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驹过隙

醒过来是被冻醒的，张祈感觉自己做了个梦，独身一人穿着夏天的白衬衫，走在爷爷和自己以前放羊的小坡上，爷爷走得越来越远，身后的凉风也吹的越来越冷，刺入骨髓，一下子惊醒，张祈的身上已经没有被子，王相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张祈和陈曦身上的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这人挨打不是没有理由的，连睡着了没意识都这样的欠。

        张祈无奈的把被子使劲拉过来，王相莫像一个被裹了十八层的粽子，拆开时还打了几个滚，如果不是因为在爷爷家，张祈可能要打人，后来转念一想，在爷爷这打人也不是不行，反正爷爷不知道，pia！一声清脆的早安闹铃，终于把王相莫叫醒。

        “亲，这边的叫醒服务感觉怎么样呢？如果感觉不满意的话，这边还可以令加清醒服务哦，”张祈说完趁着王相莫没有压住被子给猛地一拉，王相莫就这样只穿一个内裤暴露在空气中。

        “我去！老张！不带这样的，怎么还报复记仇呢？”王相莫跟着被拉开的被子往张祈那边凑，陈曦也醒了，头发都跟炸毛的公鸡一样，各有各的想法，这得多亏了张祈和王相莫。

        “老王八哥哥，哥哥，帅哥哥，爷爷叫我来喊你们吃饭了，”小香香站在门外，话音刚落就走了进来，有些兴奋，连床上只穿内裤的王相莫都没有注意到。

        “老王八哥哥也喜欢喜羊羊吗？”小香香看到王相莫内裤上的图案，好奇的问着，“啊！小香香，你不是答应过不进哥哥的房间吗？”王相莫赶紧把秋裤穿上，张祈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陈曦还好，穿着睡衣，裹严严实实的。

        小香香振振有词，“哥哥，你和妈妈说不能进你的房间，可是这里是爷爷的房间啊，”行，你赢了。

        王相莫把衣服穿好，对着小香香耍赖，“小香香，你要对哥哥负责哦，”小香香没有理解“负责”是什么意思，但这会在兴头上，赶紧答应，“对啦，外面下雪啦，爸爸妈妈和爷爷都在扫雪呢，你们要不要出来看看妈妈给我们堆的雪人啊？”说完小丫头就赶紧跑出去，好像突然又想到自己的雪人好朋友了。

        说起就起，王相莫赶紧去洗漱，期待已久的雪景终于要来了吗？张祈也紧随其后，陈曦也赶紧换上衣服，出门了。

        王相莫上辈子绝对是条狗，还是一条雪橇犬中的领头犬，暂且就叫他哈士莫吧，这会也不吃饭，非要拉着张祈去品尝他做的冰沙—一堆挖进饮料瓶子兑着雪碧的雪，不，冰沙。

        “老王，你倒是不要客气要我们当小白鼠啊，你先来，”张祈再一次推开王相莫的手，连同他的温柔。

        “老张！”王相莫刚说话，就被小香香灌进去一口，还不错？

        没有带工具过来，这是王相莫接下来对着雪景重复的几句话，仿佛是一个重大军事错误，王相莫都要抑郁了，距离回家过年还有半天。

        王相莫黛玉附体，捧着脸坐在火炉边，粗眉轻蹙，“我单是知道这里会下雪，却不知道我是个忘性极大的人，我单是知道这里会下雪，却不知道我是忘性极大的人，”如此重复，直到爷爷把一盆烤玉米拿上来。

        “谢谢爷爷，爷爷的烤玉米永远无法拒绝，”王相莫又满血复活了，啧，这人。

        “你们下午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雪虽然停了一天，但是路上滑，一定要开车开慢点，不要着急，还有，小香香的手不要碰雪了，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冻到，回家要多多注意啊，”爷爷又絮絮叨叨了好几句，张祈虽然听惯了，但此时依旧觉得很温暖，多好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个人在关心你，挂念你。

        回到家也不早了，王相莫的爸爸妈妈也过来接他回去，他们的旅游计划妈妈又有新的规划，显然，王相莫也不幸的在这个规划里，可能妈妈觉得这个活的，亲生的，可以随意使用的拍照杆真挺不错的。

        陈曦也说要回去，等张祈陪他走到房子门口时，屋子锁的严严的，姑妈不在家，也没有说去哪了，陈曦打算去医院的，但是被张祈带回家了，过年嘛，总要过年的吧，就算以前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没有过年的概念，但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况且现在还有张祈，这个很好很好的哥哥呢。

        没过几天，王相莫的消息就发过来了，电话是爸爸接的，王相莫没有说搞什么，就说一定要张祈赶紧跑步过来接，旁边还不能有人，接个电话，搞得好像线人接线。

        “干什么？老王，你最好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在半夜三点把我叫醒，否则你完了，你知道吗？”张祈另一只眼睛还没有挣开，撑着茶几才勉强没有睡着。

        电话那头的王相莫有些激动，“老张，我那天就想要告诉你了，但是后来玩的太开心，忘了这茬，你不要怪我啊，如果我说的话，”张祈揉揉眼睛，又有些不舒服了，“你说不说？三，二，我走了，”王相莫真的慌了，“老张，爷爷好像有病，还挺严重的，你不知道吗？”

        什么？爷爷？谁爷爷？王相莫爷爷有三高不是早就知道吗？那还有谁？自己的爷爷？

        张祈感觉被人晃醒了脑子，整个人瞬间清醒，“老王，你说清楚怎么了？谁爷爷？哪个爷爷？怎么了？有什么病？怎么就严重了？”

        被这一连串的疑问句冲击，王相莫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问张祈，毕竟张祈和爷爷的关系这么好，如果张祈爸爸妈妈没有告诉他，一定是有不能说的原因的，自己这会口快，都给说了，说都说了，肯定要说明白。

        “那天晚上，我去你们那屋睡觉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爷爷在外面哭，过了一会还吐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吐血，我当时太害怕了，一激动就把这事给忘记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可能是我想多了，叔叔阿姨不是没有和你说吗？那就一定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可能连病都不是也说不准呢，”王相莫赶紧组织语言找补。

        尽管王相莫这次的反应很快，但是对张祈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又不得让张祈想到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奇怪的举动了，为什么三点多回来？为什么哭？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张祈不知道，蹲在墙角的陈曦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

        但愿没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这是张祈对这个词近期才有的准确理解，期待的初一生活结束了，初二上学期也告一段落了，草稿纸用了一摞又一摞，头发长的飞快，书包磨坏，小香香的牙齿全部换完，又是一年了。

        “今年你们就不要跟着我们去爷爷家了，爷爷家在搬迁，房子不够住的，”爸爸收拾着要给爷爷带去的东西，总感觉不对劲，妈妈也没有抱着小香香说为什么，就沉默的和爸爸一起收拾东西，直觉告诉张祈绝对是出什么事了，但是父母不愿意说，张祈更倾向于把自己的坏想法推翻。

        爸爸妈妈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小香香虽然懂事了，但是还是想要找爸爸妈妈，陈曦虽然有时也过来，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和姑妈一起卖花，就在距离张祈家很近的步行街。

        “哥哥，我想爸爸妈妈了，”小香香眼眶红红的，但是没有在哥哥面前哭，哥哥也不好受，她知道。

        “小香香乖哈，妈妈刚刚打电话过来了，就要回来了，”张祈只能撒谎，“真的？”小香香有些不相信，“那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张祈又想了想，“妈妈打电话来的时候你在睡觉。”

        天黑的很早，六点多就已经很黑了，屋子里的灯都被打开，小香香怕黑，虽然家里有哥哥陪着，但怎么说都是一个初二的学生，小香香还是害怕。

        正在沙发上老电视呢，门铃突然响了，小香香放下遥控器就要走过去，张祈从厨房出来，“等等，不知道是谁，哥哥看一下在开门。”

        从猫眼望过去，外面没有身影，走廊的灯也没有亮，好像没有人过来，幻听了吧。

        正当张祈要回到厨房时，门外的人又敲了几下门，谁？小香香害怕的抓着张祈的衣角。

        “没事的，可能是找错了，哥哥再看看，”张祈往猫眼再看一眼，王相莫的大脸紧挨着猫眼，视觉冲击！

        “老王！你给我进来！”张祈把门打开，拽着王相莫就往里面拽，“老王八哥哥，你给我进来！”小香香也跟着拉着王相莫。

        “错了错了，错的一干二净了对不起，香香小公主，”王相莫被兄妹二人抓得没有反手的机会。

        “你来干什么？”张祈放开他。

        “我不就是怕你想不开嘛，”王相莫说完就把嘴巴捂上，旁边还有小香香，不能让她知道。

        “我带来了很多好吃的，”王相莫夸张的带来一个行李箱，“这里面都是好吃的，小香香可以原谅我了吗？”

        “不行，老王八哥哥如果在这样，我真的会不开心哦，”小香香说着，身体却很诚实，拿着王相莫的行李箱就往客厅拉。

        晚上有王相莫和小香香说笑，张祈也没有太多的情绪，等着吧，万一就是自己想多了呢？万一爸爸妈妈真是有什么事在忙呢？

        时间在惊慌和无聊中度过，张祈开学就要初三了，王相莫的签证也下来了，成绩也全部合格，一切仿佛都在变好，只是张祈隐隐觉得，蛰伏在平静生活下的，是未知的恐惧，张祈不愿意去问去想，爸爸妈妈的话也越来越少，虽然极力表现的正常，不要他们担心，但是每次的早出晚归，渐渐变白的头发也在诉说着不安，可是为什么不说呢？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瞒着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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