烂打的勇气,  但苏纪,  他连死缠烂打的勇气都没有。

        他对苏绥而言,  实在是太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

        苏绥根本就不稀罕他的道歉。

        苏纪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心里有股火气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憋得实在是难受。他索性打开了车窗,让京城深冬腊月的寒风呼呼的灌了进来。

        刺骨的寒风直往苏纪脖子里钻,将车里的那点暖气驱赶的一干二净,  他这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苏绥……”

        苏纪往后靠在座椅上,  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该用什么来补偿你啊……”

        他欠苏绥的何止是一点半点,即便搭上这条命,  也无法偿还一二。

        夜色深重,  风寒天黑,  但并不影响京城凌晨的繁华。

        苏纪睁开眼睛,透过挡风玻璃,能够清楚地看到外面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他回忆着过往种种,脸色越发凝固,似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

        而后,便踩下了油门,向着繁华深处扬长而去。

        顾屿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打开门后看到的人竟然会是苏纪。

        他之前久居国外,在京城的房子早在出国前就被卖掉了,如今回来只是暂时租了一间平层公寓。

        顾屿安生性孤僻,身边基本没有什么朋友,何况还是在这么晚的深夜,是以刚听到门铃响的时候,他还有些戒备。

        看清来人后,顾屿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握紧了拳头。

        他死死地盯着苏纪,愤怒立刻便涌上了脑海,眼睛充着血一片猩红。

        “是你?!”

        “你来干什么?!”

        毋庸置疑,顾屿安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苏纪,恨到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他的程度。

        很显然,苏纪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是我。”他就站在门边,正面迎接着顾屿安仇恨的目光。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弄死你!!”

        在苏绥离开的那三年里,顾屿安一天比一天变得阴郁。他就像是下雨天躲在阴暗的小巷里的杀人犯,随时有可能就在下一个不设防的拐角,悄无声息的将无辜的过路人拖进小巷,让那点微弱的呼救融入在哗哗的雨声之中。

        他不多废话,操起拳头就往苏纪脸上招呼,重重一拳打在后者的嘴角,接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

        顾屿安的拳风比寒冬腊月的冷风还要凌厉,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空的呼啸,拳拳到肉的招呼到了苏纪脸上。

        没过多久,苏纪的嘴角和眼尾便被打破皮,渗出鲜红的血丝,顺着面部轮廓往下滑落,还带着温热的温度。

        整个过程中,苏纪连躲都没躲一下,任由顾屿安的拳头狂风暴雨般砸到自己脸上。

        又是照准鼻梁的一拳——

        在那一瞬间,仿佛是一个几百斤重的大沙袋直直的朝着轨迹砸到了脆弱的鼻梁上,苏纪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

        “呵,不躲?”

        顾屿安甩了甩拳头,他打的太用力,招招都是冲着把人打死的力道去的,打这么几下后,就连自己的骨节都微微红肿了起来,可见他对苏纪完全没有留一点后手。

        “又在耍什么花招?”

        苏纪只觉得眼冒金星,昏昏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就连对方带着讽刺的话都无法识别。

        他太痛了,痛到连回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见这人反应这么迟钝,顾屿安“啧”了一声:“怎么,被我打傻了?”

        “……我今天既然来了,”苏纪扶着墙壁,勉强还能支撑着自己站立,“就任你处置,无论如何,都不会还手。”

        闻言,顾屿安反而沉默了。

        他深深的皱起眉头,看向苏纪的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任凭处置?

        顾屿安不相信。

        “哼,怎么,时隔这么多年,你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当初干出的事是会遭报应的?”他冷冷的嘲讽道。

        这些话很刺耳,但苏纪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觉得被打过的地方像炸开了一样的疼,哪儿还有精力去对付顾屿安。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今天是来赎罪的。”一句话被说的断断续续。

        他说几个字就得休息一会儿,否则嘴角处被牵扯到的伤口就会开裂,流出更多腥甜腥甜的血。

        “赎罪?”

        “呵,赎罪……”

        顾屿安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每多念一遍,眼神便越发幽深,藏着令人胆寒的阴森。

        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如同魔鬼在血河边轻语,似乎是在劝告谁和他一起下地狱似的。

        “赎罪,”他冷笑道,“这个词语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臭不可闻。”

        顾屿安的笑声里隐隐含着几丝苍凉,他只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可笑。

        毁了他和苏绥的未来,毁了他一生的恶魔,却将自己包装成一副可怜的样子,跑过来跟他说,他要赎罪。

        哈,赎罪。

        “你轻飘飘一句赎罪,那我这些年的痛苦和煎熬又算些什么!我当年被你踩在脚下所遭受过的那些屈辱和折磨又算些什么!”

        顾屿安情绪忽然崩溃,转过身狠狠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墙壁上,一声闷响后,雪白的墙壁上多出来四个沾染着血迹的拳印。

        他又冲到苏纪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将其按在墙上,低声咆哮道:“你告诉我要怎么赎罪!要怎么赎罪才能把苏绥还给我!”

        “你他妈的混蛋,你没资格说赎罪,没资格!”

        苏纪的背狠狠地撞上了墙壁,被用力地碾压,骨头好像被几吨重的卡车碾碎了一样,疼得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咳了几声,逼出来一口淤血。

        顾屿安骂了半晌,又颓然的松开了手,将苏纪丢到地上,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袖子早就在打斗中被卷了上去,露出一道又一道形状可怖的疤痕,有的已经深可见骨。

        顾屿安盯着这些丑陋到了极点的伤疤,喃喃道:“什么都没了……没有苏绥……一切都没了……”

        他失去的那一切,一句赎罪,难道就能被还回来吗?!

        他失去苏绥的那三年,一句赎罪,难道就可以被抹除吗?!

        不……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苏纪像块破布一样,顺着墙壁慢慢跌坐在地上。他透过模糊的视

        线看向喃喃自语的顾屿安,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一个自己。

        三年前,他趾高气昂的从顾屿安身边光明正大的抢走了苏绥;三年后,他和顾屿安一样,都成了一条被苏绥抛弃的败家之犬。

        谁也不比谁高贵,没有了苏绥的偏爱之后,他们都只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苏纪缓了缓,感觉勉强好一点之后,强撑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顾屿安面前,而后膝盖一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和当初顾屿安被几个人强压着跪在苏纪面前时,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时过境迁,风水轮流转,跪在地上的那个人,从一无所有的穷画家变成了如今高高在上的苏氏继承人——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高高在上,因为现在的苏纪,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棱角,当年的盛气凌人也不复存在。

        有的只是一条丧家之犬。

        顾屿安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眼色更加阴沉:“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其实现在的苏纪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对顾屿安造成任何威胁了,可他当年带着人强迫自己放弃苏绥、居高临下的羞辱自己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印在了顾屿安的心里,成为他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毫无疑问的,顾屿安害怕苏纪,那是一种刻入灵魂的恐惧,让他即便是在占据着极大优势的现在,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总觉得,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苏纪狠狠地踩在脚下,像三年前那一次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被碾碎所有的尊严。

        苏纪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极深,声音细弱蚊蝇:“我把当年对你做过的事,全都还给你。”

        他当然觉得屈辱,任何一个男人跪在自己的仇人面前,都会觉得屈辱。

        可是苏纪别无他法,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弥补苏绥,只能出此下策。

        震惊过后,顾屿安已经逐渐适应了苏纪今晚的所作所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眼看着跪在眼前的苏纪,毫无感情地说:“你以为这样就算是赎罪了吗?姓苏的,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拿捏的废物了。不管你在打着什么算盘,我警告你,都别妄想着能够从我这里获取什么好处,更别妄想我会因为你下跪就原谅你!”

        “你所做过的事,这一辈子,都别想着能够弥补;这一辈子,都得被钉在耻辱架上!”

        顾屿安的情绪异常激动,三年前苏纪带人对他做下的事,他此生都无法真正释怀。对于苏纪,无论他现在表现的有多么凄惨、多么可怜,顾屿安对他都只有刻入骨髓的恨意。

        相比较几近疯狂的顾屿安,苏纪的精神状态反而要好得多。他在出发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了自己将会经历的一切,做这些也并不是真正的想要获得顾屿安的原谅。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弥补苏绥那段被自己硬生生拆散的感情。

        不顾苏绥的意愿强迫他和顾屿安分开,又把他带回国与林望景联姻,这是苏纪这辈子对苏绥做过的最大的错事。

        他不知道唐慢书于苏绥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一直都以为,苏绥还喜欢着顾屿安,因此才会在顾屿安一回国,就和林望景彻底断了联系。

        基于这一点,苏纪天真且愚蠢的认为,如果能让苏绥和顾屿安重修旧好,那么苏绥是不是就会少恨他那么一点。

        因此,他才会下定决心,送上门来任由顾屿安羞辱。

        顾屿安情绪激动的时候,苏纪就识相的不说话。等他逐渐冷静下来后,才撑着地面艰难的起身,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还想不想和苏绥再续前缘。”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苏纪知道,这才是顾屿安真正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一定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顾屿安先是戒备的看了苏纪许久,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慢慢的就放松了下来,最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重修旧好?你什么意思?”

        苏纪轻飘飘的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顾屿安盯着他看了很久,末了,想要和苏绥重新开始的诱惑还是战胜了对苏纪的憎恶。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语气依旧是不怎么待见苏纪,但说话的内容却已经不再那么针锋相对。

        “你最好是没在骗我,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苏纪的嘴角早就肿了起来,稍微一牵扯到便会撕心裂肺的疼。他忍着剧痛,勉强笑了笑:“在这种事上骗你,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他说的也是实话,无论苏绥还爱不爱顾屿安,总之,苏绥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爱上苏纪。

        甚至,苏绥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爱上苏纪这个可能性。

        苏纪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苏绥和顾屿安谈恋爱,和林望景差点结婚,和周路阳暧昧,却从未施舍过自己一点半点的爱怜。

        而如今,他不仅要清楚这一点,还要清醒的亲手将苏绥推给顾屿安。

        这一辈子,苏纪都不可能靠近苏绥。

        他又何尝不感觉到无比的悲哀。

        甚至有时候苏纪会想,如果他不是苏家的人,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即便不奢求和苏绥有什么未来,但至少,在苏绥看向自己的时候,不会是那样可有可无的眼神。

        顾屿安将苏纪放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他没什么好气的说:“别坐,别动,别碰,你不配。”

        苏纪在心里冷笑一声,心想如果不是为了苏绥的幸福,他怎么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找顾屿安合作。

        他看了一圈,发现顾屿安租的房子里摆满了画架和画具,而每一幅画上,画着的都是同一个人。

        毋庸置疑,那个人是苏绥。

        他没有坐,而是撑着疼痛不堪的身体从头到尾将那些画都看了一遍,看的过程中,连眼神都忍不住柔软下来。

        有苏绥低着头看剧本的样子,有苏绥对着别人微笑的样子,也有苏绥穿着白裙拍戏时的样子;再往前走,是苏绥更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是只有顾屿安曾看见过的苏绥,比现在要忧郁,眉眼间透露出的依旧是能将人溺毙的温柔。但这温柔里,却带着浓浓的疲惫,就像是长途跋涉、没有归家的旅人。

        苏纪贪婪的看着,无论和现在的差距有多大,那都是他不曾见过的苏绥。

        顾屿安的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画家,这些凭借记忆画出来的人物肖像,每一张都好像带有生命一样,里面的人物生动到似乎下一秒就会从洁白的画布里走出来。

        “你画了多少副苏绥的画?”

        没记错的话,顾屿安随便一副风景画都能拍卖出几百万的价格。

        因为他的画艺术价值很高,产量却并不高,很少会有新的画作流出,物以稀为贵,价格就被炒上了天。

        顾屿安不是很想搭理苏纪,但他怕他突然发疯,毁掉自己的这些心血之作。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从三年前到现在,三十六幅。”

        三十六幅,也就是说一年十二个月,顾屿安每个月都会画出一幅新的苏绥。

        再说的细致一点,他每一天,都在画着苏绥,用思念当做颜料,铺满每一寸纯白的画纸。

        “所以你和苏绥恋爱的那三年里,你从来都没有画过他的一副图?”

        面对苏纪的这个问题,顾屿安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因为在那三年里,他一心只有自己的梦想,从而忽视了苏绥。

        即便苏绥还跟他撒过

        娇,想要他画一幅自己的肖像。

        可那时候的顾屿安,却始终没能完成这么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

        “我想办一个画展,”顾屿安看着那些画,说,“一个只有苏绥能够参加的,只为他一个人举办的画展。”

        娇,想要他画一幅自己的肖像。

        可那时候的顾屿安,却始终没能完成这么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

        “我想办一个画展,”顾屿安看着那些画,说,“一个只有苏绥能够参加的,只为他一个人举办的画展。”

        娇,想要他画一幅自己的肖像。

        可那时候的顾屿安,却始终没能完成这么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

        “我想办一个画展,”顾屿安看着那些画,说,“一个只有苏绥能够参加的,只为他一个人举办的画展。”

        娇,想要他画一幅自己的肖像。

        可那时候的顾屿安,却始终没能完成这么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

        “我想办一个画展,”顾屿安看着那些画,说,“一个只有苏绥能够参加的,只为他一个人举办的画展。”

        娇,想要他画一幅自己的肖像。

        可那时候的顾屿安,却始终没能完成这么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

        “我想办一个画展,”顾屿安看着那些画,说,“一个只有苏绥能够参加的,只为他一个人举办的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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