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迟恭孝踏上龙辇那刻，秦茶茶便醒了。

        默不作声地蜷在迟恭孝怀中，从眼缝里偷瞧过宫婢身前那连成长龙的晕黄宫灯，秦茶茶抿紧了唇线，将系统恨了个底朝天。

        怪不得方才抱着她的帝君迟恭孝一口咬定她患了癔症。

        作宫妃的不认识帝君，那可不是刚好符合迟恭孝列出的那几点病症吗？

        秦茶茶头秃地记过，自己方才还与迟恭孝，纠缠了片刻身份问题。

        秦茶茶只想拉出系统，胖揍一顿。

        她可能是第一个带系统穿书，还没认出男主。阿tui！还没认出女主的倒霉蛋！

        除此——

        琢磨过《迟国群芳录》的主角竟然是女主，秦茶茶连胳膊上没长出来的汗毛都觉察到了冷意。尤其是在女主迟恭孝亲自与她承认过，迟国不支持女女可婚后。她这嫁给妹纸的宫妃会被浸猪笼吗？

        参照系统的不靠谱属性，秦茶茶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毕竟她得知了女主女扮男装这个秘密属性。

        她不会因此一命呜呼吧？

        闭紧眼想过早年虐文里，看到主角投毒的小丫鬟都会被“咔嚓”，秦茶茶紧张到瑟瑟发抖。

        抖到极致，忽有一阵暗香窜入秦茶茶的鼻孔里。

        “醒了便睁开眼。”迟恭孝将打横抱上龙辇的秦茶茶从细密的狐裘中刨出来，改拥到怀中。

        又将双手在宫婢跪奉的景泰蓝手炉上拢了拢，才扶过秦茶茶的面颊又瞧了瞧。

        见眼前那团青白面在辇中渐渐多了几分血色，迟恭孝才抬着秦茶茶的下颌，与她低低教训道：“未长腿吗？且记着去甘泉宫的路。日后再遇祸事，便拼了命往甘泉宫跑。待你跑到朕能见到的地方，朕定会护住你这小妮子的性命。”

        “护住我的性命？”秦茶茶被辇中的热气闷得有些头晕。

        迟恭孝双臂紧了紧，泛凉的朱唇几乎贴到了秦茶茶脸上，道：“宫墙之内，庭院深深。小茶儿你既是来了，便要想法子自己活下去。至于这法子是朕，还是旁的，需你自己想。如你想不出，朕或是可以与你指两条明路。”

        “第一条？”秦茶茶极力放松语调。但收尾处的颤音，已暴露其有些惶恐。

        “取悦朕！”在辇上众婢跪地埋头之际，吮上秦茶茶的双唇，迟孝恭的举止肆意且狂狷。

        “等……等等！”秦茶茶慌慌忙拦住迟恭孝为非作歹的手，“我选二。”

        “选二？”迟恭孝指尖一滞，却是行云流水地再度将秦茶茶拥回怀中，将唇贴到了秦茶茶耳边上，“二就是取悦朕的贤仁皇后兆氏。”

        “取悦……皇后？”秦茶茶差点尖叫出声。尤其是在想到迟恭孝的皇后也是个女子后，秦茶茶先是脑补n出狗血大场面，以至于耳垂充血，双颊绯红，后在坚定意志的指引下，认命的转头，跨坐到迟恭孝膝上，像狼崽子一般咬上其薄唇，依着秦茶茶年龄小的优势，嗔怒道，“坏姐姐！你明明只指了一条道。”

        “唔？”迟恭孝被咬的猝不及防。她是当真好了心与秦茶茶寻出路。

        而秦茶茶亦是发了狠。似是咬定迟恭孝定不会与她计较辇上厮混之事，秦茶茶先是与迟恭孝咬着，等咬过半晌，尝到一丝血腥气，才换做浅浅的轻拂。

        待拂到迟恭孝呼吸渐沉，而辇上几近无声，秦茶茶才以鼻尖蹭过迟恭孝的侧脸，小声嘟囔道：“都是以色侍人，还说不是一条道。”

        “以色侍人？”迟恭孝被秦茶茶气笑。

        命宫婢呈上一张帕子，再取来抛到秦茶茶怀里，迟恭孝仰着头，将略有破皮的唇角让与秦茶茶打点，挑衅道：“小茶儿当真以为与朕行云雨之事，是以色侍人？那改日，朕也可让你反客为主，被朕侍奉一番。”

        迟恭孝说话时，神态里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压。其眼底的傲然与唇间的血色混在一起，混着其身上特有的檀木香，竟让秦茶茶晃了神。

        这！这还是与她厮混的绝美姐姐吗？这还是活脱脱的帝君姐姐！

        面色绯红的捻着帕子与迟恭孝擦着唇角，秦茶茶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迟恭孝稳稳坐着，仰面任她擦拭唇角的时候，秦茶茶便觉眼前人像极了冬日里的寒梅，冷则冷矣，却又无人能逃过其“攀折”的邀约……特别是其摆出任君采撷模样的时候。

        秦茶茶轻轻的擦着，擦到宫婢传宣“甘泉宫”时，已改成了轻手慢沾。

        在思量的力道的时候，再度被迟恭孝带到怀中，秦茶茶借着迟恭孝力道，鬼使神差，顺势欺上了迟恭孝的唇。

        “不可，小茶儿……”

        迟恭孝的呼吸又烫又湿。

        秦茶茶也一鼓作气，顺心将迟恭孝推靠到辇壁上。

        “小茶儿……”迟恭孝犹豫了片刻，环住了秦茶茶的腰。

        秦茶茶正欲乘胜追击，不想竟是迎耳吹来了一阵冷风。

        与那冷风同来的，还有一肃穆的女声。

        “帝君！臣妾闻您回銮，特携妹妹相迎！”

        秦茶茶欲转头看来人，却被迟恭孝紧紧扶住面颊，定住。

        秦茶茶听迟恭孝唤了来人一声“梓童。”

        “梓童”是帝后之称。

        知来人是帝后，秦茶茶竖起耳朵，便闻迟国帝后兆合德冷声道：“不知帝君怀中抱的是哪位妹妹？合德闻帝君今夜饮了董妹妹的补汤，特……”

        “已无事了。梓童。”迟恭孝当着来人面，搂着秦茶茶，往其脖间留下一道红痕，又与来人道，“今夜朕临幸的是秦妃。待天明了，你便传令，让她从落梅院里搬出来。”

        “不知帝君想要秦妹妹搬到何处？臣妾住在静安宫，可是要她搬到臣妾附近住？”迟国帝后兆合德着一身翠袍，镇定的站在龙辇外，迟恭孝余光能扫到的位置，似一株青松。

        “朕想，近月小茶儿适合住在甘泉宫。”迟恭孝未看兆合德脸色。

        待兆合德应声称“是”，迟恭孝便轻笑着将秦茶茶裹好狐裘、打横抱起，当着兆合德的面，踩辇下太监背，一路招摇着，踏雪入了甘泉宫。

        ……

        迟恭孝入甘泉宫的步子走得极慢。慢到飘摇的雪花能穿过其臂肘落到秦茶茶唇上。

        秦茶茶张嘴舔了口唇间的雪。

        迟恭孝低眉瞥见，不禁扬唇又笑了笑。

        那一笑，自然至极，却也笑到了秦茶茶心里，弄得秦茶茶心尖暖暖。

        仰头看着帝君迟恭孝那被风雪侵拂，又被烛火映融的侧脸，再想想几步前，迟恭孝当众为她落了帝后兆合德的颜面，秦茶茶面颊发烫，烫到神识不清的小声嘟囔了声“迟恭孝”。

        嘟囔完，秦茶茶便有些后悔。因为她看见了四下乌压压跪在雪地中的宫婢。那些跪地的人影，似是一把尖刀，将她与迟恭孝分割到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皇权呀！

        一时秦茶茶脑子里炸出了太多与封建皇权相关的禁忌。其中一条便是，避尊者讳，不可直呼尊者名。

        而揽着她的迟恭孝，却是在秦茶茶唤出一声“迟恭孝”后，抬声相应。

        “小茶儿，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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