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与林平之再三保证，钱的事不用他们操心，只管安心练功后，李别风走出房门，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主意这么这般正。

        关于钱的问题她倒也不是乱说，之前帮着镇里的农户养兔子，这两年营生越做越好。对方本想分她两成干股，李别风再三拒绝后换成十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省着点也够他们用两年的了。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晚，已经到了腊月，清泉镇方才慢悠悠迎来了第一场降雪。

        李别风趁着如此好的天气，带领两个徒弟来到山脚。

        林平之望着一片银装素裹，忍不住诗兴大发，开口道：“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如此美景，当浮一大白！”

        他这边赏风弄月，无奈身边其余两人都没什么文化，曲非烟两眼放光看着雪花，激动的对自家师父道：“有雪了，那我们过些日子是不是可以做冰酪了！”

        “这么冷的天，吃冰不怕闹肚子。”李别风伸出手指轻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然后随意在雪里踩了两下，“再说了，这么点雪够干什么的，总要再等个十天半月的。”

        “那师父带我们出来是……”

        李别风微微一笑，纵身起跳，身形宛如一只飘逸灵巧的白鹤，足尖轻点，不过十几息，便已从山脚来到山腰。

        曲非烟林平之目瞪口呆，等李别风下来之后，方才回过神，当即上前缠着师父要学。

        看着徒弟的眸中满是崇拜，李别风表面云淡风轻，暗地里缓缓舒了口气。

        妈的，还好没翻车！

        摆了摆手，对二人平静道：“此乃本门轻功，名为《金雁功》，虽说只是基本轻功，身法上算不得多精妙，但却能辅助内功修炼，对于你们这个年纪想要打好基础再适合不过。”

        曲林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咋舌，“这还不叫精妙？”

        “这才哪儿到哪儿。”李别风摇头，“先不说武林中那些本就适合练轻功的天赋异禀之人，单论秘籍，早在宋时逍遥派就有《凌波微步》，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肉眼根本捕捉不了。除此外还有铁剑门神行百变、武当派梯云纵……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两个小的听得心驰神往，只恨不得亲眼见一见这些玄妙功法。

        李别风笑了笑，紧接着面色转为凝重，“你二人需知，武道一途，永无止境。哪怕是为师，也不过窥探一二。尔等万不可固步自封，行那夜郎自大之事。”

        曲非烟与林平之当即整肃衣冠，恭敬地道了声：“弟子明白。”

        满意地点点头，李别风当即便将《金雁功》的口诀传授给他们，然后指着眼前的大山道：“你二人先试着在一炷香内，不用任何武功，从此地爬上山顶。等做到了，再用轻功试试，但时间要缩短到一半。”

        门派所处的山，虽然高耸，但并不如何险峻，否则郑娘子一家普通人也无法在此生活两年。一炷香时间是比较短，可也并非不可能，于是两个徒弟信心满满地开始登山。

        然而事情却没有他们想的那般顺利。

        因着刚下完雪，天气回暖，底下结了薄薄一层冰，才走两步便摔得七荤八素。

        二人回头，愕然地看着面上从容自若的师父，心下了然。旋即都有些不服气，再次转身攀爬。

        李别风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笑得仿佛只狐狸。

        当初她可是自己爬了两年，鼻青脸肿狼狈了许久，如今总算再看别人练，心中无限畅快。

        在某不良师父的督促下，林平之曲非烟的功力稳步增长着，不得不说王重阳不愧是一代宗师，《金雁功》听名字没那么花里胡哨，但对于给年轻弟子打基础简直事半功倍。

        很快就到了除夕那日。

        古代的年味儿还是很足的，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山下百姓噼里啪啦地放鞭炮。

        今年郑娘子一家不在，李别风与两个徒弟过。平时她对邻里乡亲的多加照顾，作为回报，临到过年大家也送了太初派不少东西。

        李别风不清楚这时候的风俗，只带着两个徒弟给虚构的祖师爷上了炷香简单拜拜便收工。

        曲非烟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看向窗外，“哇，我之前看鞭炮那般贵，怎么这些人放起来跟不要钱一样。”

        “除夕乃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哪怕过得再拮据，今天也大多会奢侈一回。”李别风解释道。

        曲非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难怪了，所以哪怕是我们都能吃上这么多肉。”

        李别风：“……”

        轻咳两声，不再深究自家门派穷酸潦倒的事实，转而对林平之道：“我和你师姐自幼生在北方，倒是不知福建如何过年？”

        林平之笑道：“其实大体上也差不离，不过我们吃的不是饺子，而是年糕和米果，寓意万事如意年年高。另外我家是做生意的，三十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总会在睡房放个添了炭火的火笼，在上面撒上细盐，使其噼啪作响，如此象征兴旺发达。父亲表面不喜，觉得这些鬼神之说实乃无稽之谈，实际上好几次命令下人所有屋里都装一个……”

        “我爷爷也是，没到过年的时候就变得非常信这些，去年在黑木崖还做了两个小人让我打！”曲非烟兴奋地接话。

        二人不约而同回忆起之前与家人度过的时光，然后神色黯淡。

        李别风无奈扶额，这倒是她说错话了，又引得两个徒弟想起伤心之事。于是苦恼如何岔开话题，突然，外面一道光划过，伴随着巨响，一簇红花在空中绽放。

        “呀！烟花啊！”曲非烟兴奋大喊，飞速地跑到外面。

        李别风微愣，然后反应过来这是今年清泉镇百姓赚了不少钱，镇长高兴，自掏腰包请烟火师父来表演。

        太初派本就在山顶，朵朵烟花好似在他们眼前绽放一般，堪称绝佳观景平台。

        想来上辈子，她居住的城市禁燃许久，确实好多年没见过这些了……

        “师父，新年快乐！”

        正当李别风望着一片火树银花出神之际，耳边传来少年少女的声音，回头望去，只撞进两双亮晶晶的眼眸。

        她忽然笑了笑，原本心中淡淡的愁绪一扫而光。

        “新年快乐。”

        人生自在常如此，惟愿清明照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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