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心意

        集训之后就是全国大赛，立海因为是去年冠军，首轮没有安排比赛，他们就按照原先计划做自主练习。

        三年级的前辈们比往常沉默了许多，这是他们最后的比赛了，为了不给青春留下遗憾，他们的压力比往年更大。

        切原很想去说些鼓励的话，比如有我在前辈们放心啦，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到比赛最后结果出来那一刻，再自信的宣言也是苍白的，也存在被逆转的可能，这样的教训切原之前已经遭遇过很多次了。

        玉川过来告诉切原，说学生会叫他们过去。根据之前的经验，切原马上猜到这是要准备三年级前辈们的告别会了。

        学生会里各运动社团的人都在，大多都是一二年级的主力，三年级毕业之后，就轮到这些学弟们挑大梁，切原和玉川领到关于送别会的策划，他低头看了下，还是和往年的流程一样，就将那张表折叠起来放进口袋中。

        他没马上回去练习，而是跑去了三楼的美术室，告别会是多个部门联合，摄影部会协助制作纪念册，美术部会协助制作条幅，所以切原就顺便过去看了看。

        美术部的地上铺着巨幅的白色画布，好几个人在那忙碌着，有的在压平画布的边角，有的在调配颜料。

        观月半跪在画布上，正在勾勒线图，她时不时的停下思考什么，还不由自主的咬着笔头。

        切原想绕过去看她在画什么，刚迈了一步，就听美术部的人在大呼小叫，让他小心不要踩到画布，不然会留下脚印。

        那么了不起嘛。切原撇撇嘴，趁着那个人不注意，悄悄的伸脚故意踩住画布的边缘。

        哼我偏要踩。

        虽然抱着这样恶作剧的心态，但是他穿的是室内鞋，所以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早就发现这些的观月朝他跑过来。

        “练习完了么。”她在衣服外面套着咖啡色的防水布围裙，手指间也沾着油墨。

        “过来学生会有点事。”为了避免站在门口碍事，切原拉着她到了走廊：“你们在做什么？”

        “给你们网球部做……就是那种……”她比划了几下，似乎觉得很难表达清楚。

        “摄影部的人提供了很多照片过来，然后我们选出一部分，画到画布上去，画完以后会让大家在上面签名，然后送到网球部去，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观月的围裙口袋里就有不少照片，她拿出来和切原一起看，

        摄影部送来的都是比赛当中的照片，连着初中时候的都有，因为三年级的前辈有些不会继续直升立海大学部，会考去外部，为了感谢他们这几年的奉献，所以才贴心的把国中时代的旧照片也找了出来。

        切原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以前被拍过这么多照片，连u17集训和世界赛的照片都有，他翻看着自己那些略显青涩的照片，心里不由得感慨，原来时间过了这么久。

        看着看着，不免有些伤感，他把照片还给观月，顺便嘱咐：“记得给我找一张帅一点的照片哦。。”

        “你每一张都很帅。”观月非常肯定的回答：“不过……这个给我，行吗？”

        她从另一个口袋中拿出的照片，是切原初中一年级刚加入网球部时候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看上去还像个小学生，脸颊鼓鼓的，穿着天蓝色的网球衫，眼睛闪着光芒，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照片啊。

        他抬高手：“不给。”

        “是我找到！”观月翘起脚去抢也没抢到。

        “除非你也给我一张。”切原手举得高高的摇着那张照片，提出交换的要求。

        “我现在去哪里找？”观月对那张照片执念还是蛮深的，一直不放弃。

        “拍一张不就行了？”切原说着，从口袋掏出了手机，按亮屏幕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下，又按了下电源键。

        手机屏幕暗下去。

        他想起来，就算是在照片上，他所看到的观月，脸上也是带着阴影的。

        他的手落下来，把自己那张照片给了观月。看着她开心的将照片宝贝的放回到口袋中去。

        假如自己无力阻拦事故的发生，那么将来怕是会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吧。

        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何时结束，不知它会以什么方式降临，大概对于人来讲，这样的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连解决的方式方法都找不到，只能被噩运支配和戏弄。

        “萌，还有很久才会结束吗？”

        “不会太久，有事么？”

        “我们去商店街吧。”切原说：“拍许多的照片，一口气拍上个几百张去。”

        “行啊。”

        他们真的去了商店街，在那种自助照相机拍了许多照片，有大头贴，也有普通的照片，他们还挑选喜欢的去做成了透明的手机挂件。

        “太好了，这样随时都可以看到赤也了。”观月十分满足的笑，不过她也在抱怨着说又有这么便利有趣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我才想起来嘛。”切原这样辩解。

        切原没有告诉观月，他比她多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条银质的圆形吊坠，吊坠是可以打开的，他在里面放了观月的照片，然后用黑色皮绳挂在了胸前。

        全国大赛决赛的时候，他就戴着这条项链上场，在比赛开始前，他拿出项链，轻轻的亲了下那个银色的吊坠。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在之后整个职业生涯中，无论是晋级赛还是大满贯决赛，每次开场之前，都会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即便那个银质的吊坠因为年月日久而变得褪色发黄。

        无论会不会被别人觉得这样的举动老套而幼稚。

        他都要带着她去比赛，带着她在最靠近自己心脏的位置，

        ——

        立海拿到了全国冠军，三年级前辈再无遗憾，比赛之后不久，就一起退部。

        告别会那天，切原没有去，他自己带着球拍在学校的网球场练习。

        球场对面，是他曾设想过无数次想要打败的立海三巨头的幻影，但是从今以后，他打过去的球，不会有人再打回来。

        来年就只有自己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了，那种感觉想必会非常寂寞吧。

        切原撑着膝盖，弯着腰，汗水从他脸上落下，打湿地面。

        “有了有了，果然是在这里。”

        “切原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连学长的送别会都不参加。”

        “居然是在练习，值得称赞。”

        网球场的门被推开，脚步声陆续的走近，切原回头看着这群相处了五年的前辈，他这次不会像国中时候那么脆弱的哭起来了。

        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一点都不松懈：“前辈们才是，不好好的参加告别会，跑到这里干吗？”他带着挑衅的语气说着：“现在这片球场的王者，已经是我了。”

        仁王指着他大叫啊居然这么狂妄，丸井说看我来教训他。

        但是切原没等丸井前辈来揉乱自己的头发，他朝着前辈深深的弯下腰去。

        “这五年来多谢前辈指教，真的非常感谢。”

        一时间，网球场非常安静，只有蝉叫声嘈杂刺耳。

        然后三年级的前辈们也一个个的弯下腰去。

        “这五年，也谢谢你了，赤也。”

        ——

        美术部制作的那副画，被挂在了社办的墙上，紧挨着全国大赛优胜的照片。

        画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满足而快乐，虽然对这上面的很多人来讲，这只是他们高中生时代的社团活动，不过这段经历也足以值得回味一生。

        “明年也会有人给你举办这样的告别会。”

        一起回家的时候，观月这么对切原说。

        “嗯？但是我会一直在网球部呆到高三的春天哦。”切原看着天边的红霞这么说。

        “三年级也不退部么？”观月好奇的问。

        “我要成为职业选手嘛。”切原说：“所有的比赛无论大小都要参加，这样才能招来赞助商。”

        成为职业选手要克服的问题太多了，大学学业与国际赛事的冲突，为了打职业不得不去寻找的赞助商……无论哪一个都让人感觉到困难重重。

        “赤也你好厉害，对未来有这么明确的计划。”

        “因为我除了网球，其他的都完全不行。”

        “不会啊，你超级厉害的好吧。”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这么认为的啦——”

        观月用手按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只有我，不行吗？”

        “只有你，就可以了。”切原回答说。

        观月微笑着低下头去，她打开书包，取出来用包装纸包着的礼物：“祝贺你优胜。”

        “是什么呢。”切原一边说着，一边拆开来看。

        也是一幅画，a4纸大小，已经装裱好。

        画上的切原扛着立海优胜的队旗，脸上是自信满满的表情。

        但背景并不是在比赛中，也不是在赛场上，他的身后是延绵无边的晴空和碧海。

        “画了很久吧。”他抱着那副画问。

        “全国大赛之前就在一点点的画了。”观月说。

        “你就没想过万一输了怎么办？”

        “我……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就算立海输掉比赛，我也不会很伤心。”观月很坦白的回答他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只要赤也赢了，就行。”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向他传递着自己的心意——你是我的全部。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样无条件的信任和喜欢着，也是无法抗拒的吧。

        因为抱着画而微驼的腰挺直，切原的手第一次伸向她的左脸颊。

        当手指触碰到那片阴影的时候，并没有如他设想过多次的那样，有特别的事情发生。相反的，那里的皮肤和其他的地方一样，触感光滑细嫩。

        观月将脸贴在他的手掌心，切原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终于可以正视她的脸，正如他终于下定决心去面对的，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那些事实。

        陪我到最后的人可能未必是你，但是，我希望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萌，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花火大会？”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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