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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到了毡帐前,  景晖才将韫欢放下,细心地替她挑开了帘子。

  韫欢顺着他的意思迈进帐篷里,一股浓郁的腊梅香扑鼻而来。

  她循着香味去寻,  发现她平时坐着看书的桌案前摆上了一只和田玉色的净瓶,  疏疏插着几枝腊梅,似是被精心修剪了一番,横斜出来的枝丫恰到好处,  缀着盛放的腊梅以及尚在含苞的花骨朵儿。

  数量不多,  却足以让整个帐篷都染上腊梅的芬芳。

  她轻抚黄宝石般的腊梅花瓣,之后深吸一口气,  浓郁的香味带着春天的强烈气息,  冲淡了她方才在冰天雪地里浸染的所有寒意。

  景晖站到她眼前,眼里似乎盛着泛蓝的星子,忍不住问了声:“喜欢吗?”之后,他学着中原地区老学究的样子,生硬地吟诵出了中原地区关于梅花的诗词:“疏影横斜水清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聊以此梅,  赠予佳人,  只盼你能喜欢!”

  抱着几分期待,景晖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韫欢身上。

  韫欢心中微漾,  似是梅花落入了平稳如镜的湖面,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心里自是喜欢的,  难得他肯为自己费这么多心思。只不过她刻意掩饰住了内心的喜悦,  脸上化出一抹苦笑来,对他道:“看来你只知道这句诗。自古以来,  我中原地区关于梅花的好诗词多了去了,  我只偏爱王维的那一首。你想听听看吗?”

  景晖微微颔首,  没从她脸上瞧出任何喜悦的神色,他心中略有失落,但眸间仍余存几分期待。

  只听得韫欢缓缓道:“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你可听得懂?”

  他其实并不熟悉中原地区的诗词,素日里爱看的也只是他们的史书、兵书,这些日子也是因为韫欢,才下了这些功夫。                        

                            

  他之前从未读过这首诗,但此番也听出了里面的“故乡”二字,再傻再无知,也该明白,她心中所思所想究竟为何了。

  心中染上雪意,不过很快被他化去,他凑到她对面坐下,继续道:“你心中定是喜欢的,对不对?你随身带着的坠子上刻着的便是梅花纹样,而我送给你的衣物、首饰里,你也爱挑有梅花纹样的。

  只是,绰罗斯草原比清国冷得多,梅树不易成活。我前几日出去操练军队时,有个兄弟从北边的山坡上滚了下去,我去救他,才发现那里竟是个温暖的小山谷,长着许多这样野生的梅树,这个时候开的只有腊梅,若是到春天,肯定能见到更多。”

  韫欢听着,竟有了几分兴致,含笑问他:“当真?”

  景晖趁机捉住她冰冷的小手,温暖着她:“你若不信,我现在便带你过去。”

  韫欢不着痕迹地缩回了自己的一只手,拒绝道:“今日便算了,外面太冷了。”

  坐在她对面的景晖,发梢上还有积雪。

  她抬起手,拍了拍他发梢里的雪沫子。

  男人趁机低下头,方便她替自己除去藏在发间的雪沫子。

  方才在冰天雪地里游荡了许久,她的小手分明冻得通红,指尖也没了温度,触在他的发梢间,他却不觉着冷,一股痒痒的暖流从发梢一直流淌到他心间。

  替他扫除头发上的积雪后,韫欢收回自己的手,淡淡道:“好了。”

  景晖仍不满足,抓住了她这只手,在自己发间蹭着:“我头发有些痒,你再替我挠挠。”

  韫欢笑道:“你莫不是该洗头了。”

  景晖抓着她的手,梳着自己的褐发:“不用,你现在替我梳下就好。”                        

                            

  其实是他心上发痒。

  韫欢走到他身后,解开了他头发上编着的一个一个小碎辫,拿了木梳轻轻替他梳着。

  他平稳地坐着,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切。

  真希望她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绰罗斯部和清国之间没了战争,她是否能完全接受自己呢?

  景晖缓缓闭上眼,在脑海中描摹着与她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韫欢放下手里木梳,用纤纤玉手抚弄着他的褐发,小心地问他:“你方才说你们这些时日里还在操练军队?你们的汗王究竟是想南下继续侵扰我大清还是回攻伊宁?”

  景晖瞬间睁开眼,揣着心中酸酸甜甜的情绪,不紧不慢道:“大汗未曾透露任何风声。”

  其实他心里明白,比起伊宁,噶尔丹显然更想拿下清国这块肥肉。一旦把清国拿下,那么他们便可以选择更富饶的地方定为国都。

  韫欢没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但她心里却明白:“只怕你们还是想攻打大清。”

  韫欢抽出抚在他发间的手,自己坐在了蒲团上。

  景晖扭头看过来:“你放心,就算绰罗斯部和清国再次打起来,我也会护你周全。”

  韫欢双手抱膝,蜷缩着自己:“绰罗斯景晖,我不需要你护着我,我希望你能护着大清和绰罗斯部两地的百姓,你明白吗?僧格台吉和珲台吉在世之时,一直与大清友好相处,你如今为何要辅佐这样一位野心勃勃的人?大清和绰罗斯部征伐多年,你可知有多少无辜生命埋骨荒野?”

  景晖勾唇一笑:“竟是我小瞧你了。作为玄烨的女儿,清廷的公主,你心中装着的从来不仅仅只有自己。若你是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之人,只怕我早就狠下心杀了你,你的父亲和二哥哥在悬崖边面临群臣逼迫时也不会那般犹豫。可你偏偏心思纯良,一直怀有恻隐之心,自然,也是这样的你才叫我心动了。”                        

                            

  从她在平顶山放弃自己生命要与他同归于尽的那一刻起,也许更早,从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被她救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心动了。

  他自生来,便与黑暗为伍,在荆棘丛中想抓住萤火之光,却总是被荆棘刺得鲜血淋漓。许是上天眷恋他,竟给他送来了一轮皎洁的晨月,不带一丝凡尘。

  韫欢抬眼,接着质问他:“那你呢?绰罗斯景晖,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知你本性不坏,可你为何要辅佐那样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侵扰大清?甚至还只身一人去清营刺杀我汗阿玛。”

  景晖眨眼一笑:“你只惦念着你父亲的安危,你可知当初我一人接下这刺杀的任务又是冒了多大的风险。韫欢,我并不喜欢打战,我不喜欢看到有人流血、有人牺牲,但是我劝说不了噶尔丹,所以在他派我去刺杀时,哪怕知道他居心不轨,我还是一口应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如果刺杀成功,会少死很多人。所以,我当时想的是,哪怕我和你的父亲同归于尽也好,至少能让你们清国自乱阵脚,早早结束征战。”

  韫欢捂着耳朵,不愿再听他讲了:“绰罗斯景晖,你太天真了,就算你得手了,我大清军心涣散,你们也不可能赢。”

  景晖跪坐在她眼前的蒲团上,拿下她捂着自己耳朵的双手,问她:“如果我有心以不打战的方式化解绰罗斯部和清的战争,那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韫欢渐渐松了双手,眼前男子泛着蓝光的眸子似是一泓深泉。

  她转而冷笑:“你能做到再说吧!”

  绰罗斯部自噶尔丹即位,与大清之间已经征战多年,积怨颇深,双方都视彼此为洪水猛兽,又怎能轻易化解仇恨,也只有像塔拉那样的人才能看得通透一些。                        

                            

  景晖垂首一笑:“我早就有心化解这场战争,之前是为了兄弟,为了绰罗斯的民众,现在也是为了你。”

  他笑着打趣:“到时候两国和平共处,若是为了稳定和平局面,和亲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他跪坐在蒲团上,左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按到了自己怀里。

  “你我和亲,便是最好的法子。”

  韫欢挣脱不了他宽大有力的胳膊,便伸出小手轻轻捶着他的胸口处:“你要和亲,找别人去,别来扰我。”

  景晖趁机将她一只手包在自己的掌心,在她耳边哈着热气:“你我都睡在一起这么多天了,我还能找谁去?”

  韫欢瞪他一眼,同时瞥了一眼在一旁蹲坐的小白虎。

  小白虎查干很快起身,冲到了这里,咬着景晖的衣服,拖着他,逼他松开韫欢。

  景晖盯着她,无奈地笑道:“好啊,这才多长时间,这小白虎竟忘了是我从赛布手中救下它的了,它现在居然一心向着你。”

  查干两只前爪扒着景晖托在地上的裙摆,撕咬着,企图拖动景晖。

  景晖腾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按住了查干的小脑袋,揪着它后颈处,将它一并放到了自己怀里。

  “小查干,你如今还太小了,不足以和你阿布对着干。况且,你阿布并没有欺负你额吉,阿布疼她还来不及。”

  被他按在怀里的韫欢瞪他一眼:“绰罗斯景晖,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他贴着她耳际,灼热地道:“我不是胡说,韫欢,我也希望能还我们两族太平,到时候,只盼你能留在我身边。”

  他的呼吸也带着灼热,吞吐在她耳畔,让她觉得有几只小虫子胡乱爬着,痒。                        

                            

  她轻咬唇角:“你能做到再说,否则即便是圈着我,强迫我,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逃的。”

  景晖轻轻抵住她唇角,哈出一口热气:“不许逃,我说过,如果你逃跑,那我对你的惩罚将会一次比一次重。”

  韫欢咬住小小樱唇,莹白如玉的脸上染上了几片红霞。回想起他在胡杨林、在芦苇河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韫欢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眼前这个人,如他所说,对她已经足够有耐心了,只是他身上依然有草原人的血统,甚至是战斗民族的血统,韫欢深知自己一旦惹怒他,只怕真会让他吃抹干净。

  被景晖圈在怀里的小白虎跳起来,扒在了景晖的头上,两只前爪扒着景晖后脑处的褐发,两只后腿从他额头前耷拉下来,挡住了景晖的视线,景晖松开了韫欢,韫欢趁机从他的禁锢中逃了出来。

  他伸出手臂,捏住小白虎的后颈处,将它举了起来,指着它的蓝色眼睛骂道:“你小子越来越有能耐了啊。”

  韫欢担心他欺负查干,从他手中将查干抱了过来,让查干的两只前爪搭在了自己的肩膀处:“你堂堂绰罗斯部的大台吉,何苦要和它过不去?”

  景晖起身,凑到韫欢身后,低头就想去含住她的耳垂,小白虎查干睁大湛蓝的眼,朝他龇牙咧嘴,迫他退了回去。

  景晖伸手想拍下去,韫欢却转过身:“绰罗斯景晖,不许你欺负它。”

  他压住心中的怒意,蠢蠢欲动的一只手也放了下去。

  韫欢抱着小白虎一同躺在了榻上,她将小白虎放在了外侧,自己睡在了里侧。

  景晖跟过来坐在榻边:“韫欢,你让它睡这里,那我睡哪儿?”                        

                            

  韫欢转过身,背对着他:“你睡地上去。”

  “我偏不!”男人拒绝道。与此同时,他已经掀开了被子,自己钻了进来,小白虎站起身,替韫欢挡住景晖,努力摆出丛林之王的威严,龇牙吼叫着,只不过现在它还太小,叫声实在太像猫了。

  景晖和她之间隔着查干,令他很不自在,他捉住对他凶巴巴的查干,将它放回了地上,小白虎扑棱着前面两只小短腿,却爬不上去了。

  景晖这才放心的自韫欢身后搂住了她,话中略带酸意:“韫欢,它是一只雄虎,你不可和它睡在一处。”

  躺在里面的韫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一晚,他搂着自己的胳膊一直未曾松开,而他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许是与他同床共枕多时,韫欢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很快入睡了。

  绰罗斯景晖恍然间睁开眼,搂住她腰身的臂膀逐渐上移,抚弄着她垂在身后的乌黑秀发。他撩起她一束头发放到自己鼻边闻了闻。

  她发梢间有股淡淡的清香,也叫他心生饥渴。

  他身侧这个小小的人突然一个翻身,面对着他睡了。

  景晖吓得缩回了自己的手,合上了眼。偶尔睁开一只蓝色眼睛悄悄看她,她眉睫微动,整张脸似是和田玉石,不带一丝杂尘,他便是再饥渴,也不忍亵渎。

  景晖干脆转过身,背对着她。

  小白虎爬不上床,便躺在榻下地毯上缩成一团睡了。

  帐外飞雪簌簌,帐内炉火灼灼。

  作者有话说:

  第一首诗,摘自林逋的《山园小梅》,第二首诗,摘自王维的杂诗。

  阿布(父亲),额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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