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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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桓又道:“这是夏侯府的家事, 明日你直接去问问国主,如果亲事不能成,我们立刻就回北域去。这可能是夏侯府的内务,我们不能插手。”
风写月不同意:“那就更不能走了, 我们走了, 明珠不就更加无依无靠了吗?”
这样说倒也没错儿, 但是, 夏侯铮风这人, 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插手自己的家务事。夏侯明珠之所以这么快做出决定,肯定也是得知了什么内幕,才选择了纪无痕。
无疑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跟传闻中的嚣张跋扈骄纵无脑的小公主, 完全不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风写月就要去找明珠。风桓没拦住,只好跟着一起去了,然而走到半路,两人就都被拦住了:“风公子, 少主请您过去叙谈。”
风写月眨了眨眼:“夏侯荻业找我做什么?要不,风桓你过去看看,我去找明珠。”
仆从赔着笑:“少主说了, 邀请两位风公子一起过去。”说着, 又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跟风写月说道, “少主也不想让小姐嫁给纪先生, 所以, 想找风公子商议一下。”
风写月一听, 立刻就答应了:“那就先去看看少主怎么说吧。”
风桓觉得对方不可能这么好心,但是还没来得及阻止,风写月已经屁颠屁颠跟着人走了,他也只好赶紧跟了上去。转过身的时候,往明珠院子那边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异常,丫鬟们来来去去,步履匆匆,看样子是明珠醒了。
今天一大早,夏侯府的人就都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小姐要嫁给府里的先生纪无痕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绿瑛:“纪先生长得好看,性情又温柔,懂得又多,跟小姐天造地设啊!”
旁边的小丫鬟又加了一句:“医术还好!”
“就是说,纪先生来了这几个月时间,小姐眼看着生病都少了呢。”
“往后有纪先生照顾,小姐肯定会越来越健康的!”
……
丫鬟们叽叽喳喳,说起来纪无痕的好,仿佛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说的越多就越觉得,没有比纪先生更合适的驸马人选了。
方盈玉也听说了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天机录里面记载,纪无痕终生未娶,他也从未对任何女子表现过额外的耐心和温柔,这个人仿佛一直都有自己的人生准则,外面的人永远也别想走进去,怎么可能突然就答应要跟明珠成亲?!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因为她的煽风点火,让朱武和罗文进逼得太急太紧,反而激发了明珠的逆反心理,决定在这两个人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先把自己嫁出去?!
要是这样的话,确实没有比纪无痕更合适的人选了。明珠不止一次夸赞过,纪无痕长得好,很符合她的喜好,又说他知道好多外面的事情,让明珠很感兴趣,所以才愿意让他做自己的行医,住进自己的院落来……
方盈玉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急急忙忙就往这边来,想要探听一下消息的真假,顺便看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为何会形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然而,她一走近,就只听到丫鬟婆子们都在议论纷纷,叙说着纪无痕的好,叙说着两个人的般配,叙说着这一切的来之不易……越听越是窒息。
她当然知道纪无痕有多好,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子,能够比得过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就算是夏侯荻业和风写月这样的人中龙凤,也只能屈居在后。
但是明珠呢?她明明任性又娇气,无知又傲慢,脾气又坏又恶劣,喜怒无常,说话做事随心所欲,从来不看人脸色也不给人留余地……除了那张脸,她有哪一点配得上纪无痕?!
方盈玉满心不忿,却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里是夏侯府,明珠的婚事既然传出来了,必然也是夏侯铮风示意的,她没有置喙的权力。
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院落,在门口正遇到药神先生,方盈玉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打了个招呼,示好:“先生早。”
小老头儿板着脸,点了点头,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说道:“夏侯明珠天生异骨,其名万象。”
他说的又快又急,几个字吞吐不清,十分谨慎,生怕别人从他口型中获得什么信息,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留,待说完,已经距离方盈玉三步远了。
两人各自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方盈玉的心里,却在“砰砰”打着鼓,心跳一下比一下更加激烈,她不敢表露出来,匆匆忙忙进了卧房,关上门窗,这才坐到了床上,无声地笑了起来——天机录上所说的,果然都是真的!
——她将在夏侯府,得到一样东西,足以让她成就大宗师的梦想。
方盈玉原以为,是明珠的骨血里面,蕴含着什么珍稀药材,可以激发她的潜能,让她的修为更上一层楼,毕竟,这些年她一直被药神用各种稀有药植喂养着。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天生武骨,而且还是异骨中最稀有的“万象”。
“万象”取自包容万象一词,很直白地将异骨的特征表现了出来——异骨万象,可容纳任何功法任何修为,若是有此异骨,再加上她本身的武骨,按照天机录的指示,去寻找几个即将辞世的大宗师,拜入门下,讨的他们欢心,便也可以顺理成章取得他们的修为……
这样的天赋,放在无法习武的明珠身上,着实太浪费了!
方盈玉内心激动不已,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就算是明珠跟纪无痕定亲了也不算什么事儿,等她成为了大宗师,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明珠一直睡到临近中午才醒来,脸色看着好了不少,眉眼之间的困倦也没那么明显了。
绿瑛一边给她换衣服一边说道:“纪先生出门了,说是让小姐多睡一会儿,午时先生就差不多该回来了。”
明珠不是很在意,随意地“嗯”了一声,也没再问。虽然自己不能出门,但是纪无痕并没有被限制,他想出去就出去呗,闷在这里有什么好的?
直到听到丫鬟们说起准备婚事,明珠才恍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她做了一个梦。
绿瑛还在问:“小姐喜欢什么样子的喜服?现在也该准备上了,最快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不能耽误了小姐出阁。”
明珠还在沉思,随意回了一句:“那不至于,就算没有嫁衣,我想嫁也会嫁。”
绿瑛愣了一下,抿唇笑起来,又道:“纪先生才不会如此委屈小姐。”
正说着,夏侯铮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纪先生这就迫不及待去筹备婚嫁物事了?”
明珠跑了出去:“大哥哥。”
夏侯铮风也正走过来,问道:“纪先生出门了?”
“回主君,纪先生说是出门买一些东西,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夏侯铮风点了点头,又看向明珠:“好些了没?还难不难受了?”
明珠摇头:“很好呀。——大哥哥要跟我一起吃饭吗?”
夏侯铮风看向桌子上的饭菜,分量都不多,但还算丰盛,便应邀坐了下来:“好啊,许久没跟明珠一起吃饭了,大哥哥也尝尝明珠喜欢的东西,都是什么味道的。”
明珠立刻笑起来,光彩夺目,衬的周边人都仿佛暗哑了一层色彩似的。
夏侯铮风看着她艳丽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眸色渐深,心中隐隐后悔,若是早一点发现就好了,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两人刚坐下,丫鬟就来说:“先生回来了。”
明珠道:“喊他过来,先吃饭。”
自然熟络的样子,像是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似的。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明珠对一个人,如此不设防,尤其这还是个男人。
夏侯铮风确实是为了找纪无痕,顺便看看明珠。
“先生出府,可是为了明珠的病情?”
纪无痕回道:“是。”
“若我允你,带明珠外出求医,先生可有把握,让明珠痊愈?”
纪无痕微愣,迅速抬眼看了过来,难掩讶异,却又很快回道:“九成把握。”
夏侯铮风点头:“好,就这几天,让明珠收拾一下,届时我会让付詹送你们出城。不过,”夏侯铮风的语气突然变得锐利,“先生可否告知,要带明珠去何处求医?”
纪无痕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天羽城。”
夏侯铮风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常态,笑了起来:“先生果然爽快之人。”
纪无痕表情未变,坦然受之:“纪某说过,从未有半分谎言。”
“是我小人之心了,先生勿怪。”
纪无痕摇摇头:“主君忧虑,在下明白。”
回去之后,明珠就问道:“大哥哥跟你说什么了?”
纪无痕微笑:“出去玩儿的机会?”
明珠一下子惊喜万分:“真的?!”
“真的,不过,小姐这几日还是得好好吃药才行。这样主君才放心让小姐出门。不然,出去一趟回来就生病,我也得跟着挨骂不是?”
明珠不情不愿地嘟起嘴:“天天吃药,那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病吧?”
昨夜的梦境,明珠在回想起来之后,就更加焦虑不安,很多专业的医学术语她听不懂,只知道自己天生武骨,却又不是正常的武骨,这种异常导致她不能修行,不能入武脉,只能做个普通人。而且,她也确实已经过了最佳的修行年纪,加之身体异常虚弱,习武已经无望。
明珠难免失望,她也曾经,那么热切地梦想着,可以成为一名女武侠,游历四境,快意恩仇。原来,梦想也曾经离她那么近……
但,明珠并没有消沉多久,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从未得到过的东西,连想象都如此贫乏,又怎会念念不忘?
她只是,十分在意,自己被药神在骨头上动的那些手脚,还能不能复原,这关系到,她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问出来之后,明珠就格外忐忑,巴巴地看着纪无痕,可爱又可怜。
纪无痕顿了一下:“明珠——”
明珠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在听。
纪无痕忽地笑了起来,指尖蹭了蹭她的小脸:“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明珠一脸茫然。
纪无痕又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不用担心,明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就算是游历四境,天天出门在外,也不会轻易生病,明珠也会活的长长久久。”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明珠早逝。
听到他这句话,明珠立刻就笑了起来,使劲点头:“你说的啊,不许食言!”
纪无痕笑着应道:“好。”
天色将将亮,萧雪岭就带着两个剑仆出府了,一直到临近傍晚才回来,听说了明珠定亲的事情,均十分讶异。
萧雅反应最大,几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几个分贝:“这也太草率了吧?!就因为那两个又老又丑的东西骚扰明珠小姐?!”
萧雪岭干咳一声:“小雅,闭嘴。”
萧行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透露出来,他也觉得夏侯府做事太极端了。身为主君,连保护自己妹妹的能力都没有吗?
“我去问问明珠。”萧雪岭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里愈发焦急。
急急忙忙大步走到明珠的院落,却正遇上纪无痕,对方也是步履匆匆。
萧雪岭正要开口嘲讽他趁人之危,纪无痕就先开口了:“明珠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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