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抉择

修毫无意外的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接受尤琾特殊的洗礼吧！”

        “……”木星凝尚没明白修的意思，人已经被一道劲力猛然掀了起来，原本平静无风的地方激起一层浪花，浪花夹杂着海潮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只短短一瞬间，她整个人就突然从地牢外面的黑山头来到了一片地势偏凹的湖泊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木星凝坠身其中，挣扎了几下，这湖水却像万千斤坠物一般，拖着她坠入湖底，她艰难地屏住呼吸，但水面能达到零下30度的寒息却直接将她最后一口气冻没了。

        明明睁着眼睛，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瞬间涌来的，是三年来数不清的丧尸头颅与尤琾那些变异怪物，血腥味蔓延至全身，将她狠狠拽进一片尸群漩涡中。剧痛至后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听到丧尸的哀嚎与伪人类沉默的悲鸣。

        伪人类真的该死吗？

        被病毒席卷产生变异真的就是罪过吗？

        她听到他们一遍遍地质问自己，却无法回答。

        这么多年，她秉承着暗将的职责，从没放过一个伪人类，所见之人，皆为刀下亡魂。

        她仿佛看到那些被斩杀过的丧尸正张开血盆大口上来撕扯她的皮肉，看到那些伪人类从她腰腹中的储物空间中取出那把要人性命的双手剑，一点点刺穿她全身的皮肤细胞。

        双眸在模糊中变得清澈，淡色冰湖中染了血，尤琾人的、丧尸的、以及……自己的……

        “你活，他们死，他们活，你死。”修罩着那件随风飘动的黑袍，脸上带着愉快的笑，他轻倚在栏杆上面望着她，“选吧！”

        极度的气温叫她瑟瑟发抖，她于冰冷中咬紧牙关，轻轻地闭了下眼，她想，就这样吧！

        她的意识时而浑浊，时而清醒，满身痛苦疯狂席卷，将她整个人都烧着了。

        她在迷离的绝望边缘想象着哥哥的样子，却难以相信曾经自己唯一的依靠终将有一天会远离。

        抬手挡过尤琾落下的最后一道光线，她坠身于冰湖中，冰冷的湖水最终淹没了她。

        耳边传来何建华模糊的声音，“木星凝，别忘记你的使命，你的任务是保护人类，斩杀伪人类是你的职责，也是使命，排除万难，是你的义务。”

        “成功的道路上，必要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想到那些被折磨的暗将，木星凝连指尖都是惨白的，她其实并不明白什么才是暗将真正的义务。

        只是出于本能，觉得伪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离经叛道，因为他们伤害到了人类的和平，他们导致了这个世界的不和谐，所以要铲除，所有伤害到真正人类的伪人类，都是该灭绝的。

        她又恍然想起哥哥迎着阳光的脸，他站在阳光下笑的那么纯粹，他说：“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恶人，那么我相信，他们一定是被善意感化的。”

        所以，如果是他，一定也不会为了自己活命，就去伤害同类。所以，她也要跟哥哥做一样的选择。

        修亲眼看到一幕幕影像化作道道光影盘旋而出。

        姑娘浑噩起身，将所有痛苦呈现在自己面前，而后隐出双手剑，对准了自己的要害。

        转瞬之间，腰身被人环住，修的双眸隐隐带着担心，阻止了她自残的激烈意识，“那么大无畏吗？为了那几个人，真的想要牺牲自己？”

        尤琾的冰湖可以叫人进入虚无之境，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一面完全展现出来。

        木星凝看着掌心中对准自己的刀尖，内心一片冰凉。

        尤琾，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这里，究竟有多少不被人探知的危险？

        难怪高层要让她来探查尤琾的底细！可自己的目地已经暴露，想要弄清楚一些东西，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我没想死，是你逼的。”木星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在人家的地盘这么理直气壮，可她目中无人惯了，难以改变，所以即便到了尤琾，也不想收敛。

        “是你说我和他们只能活一方的。”许是习惯了，她就着这种暧昧的姿势抬眼看他，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逗你的。”修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你不杀他们，我也舍不得让你死啊！”

        他轻飘飘抱她起来，就着这个姿势一路将她抱回住处，找来佣人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衣，然后又端水让她把药吃了。

        弄好一切之后，已经很晚了。

        等到真正安静下来后，木星凝才猛然发觉，自己背后的伤口竟然一点都不痛了。

        其实她的自愈能力自从来到尤琾后就失去了效用，被暗将追杀留下的伤反复被撕裂，伤口比之前来时还要严重。

        可自从他将她扔进冰湖再上来后，背部的伤口就像完全好了一样，竟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想检查一下，无奈修一直注视着她，倒是叫她不好动弹。

        修眼中的欣赏之情毫不掩饰，一直□□裸地盯着她，叫她十分不自在，“看够了吗？”她不高兴的问。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他十分自然地坐在床边，手掌轻轻抚了下她的后背，轻微地一触叫她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别扭地躲了躲。

        “别紧张。”修的口气轻柔，说不出的温和，“我的心思虽然显而易见，但也不会强迫你做些什么。”

        修想了想，说：“我是个正人君子。”

        “……”

        “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你能回答我吗？”不等木星凝说话，他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能让你念念不忘这么久？”

        木星凝知道透过那片冰湖，事无巨细，他必定全都知道了，可有些事情，即便是真相也非常难以启齿，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的出来。”

        “暗将最高领导人之一么！必定是骄傲又自大，明明什么都不是，还要到处耍威风。”

        木星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当即不满意的怒怼，“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

        修见她生了气，忙说：“好，不说不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木星凝看向他，脸色依旧不善。

        男人笑了一下，低首贴近她的耳垂，“以后，心里要多想着我一点，可以吗？”

        “你做梦。”

        “好好好，算我是做梦，那你能不能让我这梦做得久一点？”

        木星凝不想跟他多说话，索性闭上眼睡觉，决定不理他。

        修没再打扰她，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瞧着她。

        木星凝起初只是不想跟他说话，并没想到一股倦意袭来，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修的身影却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没变过，木星凝心中一动，突然有点彷徨，然而下一秒，男人的身躯就向着她压了过来。

        修的身子带着轻微地颤抖，冰凉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垂上，呼吸薄弱，带着克制。

        那一瞬间，叫她心中恍然，一股莫名的心绪在心底炸开。

        她听到修说：“我是真的想你留下来，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得到。”

        “虽然我是个伪人类，也不知情为何物，但你可以教我。”

        “而且，我真的不喜欢这些厮杀，其实，最希望和平共处的一直是我啊！”

        木星凝想推开他的手掌突然失了力气，腕间的黑藤在黑暗中瑟缩了一下，被她及时制止住，为着这句话，她心中一痛，此起彼伏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们在黑暗中维持着这种姿势好久，久到两个人都忘记了时间。

        ……

        木星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眼前这个人，总是给她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若即若离之感，叫她心中恍然，甚至于忘记了来这里的目地。

        那些被关起来的暗将卸了锁链，被带出地牢。

        修坐在图腾椅子上，支着头问向一旁的人，“怎么还没把软垫子拿上来？”

        “已经吩咐人去取了。”下人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时，已经有人端着虎皮垫子放在了修旁边的椅子上。

        “皇女请上座。”

        站在一旁的木星凝原本懵了，她看到那些被按着头跪在地上的暗将们此时不受控制的抬起头，面上露出比她还懵的表情。

        修的眼中带着玩味，“忘了跟你们说，从今以后，小木姑娘就是我们尤琾的皇女了，还不快点来拜见皇女。”

        他话刚落地，满堂的人俱都惊异非常，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来。

        让一个斩杀无数尤琾人与丧尸的暗将做皇女，他们打心底里不愿意，可看着尊主凌厉不容否定的眼神，又迫于压力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只能不情不愿行了礼。

        修混不在意这些人内心真正的想法，外表懂得迎合对他来说就足够了，他愉悦的笑起来，“你看，他们多喜欢你。”

        木星凝没说话，而是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男人。

        修没接收她的视线，而是吩咐人放开那群暗将，“我可以饶了你们，但这是皇女的恩赐，你们要知恩图报。”

        “回去告诉木林右，之前怎么伤的木木，我便要怎么讨回来，让他做好准备。”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程禾市的防护层要破了，想救人，麻烦要快。”

        木星凝震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修无所谓的一笑，突然起身拉了一下木星凝，低首贴近她的耳边，“逗他们的，你也信。”

        “……”

        “走，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

        修不由分说，拉着她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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