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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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母亲的忌日,居然变成了同一天。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不知时间的流逝,不知日晷的转动。
她知道如今的关家就像是笑话一样,而她的命运也不知何去何从,或许是走向尽头,或是再颠沛流离。
真相原来是这样。原是心虚,原是惧怕。才会用酒精麻痹沉醉自己,才会不断不断地搬着家。
她冷静着,她麻木着,她迷惘着,她彷徨着。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悲痛欲绝,眼泪流干了,脸上只剩下刺痛。身边无数人的虚情假意涌来,她即将溺死而无法挣扎。
关初月的眼前可以说是虚无的,虚空的。巨大的压力和痛苦挤压着她,形成一片浓雾。而她突然在茫茫之中找到了应该走的那条路,于是她准备行动起来了。
摇摇晃晃站起来,却又不适应地面而扑倒,她又爬起来,开始走,开始跑,开始狂奔似的拔足窜上楼,她的身后像是有鬼魅在追赶,耳朵里有虫鸣嗡狂。
不要,不要。容空阳在帐篷外目睹一切,他迈开大步跟上,拼命撞开那即将合上的门。那“砰”一声轰然炸开的巨响擦过他的背,他只能循着记忆冲向她的房间。
那灰色调的房间,他因为过度紧张而只能气喘吁吁打开门,而她双目无神,嘴边却微微笑着,手里拿着的药瓶疯一般抖动着送进嘴里。
“停下,关初月!”容空阳嘶吼着,他扑向她,打飞了她手里的药瓶。而关初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大手拼命掐着她的嘴,而这些却毫无作用。他掏出兜里的手机迅速拨打急救电话,又抽出一只手看那药片上的字,“安眠药”!
容空阳的眼泪滴答滴答落下,他放下手机,打横将关初月抱紧放在怀里,一步一步带她走下楼梯。
她太轻了,或许是这三天她暴瘦了许多。他感觉自己像在海啸之中的一块滑板,降服海浪,又随波而动。
他不知道关初月吃进去几片,但知道那药片似乎积攒了很久,她的动作太迅速了。
再醒来时,关初月愣愣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这显然不是家里。她扭动酸痛的脖子,发现旁边床便趴着的少年是容空阳。
记忆当然不会随着睡一觉流失,她的脑袋刚开始转的很慢,然后又慢慢灵活起来。她想起棺材里的那个人,无声的眼泪又顺着眼角留下。
而容空阳的精神也极度疲惫,他陡然一阵激灵,发现床上的人不再沉睡,静默看着她,用目光描绘她的容颜。
她说,“每次都麻烦你呢。我想出院。”
他听她的。只要活下来就好了,只要她能在他身边就好了。
容空阳从未如此惧怕过,惧怕一个人的消失,悄声无息地离开。他守了她整整两天,看着那绿色的心电图,无比紧张与恐惧。
直到在这个清晨,他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关初月本应住院,在心底的坚持下还是选择了离开。她想自己走,却浑身虚弱又酸痛,脚刚一落地便颤颤巍巍,被容空阳一拖背到了身后。
她贴着他的衣物,脸慢慢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像是回到了童年。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气,不知名的,温馨又舒适。
他的嗓音从前面传来,说要带她去爬山。
她什么也没说,他却自顾自的开始走了。
离这市立医院最近的是祈安山,传说中神落入凡间,为自己的子民祈福而挥手落下的山脉,祈安山后来被开发修筑,有了寺庙和香客。
而那两千多格阶梯,就是心诚则灵。
清晨,露水一滴一滴从迎客松上滴下,流淌在针状叶上。放目望去,晕染出潮湿的气息,山川朦胧,雾氤氲缠绕在碧树兰翠之间。鱼鳞片的粉云晃荡,征服了大片天空,喧嚣着多彩斑斓。
眼前高高的楼梯一眼望去遥不可及,直插云霄,一旁层峦叠嶂,嶙峋的岩石凹凸不平,簌簌拂下砂砾。
“你把我放下来吧。”关初月说。
而容空阳仍是没有回答,他提着关初月的腿向上搂了搂,站在那宽厚长方的石阶前似是犹豫一番,又像是下定决心,反而沉着稳定了下来开始迈步。
关初月手勾着他的脖颈,静静看着眼前摇晃的场景。
“我爸呢。”
“火化了。”
他说得很慢,像是怕她伤心一般。关初月轻轻嗤笑了一声,“也好。”
她想,不再见面也好,她无法定夺这个男人的生平,无法判断自己的感情。
他的头发很多,茂密浓盛乱翘着,有一股洗发水的香气。两个人从来没有靠得如此近过,彼此的气味都清清楚楚。
关初月一米七二,一百斤,不过不知道这几天暴瘦下来有多少了。而她这样的体型,要让容空阳背着她爬两千多格阶梯,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当前不过是走了一百格,他的额前便已涔涔汗留下。
“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走。”关初月说着就要挣扎着下来,却被他更加紧紧的禁锢住。一旁雕刻精细的祥云石扶手无声看着这一切,她只好说,“那你走慢点。”
他却丝毫没有放慢自己的速度,仍然是执着的,坚定的,一如初二那年打篮球折了腿也坚持自己走回家的那样。
关初月突然很想哭,她腾出一只手在身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包纸巾。她拆开一张,在少年头上擦着。
很快,这张纸巾就被濡湿,而她只是攥在手里,感受着两个人紧紧相接的肢体。
而随着容空阳的晃悠,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阴沉沉的天空吞云吐雾中电闪雷鸣,雄浑的雷声炸裂山脊,劈头盖脸的雨毫无征兆的落下,有力又迅猛的浇在人的身上。
两个人措不及防,淋着这场大雨,容空阳停下来,神色迷茫又凝噎。随即,他轻轻捏住她的手,温柔地将她放在地上。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头上,又蹲下示意她上来。
眼前的山路楼阁,依然遥遥无期。
她捋着自己黏成一撮一撮的头发,也潇洒往后一抛。
“我自己走。”
他怒吼,“上来!”这寥寂无人的山里,余音绕梁,他的眉眼被雨水浸湿,澄澈又悲伤,她又只好无奈爬上去。
万物被雨水洗涤,她静静看着,视野里的头发时不时晃到眼前,浑身被雨水加重重量,而衣物饱和到无法吸水,不断地向外吞吐着水液,被黏住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他们全身都在淌着水,明明是初春,少雨的天气,而这雨水却像是没完没了一样,肆无忌惮又张狂,冲刷着一切,披盖着一切。
容空阳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他的手已经极酸地抽动,腿仿佛痉挛,可眼前还有几百格台阶的距离。他不想承认这是他的极限,却好像不得不被迫放弃。
他在上祈安山前告诉自己,如果背着关初月背到两千格还决定一直保护她的话,就永远保护她。可是当他发现背着她踏上阶梯时,就决定在那一刻永远喜欢关初月了,想要接受她的一切,保护她的一切。
他并不想半途而废,是想和她有个未来。
容空阳的青筋从脖间暴起,他的一步一步沉稳又有力,即使是在狂风暴雨中,少年仍然心比天高。
半空中的紫色闪电陡然划过,如破布的云被劈杀开,魂飞魄散的逃在一旁,余雷声姗姗来迟。
天地万物都像是要爆开,超出了耳膜的承受能力的声音,兵器交接的声音铮铮作响。
而容空阳知道,背后的关初月并不害怕。
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什么?
他觉得很累,他知情之所起,而最难以阻绝的便是情的绵延,堵不如疏,倒不如就这样直到永远。
就快到了。
阴霾的天空不见一丝晨曦和希望,像是末日前的警告,饱和雷霆的天空已经是乐此不疲地奏着雷鸣曲,噼里啪啦的暴雨是软绵绵的剑锥,而两人任凭滂沱大雨的肆虐,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精疲力尽靠在山顶的座椅旁。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淋湿了就不怕更湿。”容空阳早已精疲力尽,他迫不及待喘着气,大喇喇躺在地上,脏污早已攀附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像是掘弃了什么污秽,神采奕奕起来。关初月靠在他的一旁,捻开粘在脸庞的发丝,笑着说,”是啊。“
她看着在雨幕中雾蒙蒙的全部,显得是那样不可思议和美妙。
他们全身上下无一不零落着水珠,睫毛上都颤颤着雨水,狼狈地像落水狗。
容空阳默默甩了鞋子,赤足踏在地上,关初月也脱了鞋,把鞋放在一旁。
如此默契,如此沉默。
”再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就去庙里祈福。“容空阳大喘着气,这种疯狂又自由的感觉,过于特殊。他的灵魂都像是飞扬在雨里,狂笑和跳舞的欲望斗争着。
而关初月突然站了起来,问:“你想不想跳舞?”
容空阳情不自禁笑了出来,他们的想法居然一样呢。
即使身体仍然酸痛,他也慢悠悠站了起来。
“好啊。”
他们挽住彼此的手腕,关初月笑着说,“只要跟着我的动作就可以了。”
“domi~lasofa~fasomilafa~sofasolafa~mimi~domifaso”
关初月露出酒窝,轻轻哼着这首乐曲。
她的音质圆润、质感极强,雨中拉起的优雅的小提琴,流露出在末日前的从容不迫。
两个人的手交握,身体相互碰撞,一触即分,又步步紧逼,他们脚下的青石砖咯咯作响地欢笑,乐在其中。赤足触碰的实物都无比清晰,带来活着的触觉。
他拉着她的手旋转,完成一个转圈后,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笑。
“快点,再转!”
少年看着她张狂生动的样子,索性放肆也大笑起来。而他越笑,泪也混在雨中流下,隐匿起来。少女的湿发在空中乱舞,紧贴肌肤的布料扭动着,如同暴雨中的雨神离群索居在旷野中,享受自己创造的艺术品。他隐隐看见她背后慢慢撑开的巨大宽翼,披着自由的神圣光辉。
一直这样吧,一直追求无所畏惧的自由吧,容空阳看着她这么想。
他一连拉着她转了三个弯,直到她支撑不住扑到他的怀里。
容空阳遵从内心,一把将她抱起,在雨中平衡旋转转着,转着,直到笑到脸部僵硬,直到头昏脑涨,直到世界消亡。
他们都不知道心底为何突然冒出来如此快意,却知道这种是名为幸福和美好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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