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荒凉背后,人性所趋

武城的剑术武馆门外，一片荒凉的墙壁恰好成了能衬托米尘此刻心情的最好的背景。

        不得不承认的是，易大师已死这种最坏的结局并不是没想过，但怎敢多想呢，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

        可现在，经克丽丝这么一提，那不愿心生的念头却不听使唤的不停的在脑子里胡乱冲撞，无论怎么转移注意力，这个念头都仿佛刻下来了一般，挥之不去。

        这骇人听闻的讯息已经令米尘无法冷静的思考了，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就算这样，克丽丝仍不忘添油加醋道：“你可能不信我，但你应该知道事实，被蒙在谷底的人真是可怜。”

        “闭嘴，满口胡话的女人！”刘动见形式不妙，立即破口斥责起来。

        其实刘动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平时说话的声音只求别人可以听到，做事也只求别人知道结果就满足了。

        曾经在学院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米尘，所以独在米尘面前，他才会把自己的真性情完全暴露出来。

        此刻，他必然是无法对克丽丝的言语闭耳不闻，袖手旁观的。

        米尘冷淡的说道：“没事，让她把话说清楚。”

        克丽丝嘴角微扬，发出鬼魅一笑，说道：“七年前，你被学院的长老接走后的两个月，你的好师傅—易就被人给逼死了！”

        “逼死了？”米尘眉头顿时紧锁，种种可能发生的事迅速在脑海里闪过，“难道是学院的人违约了？”

        没有如约给予一百万启明币而导致武馆经济困难是米尘最先想到也是认为最有可能的事情，就在刚刚进入武馆观察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种可能了。

        倘若真如自己想的那样，那么原光学院对他来说，就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和意义，而且会更加后悔当初没有坚定的留在武馆。

        “不～不～不，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百万启明币如约给了易，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的武馆为何负债累累？”

        “为何？”

        “因为你的师傅，死板的只收两个弟子！”

        “你的意思是，师傅为了我们，不惜四处筹钱，一边教我们练剑，一边照顾我们，还不收其他弟子。”

        “聪明，正是因为这个，你走后，武馆就只剩一个弟子，空出了一个名额，于是那些要债的人找上了门来，他们给了易两个选择，一是还钱，二是收徒。”

        “所以师傅他…”

        “他选择了还钱，按易的想法，一百万启明币刚好可以还清欠下来的债务，但是那些要债的人却变本加厉，开始索要利息，而那些利息合计下来，竟然有五十万启明币！”

        “等等，”米尘突然说道：“为什么不选择收徒？”

        克丽丝不屑的回应道：“死板呗！最后你的师傅又没有钱还，又不肯收徒，更不愿用武力制服他们，就被那些人活活逼死了。”

        米尘震惊的咽了口气，不由的在脑海里模拟出当时师傅被众人逼死的场景。

        这个场景是血腥的…

        “赶紧的，还钱！”

        “没错，一共五十万启明币的利息，赶紧还给我们。”

        “你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一大批有钱又蛮不讲理的粗人将易围的水泄不通，他们那龇牙咧嘴的丑陋面孔已让他们心中的欲望暴露无遗。

        个个如财狼般，贪婪的欺压着已是天命之年的易。

        你一言，我一语。

        众人只知自己的利益，也只看重自己的利益，哼，对他们来说，原则算什么？道德算什么？甚至连生命都是廉价的！

        大片的人影犹如乌云密布，笼罩在易的头顶，那不停争吵的嘴巴里唾沫横飞，犹如狂风暴雨，把易逼的毫无退路…

        随着一声叹气和剑出鞘的声音，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易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死相逼，恳求大家能给他一个宽限，不要再为难他了。

        长达五秒的沉默后，威逼声再次响起，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你的生命，你的生活，你的一切。

        这嘈杂的声音在外人看来轻如一根羽毛，但却压断了易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呲”的一声，鲜血溅到了周围每个人的身上，易就此割喉自尽。

        那飞溅出去的鲜血里，仿佛汇聚了种种的悔意和不堪。

        当初收集资金的时候，易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剑者……当初收两名弟子时，易还被每个人都尊称一声老者……当初厚着脸皮借钱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还都是和善的。

        让易以死相逼的，难道只是无法还清那高达五十万启明币的利息吗？又或者，利息真的会高到有五十万启明币吗，更或者，真的有利息吗？

        答案显然易见，逼死易的，是人心，是人性，是人的欲望。

        等等！

        米尘在这血腥的场景中察觉到了一个问题。

        “米凌呢？他们为什么会效力于你们？”

        克丽丝继续说道：“这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易死了后，那群人更是肆无忌惮的在武馆里胡作非为，每个地方都被破坏的不成样子，而米凌，就是在祭祀前堂里被发现。”

        “师傅事先把他藏了起来！”

        “不错，他们把祭祀前堂也砸了，还把米凌给拽了出来，不断辱骂他，嘲笑他不配成为易的弟子，年幼无知的他在巨大的恐惧的羞辱里失去了理智，杀了所有人。”

        听到这里，米尘已经惊掉了下巴，他这才有些明白，那天在监狱里米凌对他说的：“没用，一切都晚了，我恨你。”

        原来自己那次的离开，会让师弟和师傅遭受到如此不公的多待！

        克丽丝望着米尘那犹豫且自责的表情，又补充道：“我们的老大好心收留了米凌，还处理掉了在武馆里的所有尸体。”

        身位局外人的刘动默默的收起了左手臂的纳米银甲，听着他们二人的交谈，他大致了解了这里为何如此荒凉的原因。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当然了！看着你为了保护人类，亲手把你的师弟送进了监狱，我都为你感到痛心！人类不值得这样你这样！”

        “说够了没有！”刘动替米尘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不是所有人类都是这样，还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但他们都死在了你们手上。”

        克丽丝翻了白眼，将头撇向了一边，不愿和刘动交流，因为她知道目前还没有契机让刘动加入他们，而米尘就不一样了，米凌和易的遭遇二人足够让他动摇。

        米尘说道：“他说的对，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

        克丽丝忽然拍手叫好道：“妙呀，易被人类逼死，米凌也被人类毁了前程，而你，还在为人类卖命，我很佩服你。”

        言罢，克丽丝两手猛地撕扯，一道紫色裂缝在面前迸发出来。

        “我们走！”

        蛇丸临走之际，在面向米尘的刹那，双眼里暗红光骤起，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后走进了裂缝之中。

        转眼间，裂缝消失，与此同时，在米尘的耳边出现了一道紫色的缝隙。

        缝隙里穿来了克丽丝的声音：“是要帮人类，还是要加入我们异能者的国度，选择权在你这里，想通了的话明晚八点酒店天台见，不见不散。”

        声音渐渐变弱，缝隙也随之消失。

        “你还好吧？”刘动试探性的问道。

        “没事，再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去松竹镇找宋蛟吧。”

        嘴里说着没事，但心里其实早已开始摇摆不定，事实上，现在去松竹镇也是为了人类对抗涅槃。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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