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北方雄鹰

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无邪子之子做了夏国之主，必然会迅速恢复灵教地位，而与此同时，蒲毅仁、徐弘业等为主要代表的旧贵族势力会趁势而起，最终彻底推翻二十多年的新政成果。如此一来，夏国必然回到平民人人做农奴的时代。

　　其实，这些众多的幕后黑手们不择手段，最终只有一个目的：推翻新政，恢复所有贵族权贵势力的权势地位。

　　如果从这样一个角度来看，那么对于之后对方可能会采取的一切行动计划，就会有一个大致的预判。

　　如果这个消息让人吃惊，那么接下来青姨带来的另一个消息，连一向稳如泰山的岳无极也感到震撼。

　　“纳兰部落已经横扫了草原大漠多数部落，建立了暗月帝国。并且向神州各国派出使节，近日便会到达京都。”青姨一脸肃然之色，想必她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草原大漠幅员辽阔，几乎是神州大陆的两倍，千年以来，屡屡侵犯边境，作为直接与之接壤的夏国，自立国之初便是与其征战。六百年前，夏国刚立之时，一直被北方蛮骑联军打到几乎灭国。二十多年前十八部落联军横扫夏国全境，围困雾云城许久，如果不是武侯从天而降，夏国在二十年前就被蛮骑灭国了。

　　之所以说是联军，那是因为北方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而其以部落宗族为单位。草原大漠有多少雄鹰，草原上奔腾着多少骏马，也许有人能答得出来。但如果有人问，草原上大小有多少个部落？即便是最年长的纳兰族长也无法回答。之所以无法回答，并不是因为这些部落多到数不清。而是这些星散棋布在辽阔草原上的部落，几乎每天都会有纷争发生，也许一觉醒来，一个部落就消失了，也有可能，一夜之间，又诞生了一个新的部落。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具体的数字，那几千个部落总是有的。然而这些部落虽然分散，独行其是，但他们却有各自尊奉的宗主部落首领。

　　这宗主部落其实就是众多部落中实力强悍的部落。所谓实力强悍便是直接体现在了人口数量上，尤其是壮年男丁成军人口。这几乎是这个时代最直接的实力象征。更多的人口，意味着有更多的人马，可以夺取更肥美的水草、更广阔的领地，蓄养更多的牛羊马匹。实力才是获得一切的基础。

　　千年以来，宗主部落虽然潮起潮落，而近百年，却相对稳定的形成了十八个宗主部落。一般普通部落之中，家庭户口多则数百人，少则仅有几十人。部落之间为了争夺水草领地，不死不休，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草原体现得淋漓尽致。大部落为了扩张强大，小部落为了生存便不得不依附于大部落。如此以来，大部落不断成长壮大为草原巨兽，小部落为了生存只能依附供奉大部落。最终便形成了数千个大小部落各自依附于这十八个宗主部落。

　　这宗主部落之间，也时常因为争夺水草领地而大打出手。普通部落交战，不过是数百人之间的交战，死者不过上百人，而宗主部落之间一旦交战，便是数万人甚至十数万人的交战。这样大规模的交战，直接导致草原人口锐减。因为如此，千年以来，草原游骑虽然战力彪悍，却从来没有攻入过神州腹地。

　　草原上不乏有识之士，经过宗主国联名商讨，最终形成了北方草原大联盟。联盟盟主称可汗，原宗主部落称为狼主。

　　这样的制度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减少了各部落之间的争斗，然而却并没有从根本上消除矛盾与摩擦。因此直接导致，整体草原游骑的整体实力并没有壮大到足以威胁神州的程度。

　　如此一来，北方草原与神州便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然而随着纳兰部落横扫半数宗主部落的发生，这种平衡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不得不说，青姨今天带来的三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一个比一个令人心惊。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细分析之下，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新生的暗月帝国在三年内并不会成为威胁；元武、无邪子以及伪太子之间的秘密眼下必须要无视，至少在朝堂洗牌完毕之前要无视这个秘密；墨离像极了这股隐秘势力的代表。

　　想到这里，忽然一个问题萦绕在李云逸的心头：青姨曾说过亲眼见到燕孤城偷袭武侯。青姨断断不会妄言，但燕孤城明明修为不高，是以如何一掌便重伤师尊？师尊当年以一己之力力战十二天将，要知道这十二天将皆是个个修为九重的武圣。当时的师尊修为虽未登顶，但其修为已是当世顶尖的人物之一。而燕孤城，区区七重修为而已。即使其隐藏极深，也绝不会瞒过青姨。

　　“青姨，话已至此，我还有个问题。”李云逸直截了当道。

　　“当年是谁偷袭武侯，对吧？”青姨似早已识破。

　　李云逸简直要当场惊倒了：今日青姨简直换了个人一般，事事未卜先知。

　　青姨也不拐弯抹角，直截说道：“那人用的掌法是五毒邪魔手。”

　　“那不是墨离的独门功夫么？”李云逸惊声道。

　　“不，元武自然也会这门功夫。”青姨肯定的说道，不过话锋一转，“当日绝非元武，也并不是燕孤城。”

　　“青姨为何这么肯定？”唐云露见二人一问一答，着急抢先道。

　　“呵——今天我说的这些。你们自己判断，只是他说，‘岳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需登高望远未雨绸缪。’”青姨轻声道，“所以，这些，我只是传话而已。”

　　三人听了‘他’一字，不由面面相觑，难怪今日青姨不同往日，原来如此。如此看来，这些应该早已被证实。不过里面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证实，因为即使是‘他’，也并没有头绪：那便是青姨看到的燕孤城与‘他’说的偷袭者‘墨离’究竟有什么关系，从青姨面上可以看出，青姨坚信她并未看错，然而‘他’却否定了。李云逸忽然心头一紧，难道说，他凭直觉感知的这股隐秘势力实际是以墨离为代表确实有几分可信？

　　然而，从青姨神色看来，虽然原封不动的传话，却是不甚服气。青姨仍然坚信是燕孤城所为？

　　岳无极在亭中缓缓踱着步，片刻之后，忽然停住，眼中精光一闪，低沉的语气说道：“今日之事，诸位务必烂在肚中。权当没有今日之事。”

　　“为何？”唐云露问道，“既然他们阴谋已经查清，难道不应该马上报至王上，然后将这些人全部拿下么？”

　　“呵呵——傻姑娘，”岳无极忽然微微一笑，慈爱的看着唐云露，倒像是亲生父女一般，也难为他一生无子无女，视唐云露若亲生女儿一般，“让贤侄告诉你为何？”

　　“侄儿愚钝，只能猜测一二，”李云逸谦虚一笑道，“一来灵教势力强大，伪太子是其逆鳞，碰不得；二来北方初定，三年内不能有大作为，此时不宜结怨于外；三墨离真实目的似不像全心相助灵教势力，其真实目的未明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四来眼下应以稳定朝局为要，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扫清朝中余孽。侄儿乱说一气，还请叔父指教。”

　　“说的不错。”岳无极微眯着双眼，点点头，却又话锋一转，“保守有余，进取不足。”

　　李云逸能听出岳无极话语之中，微有不满，细想之下，岳无极一生戎马征战，饶是在西垂，也不得安。一生中纵马驰骋，怎么会突然间绣花。即使绣花，相信，也会绣一副江山如画或是万马奔腾。

　　李云逸知道该自己说话了，心中松口气，便开口道：“朝中之事，晚辈不能参与其中，只能在场外加油助威。然而，晚辈就自告奋勇，请命做青姨马前卒。还望叔父允准。”青姨对于燕孤城一定是死咬不放，然而从此处入手，未必一无所获，然而六部之中，户部与礼部唯蒲毅仁马首是瞻。刑部则是对岳无极推崇备至，吏部却显得有些圆滑。工部一向置身事外，对于朝中政局似乎漠不关心。然而，兵部燕孤城就是一个另类，不朋不党，自行其是，人言段海石对其马首是瞻，然而两人却不似亲近之感，事事看似公事公办，然而又似倾向蒲毅仁，在岳无极奏本之后，却又显出极大的兴趣，然而在表态之时，又打起了太极。整个一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知是燕孤城的别具一格引起了李云逸的好奇心，还是青姨坚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总之，李云逸当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迫切的要查清燕孤城的倾向。高居庙堂一部之首，绝不会没有任何的倾向或者主张。然而，燕孤城却似乎没有。如果在朝堂上随便请教一个人‘总结出燕孤城的特征’，无一例外便是独来独往，忠诚不二，哦。对了，极为重视礼节。李云逸心中不觉好笑，这哪是作为一名兵部尚书应该有的样子，应该去做礼部尚书。然而，李云逸感觉到燕孤城绝不是一个易于之辈，在看似忠厚仁义的背后，一定还有另一副面孔。身居兵部尚书十余年，绝不会是一个只会讲经叙礼之辈。青姨如此固执己见，绝不会熟视无睹，然而论城府谋略，多半要吃亏，自己主动请缨，也免得青姨冲动冒险。

　　果然，李云逸一番话，赢得了青姨的暗暗赞许。

　　“呵呵——堂堂枢密院少卿，怎么就甘愿置身之外了？”岳无极语气中，略有不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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