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游

刚落完一子的南北，侧目发现皎月睡着了。示意周季衍来下棋，他抱皎月去睡。周季衍回神，伸手制止，示意南北接着下棋，他来抱去。走到门口，阿圆也跟了上来，他原本想将皎月抱回她自己的房间。低头想了想，决定还是就近抱去自己的房间。阿圆跟在身后，看殿下换了个方向，疑惑地顿住了脚步。心想着殿下这是要去哪？直到看见周季衍停下脚步，阿圆终于明白，连忙跑过来，打开了门。周季衍将皎月放上床，起身嘱咐阿圆“替姑娘把外衣脱了，不然睡着难受。安顿好了，你也睡吧。明日我和先生都忙，府里人又多，你好生看着姑娘。”说完便转身走了。阿圆不敢懈怠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答“是”

        皎月这一觉睡到了将近午时才醒，还眯着眼赖床不肯起。阿圆只能硬将姑娘拉起来，替她穿衣。“今是元日，小孩子都要穿新衣。殿下特地命人做好了新衣拿来，嘱咐我给姑娘穿上。快看看喜不喜欢？”

        小姑娘年纪小，还不喜穿衣打扮。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点头“喜欢”又闭上眼打瞌睡。

        “瞧姑娘困得，都睡到这个时辰了，算起来可比平时没少睡。殿下和先生还有安将军可整夜未睡，此刻还在前厅忙着见客。”

        “见客？”皎月突然就清醒了

        “嗯，元日是一年伊始，是大节，即便是寻常人家都是要举行仪式过节的。宫中每年都要举行元会群臣都要入宫拜贺，跪授献酒。殿下如今掌管二十四州，自然也要举办元会，这二十四州的群臣都要来王府拜贺献酒。今日还不知要忙到何时呢！”

        “那么忙啊～”皎月说着还往外张望了一下，趁着阿圆不注意就想在外跑“我偷偷去瞧瞧”

        没想到阿圆像是早有防备，她一动阿圆就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我的好姑娘，我可不知道什么朝会，方才这些话都是先生教我说的。就是要告诉姑娘，今日重要，府中起码来了上百号人。以防万一，姑娘今日只能待在自己院子里。”

        “什么以防万一嘛，明知热闹还不让我瞧”皎月气得鼓起小嘴抱怨。

        阿圆耐心解释“我虽不知道以防万一什么，但是既然殿下和先生这样交代了，那定然是道理的。”瞧着姑娘还是气闷又好生安慰道“只今日而已，此刻都午时了，不过剩半日了。再说还有我陪着姑娘，今日很快就过去了。”

        皎月一想不过半日。顿时气消大半。不过脸上还是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知道啦，我不去就是了。那明日阿父和阿衍是不是就不忙了？”

        阿圆笑得勉强，她怎知明日殿下和先生忙不忙。可是为了哄住姑娘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是是，明日大抵就不忙了。”

        “那好吧”

        “那姑娘可以安心用午膳了？早膳都没吃呢，姑娘不饿？”

        “好像是饿了……”

        皎月原以为只忙那半日，未曾想接下来的两个月阿衍和阿父都是如此的忙，时常见不到人。阿衍的书房倒像是她一个人的，她今日写的字，时常要放两天才能看到阿衍的批改。批注时常只是寥寥几字，她都细细看过，有时只是觉得她写得不对，便在旁边写了正确的。皎月都要照着一遍遍临摹。最后将每一张都好生收放保管起来。

        等到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一场细雨洒落，空气的味道都变得暖融融的。皎月换上了春日的衣裙，只觉得浑身都轻盈了不少，走动起来都轻快了。欢欢喜喜走进了周季衍的书房，猝不及防竟看见了阿父和阿衍，太久不曾在书房见过他们，而且衣着看着也与平日不同，尤其是周季衍今日穿着十分简单素雅，像是寻常人家的读书小郎君。皎月一时像是不认得，又像是看呆了，因惊讶而微张的嘴都忘了合上，就傻傻地站着。

        “怎么像是不认得阿父和殿下。”

        周季衍附和“最近是太久不常见到了”

        两人说完还相视一笑。

        南北蹲在皎月面前笑着说“今日是三月三上巳节，民间过此节，都要外出集会，踏青游乐，好不热闹，皎皎可想体验一番？”

        “真的真的？要带我去踏青游乐？”皎月回神满脸欣喜若狂。欢喜得她拉着南北反复确认。

        “阿衍也去，是不是？好不好？”甚至有些胡言乱语。

        “我也同去。”周季衍走上前，被皎月的欢喜感染，他也莫名的高兴。

        “那我们这就走吗？骑马去吗？门外马是不是已经备好了？”说着就撩起裙摆往外走。

        周季衍连忙拉住她“真是个性急的姑娘，好歹先把披风穿上。”

        南北也嗔怪道“可不是，如此冒失。阿圆快去拿披风来。”

        “早备着了”阿圆抬手扬了扬手中的披风，“本想着让姑娘来书房路上披着的，姑娘不肯。现在刚好用上。”说着给皎月穿好了披风。

        走出大门，皎月一眼认出来周季衍的黑马。快步走到了马旁。张开手示意周季衍抱她上马。

        南北见状故作忧伤地说“阿父果真是老了，小姑娘是一次都不肯坐我的马。”

        “阿父莫伤心，老了自有老姑娘愿意坐你的马”皎月说得认真，可脸上分明都是狡黠的笑容。

        “真是越发伶牙俐齿。”

        “这点皎月是随了先生的”周季衍一边抱皎月上马一边还不忘煽风点火。

        “这……我看还是殿下教得好。”

        “嗯，阿衍教得是好”

        南北痛心疾首地摇头“你们两个，真是一点不尊老！……”

        一路说笑，很快就到了会龙山山脚。下了马，沿着山路漫步而行。一路上游人如织，下山的游人手里还拿着各式的小玩意儿。皎月从未见过，看得眼睛都直了，不停得发问。

        周季衍解释“山上是益州香火最旺的福源寺。上巳节有庙会，这些都是庙会上的。等会儿我们上去都能看到。”

        “真的？那我可要走快些。”

        南北伸手牵住皎月“不急，庙会要到日落结束。就是走上两个时辰也赶得上。”

        结果不过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福源寺。整好到了午膳时辰，就去尝了尝寺中的斋饭。顺道在寺中逛了逛。行至大殿前，两人都驻足不前。

        “先生信佛吗”

        “信，殿下呢”

        “小时候信，因为母亲信佛，她拜佛的时候神情最为安宁温柔。现在……不信，觉得拜神求佛是懦弱无能者的自欺欺人。逃避现实，寻求慰藉罢了。”

        南北点头“殿下是心性坚韧之人。可世人大多平凡庸碌。若不自欺欺人，不能逃避现实，无法寻求慰藉，活得未免太过无望。”

        “那先生自认为是平庸之辈？”

        “是，我这人太重情。再多的聪明才智都为情所困，难成大事。我信佛，信应果轮回，命中注定，善恶有报。”南北望着殿中慈眉善目的佛主“世事艰难，何以为信，我佛慈悲。”

        周季衍不置可否

        “殿下是该不信，你们周家人必然都不信。所以合该你们周氏做这北地的一方霸主。自古能成帝王者，只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如此方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若要守住这千秋万代，还要薄情寡义心狠手辣，必要时，至亲亦可杀。最是无情帝王家，处处与这殿中慈悲背道而驰。又怎会虔诚叩拜，衷心祈祷。”

        周季衍笑“先生如此说，我倒宁愿也做这芸芸众生中的平庸一人。”

        南北摇头“各有天命”

        “罢了，反正我也不做薄情寡义的帝王，信与不信皆凭心。”

        “殿下……从未想过？”南北意味深长

        周季衍毫不迟疑“从未想过。”

        皎月听着他们站在殿前云云多时，说得又都是她听不懂的。实在不耐烦“走吧，这大金人有何好看！说好的去逛庙会。”

        两人都被皎月大金人的说辞逗笑了，周季衍还学着重复了一遍“大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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