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见面

多久没有见陈曦了？

        五月份的天已经很热了，小区的花廊也开花了，不止花廊，绿化带、喷泉边、小公园，到处都是花，一派生机。

        小孩子的计数单位不是年，是年级，比如张安是小学生了，比如张祈是初中生了。

        “我去，真不敢相信啊！老张！我们还是同班同学，缘分哦，”王相莫指着墙上的班级安排表，仿佛要指出一个窟窿。

        “前面的，把手拿开，后面都看不见了，”“就是，你都给挡住了，其他人怎么看？”“真的是，自私，”被王相莫挤在外围的同学不乐意了。

        王相莫道着歉，眼疾手快的抓住张祈，“老张，你要我挤进来的，不要想装作不认识我，”张祈的书包带被拉住，什么是尴尬，这就是尴尬。

        “老王，绝交吧，”张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别介啊，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这么就害羞了？怎么当班长？”看向他们的人更多了。

        什么！？什么时候说过要当班长？！

        张祈把书包递给他，低着头往门口逃离。

        “怎么了？你不是这次考试选拔的第一吗？全市第一，给我牛起来，”王相莫就像鸡犬升天的“鸡犬”，已经飘起来了，仿佛全市第一的牌坊已经刻在他的脑门上了。

        “真不知道你们社恐都怕什么？”“或者是因为怕你们社牛？”

        “靠！老张，以后没我你怎么活？”又来了，自从知道自己不久要出国留学，离开父老乡亲后，王相莫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求张祈作业的时候说，想吃亲爸爸做的糖醋排骨的时候说，闹着要去乡下看雪的时候说，想要吃小香香的零食的时候也说，总之，这俨然成了他的经典话术，经典求人话术。

        “走走走，赶紧走，不走不是人，”张祈很无语，气到没脾气是什么体验，气到想笑是什么体验，你只需要一个老王八就够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咸，张祈感觉在短短十几年人生，已经尝遍了。

        “呦！老王！”门卫大爷对着这两人喊了一嗓子，“呦！老陈！”王相莫很开心的走过去打了招呼，人才！

        什么时候初中学校的门卫大爷也加入了王相莫的认亲行列了，很亲切，出来的时候还给自己一棒冰棒。

        “给，老陈请的，”王相莫怕他不吃，已经把包装袋打开了，张祈接过来，“谢谢你替我谢谢陈伯伯，”“切，不客气，老陈刚才还问我呢，说那个现在门口不进来不出去的是谁？我说是我家哥哥，人比较害羞，他又说，这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害羞的，哈哈哈，你知道吗，听到他夸你我就特别高兴，把你是我们市第一也说了，没想到，”说到这王相莫拍了一下大腿，“他更想认识你了，还有还有，你知道我还听说了什么吗？”

        张祈正准备听下去呢，王相莫像是卡壳一样，不回答也不说话，“啥啊？”还是要一个捧哏。

        “你早配合就好了嘛，”得到回应的王相莫又开始了他的话题，“陈曦，你还记得吗？也来这里上学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都已经一年没有听到陈曦的消息了，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张祈有很多话想要问。

        “切，你不知道吗？老陈和他爷爷是一个村的，这次过来当保安还是陈曦说的呢，说这里的人非常好，什么什么的，”王相莫显然没有抓到重点。

        “大哥，你语文成绩活该不及格，”张祈有些无语。

        “这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被戳到痛处，王相莫表示非常不爽，直到小学毕业，王相莫答应语文老师的文言文还没有背完，答应英语老师的笔记还没有抄完，答应数学老师的错题订正还一个字都没有开始写，就这样，他也以很好的成绩小学毕业了。

        天才，这是王相莫对小学生涯的总结。

        “所以，老王八，你可以告诉我，陈曦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来的吗？”张祈好声好气的说，王相莫这人吃软不吃硬。

        “老陈说，他以前在乡下跟着爷爷的时候，上过一年级，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被妈妈带走了学也不上了，一直到上年，他妈妈听说是疯了，现在在老家接受治疗，”“那他呢？在哪里上学？”“在六小上学，就我们以前学校的对面，上二年级，”“谁带他啊？”

        王相莫挠挠头，“这，你碰到我的知识盲区了，这个我也不知道，”“那老陈呢？明天也带我去认亲吧。”

        “靠！老张，你这样我真的会吃醋的，感觉小媳妇被其他人拐走了，”王相莫收起笑容，伸出手把他往怀里拦了拦。

        “你走，粗去，”张祈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这个小家伙就是给人想要保护的欲望，就是很想直到陈曦过的怎么样，很想知道陈曦的状态，如果还可以遇见，真的很想做朋友，和王相莫一样的好朋友。

        “呀，市第一来了，”老陈接过张祈拿来的水果，“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进来吧，”老陈拍拍王相莫的肩膀，“你这个朋友很可爱啊，也没有你说的这么社恐啊。”

        “老陈，他是有话想要问你哦哦，”王相莫直接说出来，“你和他说说陈曦的事情吧，我这个朋友是他的好朋友，他非常想知道陈曦现在怎么样了。”

        这语气之诚恳。

        “哦，那个孩子啊，我知道，就在六小旁边的一个小房子里住的，和他的什么远房表姑在一起住着，”“陈伯伯，那你知道陈曦具体住在哪里吗？”“不太清楚，那个地方挺偏的，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啊，那里住的人比较多。”

        问过老陈后，张祈安心很多，起码现在知道陈曦很安全，还上了学，就在这里上学，还大约知道了他住的地方，有人照顾，不会被打了。

        “老张，你真的确定要去找他吗？都一年了啊，”王相莫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见过几次，也没又很深的交情。

        “可是我还是很想见他一面，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了，”张祈是一定要见他一面的，在花廊找到的围巾还要给他呢，这个孩子把围巾藏在石凳子下面，小学毕业自己在楼下溜达时，不经意看到石凳子下面的几块砖头，以为是哪个小孩子藏东西的地方，就像是王相莫一样，到处都是他的秘密基地。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导航的每一次提示，都仿佛在骂这两个大傻子。

        “老王，我们绕了多久了？”张祈有些虚脱，明明就九百多米的路，为什么一直走错，还顶着大太阳，周围的房子都是一样的，连路都是一样的，完全是粘贴，复制。

        “老张，我就说，我们不可以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导航，”王马后炮相莫，及时的甩锅，“你说这里的人是不是每天都要起来很早啊？要把自己给转悠出去？”张祈没有回答，王相莫还是做着大胆的猜想，“要不就是起来的很早，趁这个小迷宫不注意，逃出来？”

        “你要是在写作文时想象力这么丰富的话，也不至于写母爱就是‘妈妈在大雨天送我去医院’，写父爱就是‘爸爸把他温暖的外套交给我’，写自己的卧室就是‘我的卧室，长四米，宽……”张祈还没有说完，王相莫的手又伸过来捂住他的嘴巴。

        “哥哥哥，我错了，真的错了，好不好？您嘴下留情，我真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看，掉一地了，”王相莫已经是中学生了，不能在听这些小学生的作文了，严格的来说，是不能听自己在作文大全“借鉴”的小学生作文。

        又跟着手机的光标转了不知道几圈，还没有走出去，也没有走进去。

        大眼瞪小眼，气的两人都翻白眼。

        “老张，你说实话，为什么对陈曦这么上心？”王相莫摊在张祈肩膀，“老张，你说实话好不好？”

        张祈没有回答，就是想要看见他，就是想要知道陈曦在干什么。

        “老王，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很想交这个朋友，就是想要，啧，我不知道怎么说，”张祈第一次觉得词穷。

        “行，等我离开了，你还漂亮小帅哥，那我在外面也放心了，”王相莫虽然话多，但是什么该问，什么不要问，他还是比较尊重的。

        “过一会应该会有人，那时候我们在去问问吧，”王相莫提议。

        “好，”张祈又想要揉眼睛，“老王，你有没有湿巾？我眼睛不舒服了。”

        “哎，正好就今天没有带，太热了，没有背着包，你用衣角先擦擦，”王相莫把口袋翻过来也没有找到。

        “好吧，”张祈的眼睛好像越来越容易发炎红肿，有很多时候还痒痒。

        “老王，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我敢说，没有人能比我更喜欢你了，”王相莫的突然告白？

        “知道，”“我们的友□□无价的知道吗？无价的，所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老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我没有瞒着你什么啊。”

        王相莫严肃起来，“张祈，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张祈也坐正，“绝对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阿姨你的眼睛有问题？是不是因为有什么困难？”王相莫相要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问出来，这次开学，张祈明显变得，不能说是抠搜了，起码不想以前那样了，就是男生的直觉，是不是家里财政出现问题了，这是王相莫首先想到的。

        张祈愣住了，王相莫真的很厉害，细心、会看人、还会猜测推理，他猜的很对，这次小香香的手术很失败，而且爷爷的身体也不好，虽然父母都不说，但是张祈可以看出来，一定是有什么很严重的事，不是小香香就是爷爷，手术的费用很高，父母要操心的很多，但是张祈不想让父母担心，眼睛可能真的就是看书看多了，而且又不是天天不舒服，偶尔的几天，还是可以克服的，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万一就好了也说不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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