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棠

少女欢快地走在白砚的前面，一路蹦蹦跳跳，光着的脚丫对满地的山石草枝视若无物。跟在其身后的白砚，双眼盯着地面，几次看到尖石都想出声提醒，恰巧每次在他发声前，白嫩的脚丫都灵巧地越过。

        “这个丫头平日里应该没少在山中玩耍，山路走的如此轻松。”白砚心道。

        约么行了半个时辰，二人已走出山林。丫头忽然停住了脚步，冲着白砚回过头来，伸手指向了山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山坳之中是一片宁静的村落，袅袅炊烟徐徐上升，隐约还可以看到几个孩童在无涉之间奔跑打闹。

        “你住在那个村子吗？”白夜问道

        少女开心的冲白眼点了点头道。

        “送到这里就好了，我自己回去，过几日再来找你玩。”

        “这山中遍是飞禽走兽你一个女孩子家切莫要再独自前来。”白砚正欲苦口婆心，却只见少女如归家的野兔一般，早已蹦出了老远。

        直到少女走进山下村子边上的“”一座农舍内，白砚才放心的转头离去。

        少女笑着推开了农舍的正门，屋内陈列简洁，看似平日里只有一个人居住。

        走进堂屋饭桌前坐下，少女扬起了手臂，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越发开心起来，随即站起身在屋内转起圈来。

        由堂屋至灶台，正欢快的少女一个落脚不稳，不小心踢到一个硬物。

        少女抬眼望去，只见一人猎户打扮，正俯身趴在水缸之上。从背影望去，此人应正值壮年，衣襟散开且被水打湿了大片，上半身裸露在外，手臂垂下，似是睡着的模样，而猎户的整个面部全都浸泡在缸水之中。

        “哥哥。”少女推了推已经硬挺的男人。

        见男人并不应答，少女无奈地歪了歪头，转身便离开了农舍。

        自此以后，每逢白砚下山采药，都能在那盛开的合欢树下看到一个正在翘首期盼的少女。

        起初白砚也一再劝导少女不要再来，山中险象丛生，一个女孩子独自前来太过危险。可少女不为所动，称自小游荡于这山水间，很是熟稔这山中万物，它们都已认得自己，不会伤她。

        白砚无奈不再多说，日子久了，久居深山的白砚也乐得多出一个玩伴。

        “丫头，你看这个，叶如齿距，根部微紫，这个就是蒲英草。”白砚蹲在地上指着一株开着黄色小花的野草道。

        少女蹲在白砚的身旁，饶有趣味地托腮望着白砚。

        “这个枝叶饱满，遍布根茎粗壮，便是古息草。”白砚又指向旁边的小草说道。

        “丫头，丫头。”白砚突然兀自絮念道。

        “怎么了？”少女好奇。

        “你没有其他名字吗？很多如你这般大的姑娘都叫做丫头，但是总要有一个名字才好呀。”

        白砚蹙眉望向少年。

        少女托腮浅笑：“那白砚哥哥帮我取一个可好？”

        “你既是被祖母在这山中捡来，无姓氏可依，我便单独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了，日后等你出阁，再冠上夫姓。”

        听了这话，少女正要开口辩驳。

        “青棠，叫你青棠如何？”白砚双掌一合，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青棠，青棠？”少女缓缓念到。

        “你我相遇在这合欢树下，青棠既合欢别名，这树也算是我捡来养大的，诸如你一般。”白砚双眸之中光芒闪烁：“况且我以为，合欢花乃世间绝美之物。”

        “那为何不叫合欢，而叫青棠呢？”

        “合欢为花，青棠为木，花朵虽美，可根生于木。我自是觉得你如这合欢花般美妙，亦希望你如青棠木般茁壮。”

        “我喜欢这个名字！”青棠欢快地说道，转念又直直地望向白砚：“白砚哥哥觉得我美吗？”

        “美！”少年皓齿微启，爽朗地答道。

        晌午时分，白砚如往常般将青棠送出山林，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背影，青棠正要下山，白砚开口叫住了她。

        “青棠，四师兄前几日入后山闭关修行，白师叔命我代他去落霞镇采买。”白砚顿了顿：“我给你带些果子回来可好？”

        “落霞镇？”青棠回头：“落霞镇好玩吗？青棠也要去！”

        说完跑回来挽住白砚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青棠快松开！”说着白砚挣脱开青棠的手臂，赶忙向后退了几步“你要我说你多少回，女孩子家家的，男女授受不亲。”

        “白砚哥哥。”青棠面露委屈，垂首扬眉轻轻唤道。

        “哎。”白砚自幼生长于玉林山上，观内均是男子。虽偶有香客携女前来，也因至清净之地，所以格外规矩。向青棠如此这般，白砚也是头一回遇见，实在不知如何招架。

        “哥哥，你是我的白砚哥哥，又不是外人。”青棠歪头冲着白砚一笑，“我虽成日游玩于山水间，可还从未去过其他村镇，哥哥带我去罢。”

        “青棠听话，此去约么两日便归，且途中要留宿一晚，白师叔也没有给我多余的盘缠，带着你着实不便。”白砚轻轻拍了拍青棠的衣袖。

        “盘缠是何物？”

        ”盘缠既是银两，银两可以用来打尖住宿，亦可用来采办财物。”望着青棠越发疑惑的眼神，白砚摇了摇头：“况且，你祖母要不放心了。”

        “祖母？”青棠思索：“祖母才不会管我，她只盼我不要回去才好。”说罢，低下了头。

        “不会的，我三日后便回，到时你在这里等我，我回程时绕过来给你送果子。”

        “也好。”青棠点点头，略有失落转身离去。

        两日后。

        “白砚，此次你独自下山，莫要贪玩。”大师兄站在白砚身后叮嘱道。

        “师兄放心，白砚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白砚笑道。

        “也并非大人。”

        “师兄，近年来你可是越发唠叨了。”白砚打包好行囊，回头望向大师兄。“师兄需得快些收个徒儿，我这个师叔也好落得清闲。”

        “早些去吧，白烨近日即将归山，说不准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烨师兄要回来了？”白砚顿时喜不自禁。

        ”是。”大师兄点了点头。

        “太好了！三年未见，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回来便知道了，你速去速回吧。”

        “是，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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