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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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湘元告别时,司媛一直在琢磨她的话,一时间接触的各种信息过于震惊,她很是消化不来。
碧玉回到她身边,方才云念姑姑已经告诉她不该问的就别问,学会恪守本分,知道的越少活得也越长,于是便听话的没有问司媛发生什么了。
虽然湘元的最后一句让司媛没太在意,但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提醒罢了,自己也未必用得到。
至于白越依的身世,她闭上眼深深舒了口气,自己上辈子直到死都还以为他是王府的一个丫鬟之子,而如今看来,他或许早就命中注定是厚积薄发,不鸣则已的人罢了。
欣慰的同时,司媛心情大好,她出了宫门正要上马车,可眼角的余光让她上踏板的脚停在了半途,重新收了回去。
东宫正门方向,从侧阶上走下来一人,仔细看了,才发现是王尽。
为何他会在东宫?
司媛抿唇赶忙上了马车,怕被王尽看见后打草惊蛇,碧玉显然也看见了王尽,正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在马车里担忧的看着司媛。
司媛掀起一角车窗帘,她见王尽与东宫的侍卫统领笑着打了招呼,就拱手上马车了,等马车驶过,她缓缓拉下帘子,心中的疑惑越发放大。
为何王尽无缘无故的会来东宫?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有人成了王尽上位路上的阻碍,是个碍眼的绊脚石,他急需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来借机除掉对方。
这个人或许就是自己,司媛想,因为自入淮郡王府以来,她不仅得罪了禾氏,连齐澜也得罪了个彻底,一副要撕破脸的样子,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偷偷为王府抹黑。
王尽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她就是专门做出来给王府人看的。
不过此事也提醒了司媛,怕是接下来的宫中狩猎,不能掉以轻心。
司媛回去后,她期间去看过白越依一次,可两人却相顾无言,谁都没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她先受不住愧疚,逃也似的离开了。
可司媛不知道是,每当她转头匆忙的离开时,白越依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那种心痛感绞的他差点站不住脚,他甚至生出了,只要司媛开口对他说话,自己就原谅她的念头。
但他直到狩猎日时,都没等到她哪怕一个字的解释
宫中狩猎向来是凸显大内皇权的象征,每年四季至少都有一次,和避暑日离的很近,在阔也围场,届时王公贵族与朝中臣子都会为这场盛事,来在皇上面前抛头露面,引荐家族中的人才,从而直接塞进京中护军里向上晋升,可谓事半功倍。
司媛前世在狩猎时一直跟着邵宁,王尽一开始便不与他同行了,她印象中最深刻的,便是在围场临崖的羊道上,偶然救下手掌不知被何人用细箭贯穿的白越依。
这次她要提早一点到羊道,免得悲剧发生。
王府的马车跟随浩浩荡荡延绵十里的皇车出城,司媛看到离她很远,骑在马上默默跟着车队走的白越依,心中的难受也越来越大。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车队来到了偌大的围场。
阔也围场平地处布满了黄帐,皇帝的御营林立在中心,颇有一国领袖的之风,周围是层层设防的兵营白帐,以及临时设立的军要处,无不展示着大内国力的雄厚与威严。
狩猎前便要先安顿皇权贵族,与边蛮外来的大使格达悍,举办盛宴招待后,才是真正狩猎开始之时。
司媛骑着马前往王府被安顿的营帐时,偶然碰见了长公主与皇后娘娘,她见长公主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让她过来。
司媛会意,她偷偷落在了队伍后面,骑着马悄然转了个弯随着长公主去了。
等她来到明黄的帐中,皇后娘娘雍容大气的穿着凤衣,正坐在愧木椅上笑看着她。
“司媛见过皇后娘娘。”
司媛跪下行礼,却难掩见到雍仪时的震慑感,那是在几十年的后宫生活中,与人争权夺某不得不淬炼出的狠辣决绝与睿智沉着,在雍仪身上展现的淋漓极致,与已然活成上位例子的太后相比,都有过之无不及。
“起来吧,你的事啊,我都听说了。”雍仪笑道,“我只想知道,你是真的愿为越依找继母吗?”
司媛站起身,她想到前阵子白越依的那句,自己是不是一直想这么做时,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双手紧攥着立在那里,突然脑中一片空白。
湘元看出司媛不对劲,她笑拉住皇后,轻轻摇头,“这丫头倒是和我小时一个性子,又倔又怕生。”
雍仪拍拍湘元的手,看向司媛那仿若能把人刺透的目光收敛了一些,换了副温和的眼神,“别怕,孩子,我只是想问问你而已。”
有了湘元的提醒与解围,司媛好不容易抽回神,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她听到皇后娘娘的话,没什么迟疑的欠了下身子,诚恳道:
“是的,娘娘慧眼,我很担忧夫君若没强大的倚靠,无论在哪里,都难以立足的,所以”
雍仪眼睛微眯:“所以就想到了我?那为何不是别人呢?我向来不喜婉言,恕我直说,青贵妃何尝不是比我更好的人选?”
这简直是道送命题!
好在司媛事先琢磨过,大底没乱了分寸:“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您也知道,越依自小生活在惠妃娘娘身边,四堵墙看了十几年,但他偶然却告诉我,皇后娘娘一直对惠妃娘娘颇有照顾,他也有幸承蒙恩德,自此也记在心里了,在他看来,您是他命中第二贵人,青贵妃娘娘虽好,可缘分使然,想必他也更愿意选择皇后娘娘吧。”
似乎没想到这丫头能如此伶牙俐齿,雍仪的眼中也没了那种试探,只剩下了欣赏,她先是轻声对湘元说:
“你还别说,她真的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机灵劲啊,我还以为是你第一次犯错时呢,我记得那时咱们差不多大,你硬是饶了一大圈,才让先皇相信是皇上欺负了你。”
“姐姐,都多少年了,给妹妹留个面啊。”湘元无奈的埋怨。
雍仪也只是提了一嘴,便没再说,她继而转头对着司媛道:
“此事我已经知晓了,先不提这个,孩子,你先过来坐。”
司媛不解的缓缓走过去坐在雍仪旁边,离近了看,她更能发现雍仪五十岁的脸庞养的异常好,不见什么皱纹,仅仅只坐在她的面前,全然看不出她已入天命之年,末了还以为才三十而立,依然垆人似月,风韵犹存,没有半点昨日黄花的样子。
“皇后娘娘,司媛惶恐了。”
雍仪拍拍司媛的背,“都是一家人,我自从听到越依娶了侯府千金,便对此事心存疑惑,又感慨万千,你说他迫不得已苟延王府,我就一直担心这孩子命苦,还特地找尚三道师算了一卦,他说越依是自有福命,我还不信,之后你就嫁了过去,我才信了道师的话。”
司媛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听雍仪又道:
“你这孩子也是别具一格,王尽和你是多郎才女貌的一对壁人,你偏偏认准了越依,你们之前有见过吗?为什么偏偏要选他呢?”
没想到皇后娘娘上来就问如此偏辟入里的问题,司媛有些哀怨的看了长公主一眼,不是她说好的吗?为何皇后娘娘会问她这么要命的事情。
而湘元只是无奈耸肩,看来这应该是皇后娘娘自己的疑问了,三年前宫中围猎白越依舍身搭救的事大概是不能用了,毕竟皇后娘娘当时也在,白越依根本没去围猎,没办法,司媛只好硬着头皮编排道:
“娘娘,您或许知道我一直以来在道观随主母修习,因此也特别信命,但术行都有规矩,不能为自己算,但我没听意见,便偷偷为自己算了姻缘,当我得知我的真命郎君是越依时,自那时,我也认了命,如今嫁给他后,这种想和他走一辈子的念头就种下了。”
雍仪似乎很满意司媛的这套说辞,她深深看着面前的丫头,眼眶突然禁不住红了,司媛和湘元都吓了一跳,然而雍仪却抬手止住她们:
“无碍,只是想起嫣钥了,我和她同年入宫,一开始都对皇上一片痴心,可自从我受了些苦,才发现这偌大的后宫,原来除了嫣钥,谁都不曾待我好,她从不怪我争风吃醋,一直都是那副大方体贴的样子,可谁知道,她竟然被自己最爱的男人送进了冷宫。”
“惠妃姐姐也是福薄命苦的人。”湘元神情微动,“姐姐,她这辈子最挂念的应该就是越依了,这次白鹃没了,您担心她,何不把越依过继过来,让他享享福呢。”
可雍仪摇摇头,她悲戚的说:
“湘元,你或许不知道,皇上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嫣钥了,他怎能想不到越依的处境,实在是没更好的法子,太子是庄妃所生,两人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那些好不容易生下的皇子,哪个是健全的,多多少少都落下些残疾,越依又是罪臣之女所生,此生与皇位无缘,皇上也是为了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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