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抱影独入眠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更加寒凉。江面上，升腾起袅娜的云雾来。周边一起万籁俱寂，尚且还可以听得到虫儿的鸣叫。

        空中几点星光，照耀着漆黑的夜晚。当项羽醒来的时候，只觉着头脑发昏，眼前又是浮现出大火焚烧的情景来。

        “姐姐，姐姐！”项羽想起姐姐项晴还在府中，立刻不顾身上的伤痛，便要前去营救。

        岂知才刚一起身，腿脚竟是发软。索性旁边的一双纤纤玉手扶住了他，接着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天色已经晚了，公子要去哪里？”

        这个时候，借着微弱的月色，项羽方才看到眼前的人是一个姑娘。只是她蒙着面纱，看起来甚是神秘的样子。

        但见她从衣袖里，取来一只小小的青色瓶子，递给项羽道：“公子受了重伤，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项羽接过金疮药，细细的看着这只瓶子。质地温润，应该是大户人家所有。遂一时起了警惕之心：“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小女姓虞，闺名妙弋，是吕公府上的一名歌女，”她落落大方道，“一年前，栩栩姑娘为我赎身，小女便一直居住在吕府……”

        原来当日吕太公置办宴席，妙弋特特准备了一曲歌舞。后来宅院起了大火，项羽亦是被烟熏的昏了过去，幸而妙弋救下了她。

        听得妙弋所言，项羽便慢慢放下了戒心。他看着这里高大的树林，还有一片湖水，忙又问道：“这是哪里？我姐姐呢？”

        “这是沛县的郊野，亦是我的暂居之地，”妙弋笑着道，“公子放心居住在这里，我会代为打探项姑娘的下落的。”

        星野分月，素云清辉。空中流动的风，在项羽的眼前渐渐浮现出栩栩的笑靥，他开始有些想念栩栩了。

        这时，妙弋端着一碗羊汤走了过来，对项羽道：“公子连日奔波，还是喝点羊汤补补血气的好。”

        “多谢。”项羽捧着汤碗，大口大口的咽入喉中。于是浑身上下，已不再冰冷。

        “公子且宽心，妙弋认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我已经给他们去了信，他们会狭义相助的。”妙弋身为歌女，自然人缘要广一些。

        听得妙弋说的话，项羽立刻想起了什么。他抓着妙弋的肩，颇为激动：“果真如此的话，还请姑娘帮忙寻找我的叔父项梁！”

        面对项羽的这般请求，妙弋第一次感到有些莫名的情怀。以前所接触过的人之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想来，这便是世人所言的“一见钟情”吧。以前常听的栩栩说起项羽如何胸怀大志，如何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我答应公子便是，天气不早了，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妙弋说着，便往后撤了撤身子，径自回了房间。

        暗淡的月色，在云层中失去了斑驳光泽。项羽很快进入了梦乡，他梦到了栩栩，那个活泼开朗，豪爽大气的吕家姑娘。

        坐在床榻边，看着熟睡的项羽，妙弋却是辗转难眠。手里捏着方才信鸽传来的消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自从宅院被烧之后，吕太公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初收留项羽是为了救出吕泽，而今却惹来这般祸事。

        子政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的，于是吕太公便想着尽快找到一个乘龙快婿。一为救出吕泽，二为保住吕家。这个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看到这个消息的妙弋，将布帛烧了。她不想看到栩栩难过伤心，便思量着自己先动身去往沛县，打探消息。

        白云悠悠，在风中的吹拂下，如同大海深处卷来的泡沫。轻盈袅娜，似乎周边的每一处花木，都变得格外静谧。

        城门口处，有官兵在挨个儿盘查。他们手里拿着一张画像，对过往行人一一比对。

        妙弋在城门口看到了那张榜文，上面画着项羽和项晴的画像，下面写的是悬赏百金。

        于是妙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项羽不在城里。她掩着面纱，匆匆来到那处被烧的宅院前。

        只是这里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了。她有些恹恹的，也不知道栩栩去了哪里。独自一人徘徊在街头。

        这时前面的吕公府宅有人在敲锣打鼓，只说是为吕家姑娘纳婿。妙弋听闻，也跟着人群挤了进去。

        但见吕太公说道：“犬子在雍城服役，生死未知。谁能够救下犬子，我便将小女嫁与此人，我吕家的财产分他半数！”

        吕太公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立刻哗然一片。这个说：“与朝廷对抗，是自讨苦吃！”那个说：“还是莫管闲事的好！”

        下面的青年男子虽然多，却都对吕太公招婿这件事心知肚明。上次吕家宴席，却因为窝藏朝廷罪犯，才使得县衙被大火焚烧。

        很明显，好多人都不愿惹祸上身。看着纷纷离去的人们，吕太公继续说道：“我与县令交情深厚，还可赐他一官半职！”

        怎奈吕太公无论怎么说，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就在这时，一个喝的醉熏熏得男子上前去，口中嘟囔道：“吕太公说话，可要算数！”

        大家看着眼前这个人，生的中等身材，年级约莫四十岁上下。穿得褐色短衣，立刻起哄起来：“这不是街头的小混混刘季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

        吕太公也是气恼，抚了抚衣袖，准备让仆人将这个刘季赶出府去。谁知随后赶来的樊哙见了，对着吕太公附耳低语。

        天空中没有太阳，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桂花清香。一身酒气的刘季，歪在石阶上睡着了，口里还嚷着要酒喝。

        只是他的头顶，此时此刻竟是盘踞着一团五彩祥云。吕太公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揉了揉眼睛。

        “此人相貌虽是粗俗，然则贵气十足，万不可怠慢了他，”樊哙低声道，“依我看来，他必定会飞黄腾达，咱们吕家也会沾光的……”

        听着樊哙的分析，吕太公再次看着这个醉酒汉子。思量着樊哙的话语，满意的捋着胡须道：“今日众人做个见证，老夫便将小女许配刘季，择日完婚。”

        “若不是父亲派人把我绑回来，我如何会做那砧板上的鱼儿？”栩栩哭着从内庭冲出来，满心的委屈。

        吕太公却是板着面孔，指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刘季道：“他叫刘季，今后便是你的丈夫！后日完婚！”

        “父亲若是如此逼我，小女还不如死了算了！”栩栩说着，便跑到了自己家的二楼的阁楼间。

        没有自由的人生，对于栩栩而言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看着追过来的樊哙，笑着道：“樊大哥，等到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了……”

        风将栩栩的长发吹开，渗透着发香的空气里，甜甜的。樊哙握紧了手里的利剑，他只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看到栩栩开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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