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火入魔第四天

离昼怎么可能突然想对灵界动手？

        离昼幼时流落灵界，在灵界长到十四岁，对灵界的态度不说亲近起码也是有好感的，更何况他后来还和白毓寻成了情缘……

        当时他们刚刚在一起，白毓寻不打算瞒着师兄师姐——别的人可以不知道，师哥肯定是要知道的。但离昼不放心，担心钟灵觅不能接受棒打鸳鸯，希望白毓寻能在自己把魔界洗白一点再告诉钟灵觅。

        白毓寻一想也是，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这些年离昼积极推动魔界和灵界合作，前些日子白毓寻过来时离昼还说等再过几年他就去御清山提亲，合籍后他陪白毓寻待在御清山或者白毓寻和他回魔界都可以……

        他把之后几年的计划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算是走火入魔，也不该这么突兀地做出完全相反的决定？

        虽说最后离昼还是没有选择和灵界敌对，但这件事反映的情况令人深思。

        白毓寻想了想：“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知道了什么灵界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所以他想要对灵界动手作为报复，但这些年魔界和灵界的合作我都注意着，明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也是个别门派的行为，不成大气候，依离昼的性子不会迁怒到整个灵界；另一种就是有人在他走火入魔时给他下了暗示希望他对付灵界，但他是独自在只有魔君能进入的禁地闭关，没有他的允许谁也进不去，这个可能性也不大。”

        阿率也道：“君上闭关的时候我们所有魔将都是两魔一班轮换处理事物，没有魔将长时间失踪，而且君上闭关后就封锁了禁地，连浮世镜都没带，我等根本联系不到他，更不可能得到他的允许进入禁地了。”

        “确实，魔族禁地里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进去之后一切联系工具都会失灵，连我都联系不到他……”白毓寻苦笑道，“但除了这两个，那还能有什么可能？”

        阿率也想不出，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白毓寻忧虑道：“离昼现在的情况不对劲，我倒是希望能留下来陪着他，但我本来就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师哥还在闭关这事还好说，但现在师哥已经出了关，为了避免被他发现不对，我不能在魔界多留，今天必须要赶回去，离昼只能交由你们看顾一些了。”

        阿率忙道：“灵华君放心，我等一定会照看好君上，不会让有心之人接近君上的。”

        白毓寻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又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和阿率讲了一下，才匆匆回到寝殿。

        离昼正坐在屏风前的小案后，手上擦着他那把威名赫赫的冥阎剑，抬眼看见白毓寻站在门口，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白毓寻：“……”

        离昼这句话说的，让白毓寻瞬间回忆起了他娘亲。

        他小时候出去疯玩忘了饭点回家，他娘亲就是这样坐在正屋的太师椅上，手上提着一个鸡毛掸子，冷冷瞥他一眼：“你还知道回来？”

        离昼处理事务时一向专心，能今天做完的绝对不拖到明天，但今天想着还有白毓寻在寝殿等他，就紧赶慢赶地把重要的事务处理了，其他的都压到了明天，谁知道回来却发现白毓寻不见了！

        这真的是一个大惊喜。

        离昼当时就懵了，不知道白毓寻是怎么出去的，好在他很快感应到白毓寻没有走远，就待在花园，身边还有自己的亲信“监视”，这才安下心坐在寝殿等人，准备逼问白毓寻个措手不及。

        谁知道白毓寻居然这么镇定！

        白毓寻刚回来看见离昼的时候确实懵了一下，但他不觉得离昼会对他做什么，毕竟无论一个人的性情怎么变化他的本质都不会变，离昼还是离昼，就算现在他的记忆中把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和曾经歪曲成了莫名其妙的样子，他的本能反应也不会变化。

        所以白毓寻很快就镇定下来，摆出和曾经一样的态度对待离昼，自然而然地走到离昼面前，道：“我闲得无聊，去花园转了一下，怎么了？”

        离昼：“……”

        他有很多话想要逼问，结果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句：“这样啊，也是，你一个人待在寝殿里确实无聊了些。”

        离昼：“……”

        他本来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白毓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神色自然地拿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今天要回御清山，过些天再来看你，你这些天要好好的，魔医每天会来给你把脉，你不要躲着不让他们检查。”

        离昼：“哦。”

        不对啊。

        离昼挑起眉：“现在你是被本座关在魔界的，本座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想回去就能回去？”

        白毓寻：“……”

        他耐心道：“可我不回去师哥就会发现我偷偷跑出来了，然后他再一查就会发现我跑到了魔界，之后他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关系，你想吗？”

        离昼想硬气地说一句“他发现就发现本座还怕他不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被钟灵觅发现”这件事就觉得背后一凉，只能选择了沉默。

        白毓寻也明白他的想法，不由有些同情。

        果然，就算离昼走火入魔了，对钟灵觅的童年阴影都还在。

        离昼还是有些不情不愿：“那你就一定要走吗？我对你不好吗？留在我身边不可以吗？”

        白毓寻叹气：“我过几天就接一个任务，到时候快点做完，然后就可以过来陪你一段时间。”

        离昼不吭声了，闷闷地盯着白毓寻看。

        白毓寻被他看得耳根都红了。

        离昼以前也喜欢这样一句话不说地盯着他看，问他为什么也不说，但现在……

        白毓寻笑道：“总盯着我看做什么？看我好看吗？”

        “不止是好看。”离昼闷闷道，“现在多看你一会儿，等下次你来之前就都能梦到你，四舍五入就是我每天都能见到你了。”

        白毓寻：“……”

        他被离昼这话说得心底酸软一片，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告诉师哥他和离昼在一起了然后打包东西到魔界来住，幸好残余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危险想法。

        离昼刚刚走火入魔，魔界和灵界的关系又紧张起来，他现在说自己喜欢离昼，八成会被师哥打断腿——剩下两成是被打完还要关禁闭。

        不过……白毓寻皱了皱眉。

        离昼刚才说的几句话，虽然娇了一点，但也是离昼正常状态下能说出来的，倒是没有之前那种话本味儿了。

        这是不是说明离昼走火入魔得没有那么彻底？

        那就是还有恢复的希望了？

        那就好那就好，虽然白毓寻也不嫌弃先前那个奇奇怪怪的离昼，但他还是更想要一个三观正常能沟通的情缘，这样也方便师哥同意他们的婚事。

        白毓寻心中盘算着有什么天材地宝可以梳理经脉缓解走火入魔症状的，很快就罗列出来几种，但现在去找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在要不要去薅六师兄羊毛中犹豫。

        离昼注意到他的走神，有些不满地把他拉到怀里，问道：“在想什么？”

        白毓寻不方便和他提走火入魔的事，生怕刺激到他，就敷衍道：“没什么。”

        “明明就有。”离昼生气道，“在本座面前你还能想别的？”

        白毓寻：“……别闹。”

        他想了想：“你这边有没有绿茶？”

        离昼还有些不高兴，硬邦邦地回道：“没有。”

        “那普洱呢？”白毓寻道，“普洱总有吧？凝神静气，你这段时间多喝一些，我让人把你殿里和书房的茶都换成这个。”

        白毓寻口中的茶叶都不是凡间的茶，而是种植在灵气充裕之处的灵茶，都自带灵气，长期饮用对身体有利，而茶叶原本的效果更是增强数倍不止，这种东西主要是潜移默化，里头的灵气魔族也可以吸收转化，多喝一些也没什么坏处。

        像离昼现在这样走火入魔的，多喝些有凝神静气功效的灵茶有利于恢复。

        离昼应下来，又抱着白毓寻起腻，只过来待了一天多，白毓寻也舍不得走，两人黏黏糊糊地腻歪了一会儿，白毓寻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开了通道回去。

        站在御清山外头，白毓寻忍不住叹了口气。

        临走时离昼就在旁边看着他，那眼神……白毓寻差点儿就改口说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这么一想白毓寻突然感觉自己好渣。

        他又叹了口气，缓缓往灵毓峰的方向走，顺便还拐到万药峰山脚下的药田看了一眼。

        六师兄和他手下的弟子勤勤恳恳地种了一大片药草，白毓寻随便一看就发现了好几种自己要找的药草。

        到时候找借口过来和六师兄换一些吧。

        不过……他要怎么解释他一个法修去换药草而不是直接换丹药？

        白毓寻：“……”

        他不住叹气，不由怀念起自己曾经每天无事可做的日子。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进门就被正堂坐着的人吓了一跳，连退几步。

        “师哥？！”

        钟灵觅端着茶杯，神色无波无澜地看过来。

        “阿寻，大晚上的，你这是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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