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山

下山的前夜，她的脑海里就跳出了关键剧情提示。

        唉，她这个恶毒女配的戏份马上要到了，之前刷的好感也不知道够不够败的。

        楚昭然侧头打量，眼前的男孩剑眉星目，比起一年前长高了不少，端的是一副名门弟子，风光霁月的俊朗少年模样。

        这一年在她的照顾下，江枫吃的好睡的好，整个人都精神许多。她现在的心情就好比是一个辛勤耕作的农夫，而他就像是她花了一年的心血日日精心种的大白菜，明明长势喜人，可是她却准备亲手将他摧毁，想到这里楚昭然就心痛难耐，哪里还有心情吃糕点。

        过了临沂镇，石长静一行人转走水路，楚昭然有些晕船，就更没心情和人说话了。江枫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个治晕船的法子，日日煎好药送给楚昭然服用，可惜楚昭然这难受是在心里，吃再多的药也没用，每次都偷偷给倒了。

        下了船便是五溪镇，已经到了云中的地界。

        江枫担心楚昭然，一下船便要去医馆找大夫，傅慎言在船上待的早就不耐烦了，想去逛街玩，非要跟他一起。

        其余人先回了客栈，没想到这两人到了半夜还没回来。

        石长静让他们呆在客栈里，自己出去找。

        楚昭然不放心，也跟了出去，关键剧情马上到了，这时候这俩人可别给她添什么乱子。

        镇子不算大，医馆也就那么几家，楚昭然和石长静来回走了两遍也没见着这俩人的人影。

        “哎呀”一个三四岁模样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女孩突然撞进楚昭然怀里，眼看她站立不稳，楚昭然急忙扶住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爹娘呢？”楚昭然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嘻嘻，谢谢姐姐。”小女孩不答话，从楚昭然怀里钻出来一溜烟就没影了。

        楚昭然皱皱眉，继续沿着镇子往前。

        突然她顿住脚步，不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转身跑回离渡口最近的医馆。

        “丫头，这里我们不是问过了吗？”石长静对她敲门的举动不解，他们刚出门就是来这里询问的，这医馆就一个老大夫，已经说过了压根没见着江枫他们。

        敲了三声门开了，还是刚才那个见过的老者，和方才一样对俩人三更半夜的敲门表示不满。

        “什么事？”老大夫不耐烦地说。

        “请问你有见过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吗，都穿一身白衣，手拿佩剑，其中一个眉间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没有没有。”说着老大夫“砰”一声把门关上，嘴里还嘟囔着，“三更半夜扰人清梦。”

        “他不是之前就说过了他没见过……”石长静话音顿住，他也意识到不对了。

        这老大夫的神情、态度、所说的内容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我刚刚问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问题，一般人一定会问我怎么同样的问题又说一遍，可是这个老大夫就像是程序设定好的一样，我问同样的问题只会得到同样的回答。”不止是这个医馆大夫，这个镇上他们第二遍遇到的所有人都和第一遍时一模一样，街边游戏的小孩，收摊回家的阿婆，甚至是桥边传来的吵架声音都没有区别。

        石长静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他十八岁才拜入水云门，可是自认还是颇有天资，短短十数年便已达到许多常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金丹后期，何况他一向主修术法，现下居然不知不觉走进了他人的障眼法。

        “这术法虽然隐蔽却不算高明，只是我们找人心切，再加上夜色太深环境也不熟悉才着了道，细心一点破绽应该不难找。”楚昭然宽慰了石长静一番。

        石长静点点头，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果然这障眼法并不算高明，就像楚昭然所说，寂静的街道上偶有的几人都像是设定好的一般，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重复一遍，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楚昭然和石长静分头行动，从街头和街尾两个方向去找突破。

        “丫头，有什么情况记得摇响传声铃。”

        楚昭然点点头。

        然而楚昭然转了两圈也没找到什么突破。

        转过一个街角，刚刚那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正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楚昭然走过去，蹲下身子问她“你又怎么啦？”

        小女孩不答话，继续哭着。

        楚昭然看着她面前散落的冰糖葫芦，心下了然，站起身从旁边的摊贩那里买了一串糖葫芦。

        “喏，给你新的，别哭了。”

        小女孩抹抹眼泪，一边从楚昭然手里接过糖葫芦，一边说着“嘻嘻，谢谢姐姐。”

        楚昭然突然把冰糖葫芦举高，“这句话你刚刚说过了，重新说一句。”

        小女孩眨眨眼，看着空空的手心，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

        楚昭然冷笑一声，将糖葫芦扔进路旁的河里，“既然不想说，那就别吃了。”

        “啧啧啧，这位小姐未免也太铁石心肠了一些。”

        楚昭然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明明还人影寥落的街道变得熙熙攘攘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拿着灯笼，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表情，好似在庆祝什么节日。

        很多年后，楚昭然都能清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太白染的情景，实在是这个场景太诡异了，而他本人又……太骚包了一点。

        面前的青年约莫十七八岁模样，头戴束发金冠，勒着青天白日抹额，中间一颗硕大明珠，垂下来的头发全都编了小辫，辫尾同样缀有明珠，眼尾一点红痣甚是惹眼。穿一袭宝蓝色的织锦长袍，腰间零零总总吊了七八个香囊玉佩，左手上还拿了一把折扇。

        实在是太精致了。

        眼前这个骚包的男子突然说上这么一句，楚昭然挑挑眉，“你是？”

        骚包男子微微一笑，“在下云中太白氏。”

        “云中太白氏人多了去了，我哪里知道你是谁？”

        男子将手中的折扇展开，是一副孔雀开屏图，骚包的样子倒是和他很配。

        “太白氏人才济济，在下不过是其中最无能的一个，想必说了小姐也不知道。”说出来的话倒是很谦卑，可是看他脸色分明一副太白氏里他是最厉害的那个的样子。

        楚昭然脑海里转了几个念头，着实猜不透眼前这人是谁。“公子说的哪里话，我看公子这周身气度着实不凡，想来不是池中之物，不知道公子怎么来了这个地方？”

        “这五溪镇乃是云中地界，我在这里不奇怪吧。”

        楚昭然想问的是这男子和这个障眼法有什么关系，他却答非所问。

        不过欲盖弥彰，楚昭然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了，她一把抓过旁边的小女孩，一手扣在她的喉间，小女孩本来哭兮兮的，现在却被吓得忘记哭了。

        太白染前一秒还优哉游哉的神色蓦然一转，“你这是做什么？”他冷冰冰地喝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我不知道你弄这出戏是想演给谁看，和我也没有关系，放了我师弟，让我们出去。否则，这娇滴滴的小女孩恐怕再也哭不出来了。”

        “呵，”太白染气急反笑，“果然是恶毒刁蛮的楚大小姐，亏你还是名门正派，四五岁的孩子也能下得了手。”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就像你说的，我恶毒且刁蛮，你猜我下不下的去手。”

        太白染阴沉着目光，半晌，他叹了口气，“也罢，你比我想的可是聪明多了。你师弟他们在东街的棺材铺里，棺材铺的后门便是出口。”

        太白染话音刚落，楚昭然的传声铃就响了，“丫头快来东街的棺材铺，我找到出口了。”

        楚昭然将手中的小丫头扔过去，太白染赶紧接住，楚昭然旋即往东街赶去。

        “对了，再给你一句忠告，这人三魂六魄已经离体太久了，再不送回去怕就不是日夜啼哭这么简单了。”

        楚昭然最后这句也是试探，不过看到男子眼中的那丝惊讶，楚昭然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石长静果然已经找到了这阵法中的生门，不过他还没找到江枫他们。

        楚昭然把棺材铺里的棺材板全都掀开，果然找到了这俩人，傅慎言已经晕过去了，不过他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江枫倒是醒着，只是浑身被定住，动弹不得。

        石长静将几人全都带回了客栈，弄了半晚上才将这三人身上的术法解开。

        “这个施法之人手段极高，若是正面对敌我绝不是他的对手，奇怪，这些年我从没有听闻过这样一个角色。”

        石长静的疑惑楚昭然没有解答，她也很好奇那个自称太白氏的骚包男子究竟是谁，她想遍原著也没有这样一个人物，楚昭然紧张的查看了一下主线剧情偏离度，还好目前主线剧情偏离度还是0，只要不影响主线剧情，她也懒得管了。

        “恩公，你救了我，我一定要以身相许的！”

        “谁要你以身相许啊，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傅慎言大吼大叫着从房间里跑出来，身后跟着那个他方才抱在怀里的小姑娘。

        “露霓？”石长静略有些惊讶。

        小姑娘，也就是赵露霓这才看到石长静，“皇伯伯！”

        看来真是石长静的便宜侄女，他自从拜入水云门后，就将太子之位传给了自己的胞弟，这赵露霓就是他胞弟的小女儿，从来都是赵王的掌上明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石长静将赵露霓叫进房间了解情况。

        傅慎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在楚昭然面前聒噪不停。

        “哇，师姐，你不知道，当时那情况就像鬼打墙一样，我和小师弟怎么走也走不出那条长街，去叫那个大夫，他来来去去就是两句话，死活不出门，太诡异了！然后就遇到刚才那个鬼丫头，她当时可惨了，好几个地痞在后面追她，说是她爹欠了赌债要把她卖进青楼，那我当然是当仁不上咯，没想到救了她就甩不掉了，一直跟着我俩。”

        “唉，烦死了，当个英雄这么麻烦，要不是她这个累赘，我和小师弟早就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哪里会着了道！说起来今天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我突然就睡到棺材里了，你和师叔又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呀？”

        楚昭然掏掏耳朵，懒得理他，转身推开了江枫的房门。

        江枫早就能动了，他一直清醒着，此刻却闷闷地躺在床上。

        楚昭然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还着了什么道。

        “我没事。”江枫闷闷地说。

        “你这样子不像没事呀。”

        江枫抬眼看了看她，不谈自己，“你好点没，还晕着吗？”

        “我都下船多久了，早就不晕了，倒是你，跟你说了没事，非要自己去找什么大夫，找出麻烦了吧！”

        楚昭然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江枫居然转身过去，“嗯。”

        “嗯？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去休息吧，我自己躺会儿。”

        “……”

        楚昭然一头雾水，青春期的孩子真是莫名其妙。

        那边石长静已经问清楚了，赵露霓这个熊孩子和她父王一同出访宇国，半途上自己贪玩偷偷打扮成小丫鬟溜了出来，说是想向他皇伯伯一样出家修仙，这倒霉孩子一路上往梵天山的方向走，没想到真让她歪打正着遇到了石长静。

        石长静头疼，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只好先修书一封给她父王，暂时把她带在身边，等她父王来接了。

        “皇伯伯，你就收我为徒吧，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你当修仙是什么，就你这娇生惯养的，吃不了两天苦恐怕就要哭鼻子回家了。”

        “才不会呢，言哥哥，霓儿很能吃苦的。”

        “什么言哥哥，什么霓儿，哇，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啊！”

        傅慎言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个雌性生物，同龄的楚昭然比他还雄，遇到赵露霓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整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言哥哥，你不要凶霓儿嘛！”

        “我求求你别这么说话行不！”

        就在这俩活宝的打打闹闹中，楚昭然一行人终于到了天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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