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两厢相见欢

暮云翻卷，落霞孤鹜。空中的阳光，慢慢收敛着自己的光泽。时间，停驻在这一刻。

        回到蜀王府后，子卿看着昏迷的子政。还有一旁苦苦哀求自己的零露，他的内心一片悲苦。

        本以为他可以，安安静静的与零露待在蜀王府内，过着平淡的生活。他以为，只要杀了子政一切都可以结束的。

        怎奈零露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子政。可是子卿不想，不想看到零露痛苦失望的样子。

        “殿下不必揪心，在下可以救回皇上，”徐福慢慢走进来，分析道，“毕竟现在大秦初定天下，倘或皇上没了，天下诸侯必定会重新各自为王。到那个时候，对于殿下而言亦不是好事……”

        细细思量着徐福的话，子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先前反抗子政的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何况朝堂内，还有王贲和蒙恬二人。他们手中的军队力量，不容小觑。

        现在清娘已经拿到了契约，自己在蜀国可以拥有军队。何况项羽那边也都做好了准备，倒不如先积蓄力量，待自己稳固了根基再说。

        这时，徐福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子卿：“女贞山的丹砂水银可是好东西，既能杀人也可救人。我会帮助殿下的……”

        星光暗淡，黑夜慢慢降临。子政服下徐福的丹药之后，果然清醒了过来。浑身感到格外松爽。

        “你只说，你要什么赏赐，朕都会满足你。”

        “在下徐福，只为要回《剑谱》。”

        “徐福？飞絮的弟弟？”子政听得这个名字，头脑一阵兴奋。一直寻不到的徐福，此刻竟是主动前来。

        只是《剑谱》怎会轻易交到徐福手中，子政略微思索片刻，便对他说道：“你必须答应朕，打开《剑谱》，铸造十大名剑。”

        “徐福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此事。”他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随后便郑重其事的拿走了《剑谱》。

        看着徐福离去的背影，子卿却是格外担忧：“皇兄当真放心，把《剑谱》给他？”

        “露儿呢，是不是在你府上？”子政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他只是担心零露，她是否安然无恙。

        烛火慢慢摇晃，将沉寂的夜色拉扯的甚是漫长。子卿将手里的羊脂玉放在桌案上，低声道：“皇兄如果，想让零儿变得快乐，还是放手的好。”

        熟悉的羊脂玉，是当初子政让子卿交还给零露的。只是子卿不想让零露掺杂从前的回忆，决定让子政拿回去。

        这么些年来，子政一直都在坚持着这份执念。他根本不信子卿的话：“露儿说过，会跟我回咸阳的！”

        漫漫秋夜长，耿耿秋灯凉。西窗下，零露正在发呆。看着她的满面愁容，子政能够体会到她的悲苦。

        “阿政，我跟你走……”她的许诺，是不是依然作数。子政推开门子，看到零露满目的讶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零露在他的怀里，感到无限的温暖。这个秋夜，让她满心都是暖融融的。真好，又见到阿政了。

        弯弯峨眉月，挂在树梢。一帘香消梦魂，残留在摇曳的烛火后。独倚西窗下，望着沉沉夜色，零露的心里五味陈杂。

        “零儿明日便要走了，这枚羊脂玉还给你。”子卿说着，便从衣袖里，取出羊脂玉来。

        看到温润的羊脂玉，零露只是觉着甚是熟悉。烛火下，羊脂玉泛着淡淡的光泽，似是反射出隐约的回忆。

        “羊脂玉本为蓝田美玉，后经由工匠雕琢而成，这是父皇送给母后的定情信物……”子卿本来想着，要将羊脂玉留作念想的。

        不过既然零露已经认定了子政，那么就应该是算作对她的祝福了吧。子卿浅浅笑着：“后来母后将羊脂玉给了皇兄，皇兄又给了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地活着……”

        听了子卿这番话，零露竟是觉着莫名的伤感。她把羊脂玉包在绣帕中，然后递给子卿道：“这段时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反手握着羊脂玉，看着零露关怀的眼神。子卿感到那一份牵挂，他把零露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让零露快乐么。

        晨起五更时分，子政便领着部分秦军，有王贲护送着离开了蜀地。掀开帘子的时候，零露没有寻到子卿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她竟是有些失落。在蜀王府的日子里，子卿对自己的照顾无微不至，她都已经打算好了，永远留在这里的。

        可是面对为他献出生命的子政，她又感到满心感动。鼓囊囊的包裹，是子卿为她准备的几多关心。

        一张小小的竹简上，刻着端端正正的“子卿”和“零露”的名字。这是零露第一次，有子卿教授写下的名字。

        一包角黍，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另外一只小小绣帕，竟是自己交还过去的羊脂玉。

        绣帕上，是《郑风》中的八个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工整秀丽的小篆，可以看得出来子卿的满心期许。

        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绣帕上。与子卿相处的时日虽短，却让零露留下了深深的回忆。

        “露儿，你没事儿吧？”子政觉察到了零露的异样，急忙走来询问。

        零露一面将绣帕收起，一面用衣袖掩饰住泪痕，强作欢笑道：“昨晚睡得迟了些，眼睛有些不舒服……”

        “只怪我疏忽了，”子政说着，便将一粒丸药递给她道，“今年是你的眼睛恢复的关键期，待过了残冬，就会好起来的。”

        黄昏的光影，慢慢流过时间的痕迹。马车在南郡城头停下，今夜暂时安歇在城里的驿馆中。

        站在楼阁前的廊檐上，零露的目光，不自然的落在了西南方向的蜀国。手中绣帕上的句子，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徐福说会稽是个好地方，那里濒临大海，”子政慢慢走来，从身后揽着零露的腰身，低声道，“有阳光沐浴，对你的身子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自从子政吃了徐福的丹药后，精神抖擞。于是此番回都，子政便将徐福带在身边，刚好还可以随时询问他，打开《剑谱》的进度。

        入夜，零露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一会儿是子卿淡然的微笑，一会儿又是子政落下山崖的情景，让她心口痛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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