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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三月春阳渐浓,  金光罩满草原和小山丘,明丽而又柔软。

  朝阳轻若尘,钻到毡帐里,  在空中斜斜弥散开。

  日光下,  景晖端正坐在案几前,手握毛笔,用汉字书写着自己的名字,  韫欢立在他身后,  看了一直摇头。

  他写的这几个大字,力道很足,  却没什么笔锋,  看上去就是乌黑的一团,有些地方因为用力过猛,墨迹晕染到了一处,如果不仔细看,连是个什么字都不好辨认了。

  蹲在案几上的萨仁看了后也眨了眨红色眼睛。

  查干现在只要站起身,  便有案几这么高了,  它见景晖写字,  好奇地扬起脖子看了一眼,之后耷拉了下去。

  韫欢抿唇轻笑,  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掌实在太过宽大,  她根本无法用自己的小手将他的彻底包住,写起字来也不太能使上力气。

  韫欢缩回自己的小手,  淡淡垂首:“看来我是没法手把手教你了,  你这双手太大了。”

  景晖一下子钻到韫欢身后,  从她身后圈住了她,包住了她的右手,蓝眸里闪过一丝黠光:“这样也可以!”

  他掌心炙热,呼出的气息全都喷到了自己的脖颈间,挠得韫欢心痒痒。

  韫欢小脸羞得通红,低声道:“这便成了你教我写字了。”

  景晖含笑眨眨眼:“我不用力就行了。”

  他低头轻搭在韫欢肩膀处,右手一直握着她的右手,随着她的动作,在面前空白的一张纸上,写下了“绰罗斯景晖”五个字来。

  字迹清瘦,挺拔如山间青松。

  韫欢写完后,悠悠道:“阿晖,你看如何?”

  景晖瞟了一眼纸上的字,之后环住她整个人,忽地一笑说:“美则美矣,只不过和你一样,太瘦了。”                        

                            

  韫欢出口反驳道:“我瘦吗?我在你这也有大半年了,我都觉得自己胖了许多。”

  景晖右手搂过她的腰身,将她拖了起来:“你看,我单手还是能抱住你,你哪里胖了。”

  瞬间的失重感令韫欢感到不安,不由得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手里握着的毛笔落到了案几上,偏偏这时候萨仁打算从案几上蹦下去,被那只毛笔砸了个正着,雪白毛色染上了几道墨痕。

  韫欢急道:“阿晖,放我下来,我弄脏萨仁了。”

  景晖轻轻放下她,两人尚未走到萨仁身边,萨仁已经钻到查干身边,身上墨迹蹭到了查干身上,两只白色家伙都跟带了斑点似的。

  景晖笑道:“还是让乌仁娜他们处理吧,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我就可以了。”

  韫欢黛眉浅颦:“我才不要照顾你!”

  景晖温和道:“那就让我照顾你。”

  他湛蓝眼睛里闪烁着如火般的热情,灼得韫欢猛然后退了几步。景晖及时捉住她一只手,之后抬起了她的下巴,打算将自己的唇对上去,却被毡帐外的争吵声惊得停住了。

  守在门口的乌仁娜扯着嗓子吼道:“大台吉有令,不许二台吉身边的人来见哈敦。您还是退下吧!”

  守在毡帐外的塔拉见劝不动乌仁娜,听到毡帐里有动静,便直接重重跪在了地上,含着泪光急切道:“哈敦,是我!我是塔拉,求您见见我!”

  景晖一直圈着她,还想去寻她的红唇。

  韫欢听出外面是塔拉求见,轻轻推开景晖,整了整被他拽乱的衣领:“我出去见下她。”

  景晖轻轻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淡淡抒发了不满:“你为什么还要见赛布那边的人?”                        

                            

  韫欢抬头,神情严肃地道:“阿晖,塔拉大人和别人不一样,其实她曾经帮助过我和那些被赛布抓来的女孩子。她明明发现我们逃跑,不仅不揭穿我们,反而给了我们一袋金叶子,这份恩情,我得还。”

  男人心知这下尝不到好处了,有些扫兴地亲手替她挑开了帘子。

  塔拉跪着挪动到他们二人身边,磕了几个响头后才哭泣道:“大台吉,哈敦,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这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

  景晖听了并不搭理她,双手抱臂站在了一边。

  对赛布那边的人,他从来就不会多问。

  韫欢伸手扶起塔拉,拍了拍她裙摆上的尘土,关切问道:“塔拉大人,快请起。”

  塔拉听见韫欢恭敬地唤自己“大人”,便知她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她含泪道:“哈敦,求您,救救我的孩儿!”

  韫欢怔住,问:“阿木尔他怎么了?”

  塔拉说着,抽噎了几声:“这几日二台吉这边时不时地会有兄弟倒下去。起初大家都以为只是风寒,可是感染了的人都越来越严重,脸上身上都会起很多小红疹,到最后呼吸不畅,窒息而亡。这种病,传染性还极强,所以大可汗下令封了二台吉这边的军营。”

  韫欢听后一惊,问:“你的孩儿也染上了这种病?”

  景晖倚在门边,插嘴道:“这听着像是时疫,既然大可汗已经下令封营了,必定会加派军医到那边,你来求我的哈敦做什么?她又不是大夫,她不会治病。”

  还打断他一亲芳泽。

  景晖句句含着怒意,塔拉只得再度转向韫欢,朝韫欢跪了下来:“哈敦,您有所不知,这种病根本治不好,目前染病的兄弟没一个好起来的。二台吉他十分震怒,又怕疫情扩散开来,所以奄奄一息的人就被拉去直接烧了。我孩儿他,他还有呼吸啊,他们居然要烧死他!”                        

                            

  韫欢和景晖皆是一怔。景晖面上的不满一扫而空,换成了震惊及对赛布的愤恨。怔了一会儿后,他拽过韫欢,挡在她身前,对塔拉道:“你离她远点!”

  韫欢心知他这是怕塔拉将疫病过给自己,但她心里急着塔拉的孩子,伸手推开景晖,扶起塔拉:“塔拉,他们将你的孩儿带到哪里了?”

  塔拉哀哀落泪道:“二台吉在西边清出了一块空地来,专门用来焚烧染疫病身亡的人。他们把我的孩儿抓过去了。”

  韫欢拽住景晖的胳膊:“阿晖,我们快过去!”

  景晖翻了翻衣袖,掏出帕子来,系在了她脸上,之后也给自己系了一块,坚定道:“我陪你!”

  绰罗斯赛布,真不是人!纵然他不喜他那边的人,可那些感染了疫病的人也是绰罗斯部的兄弟,他居然这般狠心。

  塔拉激动地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谢谢台吉,谢谢哈敦!”

  

  科布多军营西侧,靠近芦苇河处。

  一块地上的草被拔干净了,堆上了干柴。

  在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中,一块又一块的粗麻白布落下,遮住了死者的遗容,之后有以白布覆面的小兵将人抬到干柴中央。

  塔拉指着干柴中躺着的一个小小身影,哭道:“我孩儿在里面,他还没死!还没死啊!”

  她冲上前去,未进入干柴堆之前,便被赛布底下的小兵一脚踹开。

  景晖将韫欢推到自己身后,之后一脚踹到那小兵身上。

  小兵吃了一脚后,愤恨道:“谁啊?”

  景晖摘下覆面的帕子,怒道:“你看看我是谁?”

  小兵看清后,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属下参见大台吉!”                        

                            

  之后有一群人应和着跪下来。

  景晖攥住眼前小兵的衣领:“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这人都还没死,你们就拖过来烧了?”

  小兵颤抖着声音道:“大台吉,这是二台吉吩咐的。他说,反正得了这种病好不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不如早早了结,省得传染给其他兄弟。”

  景晖听后一拳打在他脸上:“那些人是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你也忍心?”

  小兵捂着受伤的脸,含泪道:“台吉,属下没办法,若不照办,二台吉便会杀了我。而且这种病传染性极强,如今我们折了几百个兄弟了,比之前在乌兰布通战场上折损的人数还要多,如果不以雷霆手段制止,只怕会有更多人牺牲。”

  韫欢游目看了看四周,有一群人蹲在地上哭泣着,许是哀悼,许是和塔拉一样,明明知道自己的亲人还没完全失去生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

  那些躺在干柴堆中的人,有些人听到亲人的哀嚎声,手略微动了动。

  韫欢上前一步,呵斥道:“这便是你们的雷霆手段?世间万物,每一个生命都该被尊重。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若是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被人如此对待,你们又该如何?”

  一众小兵听后皆垂首,略有动容。

  景晖冲到前面,抢过一个小兵手里的火把,掷到了芦苇河中:“你们听好,若是你们今日听我一言,从今日起,便可加入我营,我保你们平安无事。若是你们不听,等我将此事禀明大汗,你们便等着受罚吧。”

  方才被他踢过的小兵屈膝跪下:“大台吉,求您救救我们。我们早就不想跟在二台吉身边了。而且这里面躺着的也都是我们自己的兄弟,我们也不忍直接这般处理他们。”                        

                            

  景晖吩咐他们:“你们听好,将尚有气息的兄弟送到我那边的空帐篷里,好好照顾。已无气息者,便按二台吉的意思行事。”

  一众小兵跪下一片:“多谢大台吉!”

  躺在干柴中尚有气息的人也略动了动手指。

  塔拉穿过众人,钻到干柴中央,抱起躺着的一个小男孩:“阿木尔!”

  被她扶起的阿木尔气若游丝:“额吉……我好难受……也好怕……他们要烧死我……”

  塔拉抱紧孩子,哭道:“不怕,额吉在这里。”

  韫欢走过来,蹲下身子,轻轻抚着阿木尔的头:“阿木尔别怕!”

  这个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面容白皙,因染疫病,脸上带着红红的痘印,有些抓烂了,看着触目惊心。

  眼前这位大姐姐的声音很好听,阿木尔努力睁开了眼,仔细瞧了一眼。

  景晖走到这边来,扶起了韫欢,对塔拉道:“带着你的孩儿,回我们那边吧。”

  塔拉放下阿木尔,屈膝拱手道:“多谢大台吉!”

  景晖拉着韫欢站到一边,急道:“韫欢,你得离他们远些,你也听她说了,这个病传染性极强。”

  韫欢正了正心神,道:“阿晖,我好像见过这种疫病。”

  作者有话说:

  爱人者,人恒爱之一句出自《孟子》。

  本书所写疫情为天花,并不影射现实,是基于历史记载改编。历史上准噶尔汗国【本书绰罗斯部】自乌兰布通撤离后,军中有人感染了天花,死亡人数甚至超过战亡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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