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绿茶

三日后，试剑大会

        这试剑大会原本是五大派联合举办的，为的就是让各门各派的年轻人有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是以只要稍微有点名气的门派都会让青年子弟过来试一试，比赛结束后还会出一个百名榜，只要排名前一百的都会名列榜单，一般的小门小派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洛波当年就进过这百名榜，他也知道自己两个孩子不成器，所以给阿默也报了名，指望阿默能为他们洛家挣点名声回来。

        而阿默之所以答应参加，则是因为此次大赛奖品丰厚，能进入百名榜的全都能从太英宫任取二品以下的灵药一枚，阿默看中了太英宫的无极丹，对于他的内伤有压制作用。

        果然，洛松和洛涟漪兄妹俩第一轮就被击败了，阿默倒是挺进了第四轮。

        五大派的弟子无需参加车轮战，只需角逐最后的晋级赛即可，因此这车轮赛基本上都是菜鸡互啄，没什么可看性。

        阿默连胜三人，这其中有个叫王欢的，是个小门派的大弟子，为人很是狂妄，比赛之前扬言能进排名前十，没想到第一场比赛就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打败了，很是丢脸。但是这却给阿默立了点名声，是以他第四场比赛时，就有不少人过来围观。

        “啧，就是这么个小子把那王欢给打败了？这小身板还不够我一只手拎的，那王欢怎么说也是个练家子嘛。”

        周围议论纷纷，楚昭然把斗篷和面罩系紧了一点，懒得理这些傻子。

        这可是未来的神尊大人，一个指头就能碾压你。

        阿默没什么招式技巧，都是待对方先动，几个动作闪躲之后往往便能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这一次和他对战的人想必是打听过了他的套路，是以也不先出招，俩人就这么对峙着。

        “你们到底还打不打，磨磨唧唧的，跟俩女的似的。”台下有人不耐烦地说。

        楚昭然听着心烦，一个禁言咒让那人闭嘴。

        女的怎么了，最烦这些npc搞性别歧视了。

        不过这么对峙的确不是办法，阿默率先出了一招，也没看见他具体是怎么动的，只是一眨眼功夫他便到了对手身旁，三两下就要将其压制住。正在此时，他的魔气突然翻滚，内力冲突，手一松便被对手抓住可乘之机压在了地上。

        阿默浑身滚烫，蛇毒也发作了，仿佛有百蚁挠心那般痛苦。

        他抖着手想将之前从回春堂里得的药拿出来，好歹可以压制一会儿。

        他的对手可没这么好心，眼疾手快将他怀中的药抢过来扔了。

        “好啊，你这小子肯定是偷吃禁药，这才赢了比赛，大家看看这个不要脸的！”

        “我呸，这个小畜生，”王欢自从被阿默打败后一直怀恨在心，就等着他败了，看他笑话，此刻终于被他逮住机会。

        看来这小子是吃药才赢他的，根本不是他王欢打不赢他！“你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赢老子，让老子看看你这小畜生长什么样。”

        王欢跃上擂台，不由分说便将阿默的面具揭开。

        阿默苍白的脸上全是汗珠，此刻他双眉紧锁，一张薄唇紧紧闭着，双眼恨恨地看着王欢。

        “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个丑鬼，怪不得要拿面具遮着，你这是哪里来的怪胎，看着都让人恶心！”

        台下众人也跟着起哄，那羸弱的少年被俩个粗壮大汉压在台上动弹不得，四周全是哄笑和辱骂声，一时竟分不出究竟是蛇毒发作和魔气翻涌来的难受，还是这些人的嘲笑和奚落让他难受。

        不应该啊，这几年来，他不是什么都经历过了吗，早就被磨得没有性子了，何必还要挣扎，为何还会难受。

        “唉，”楚昭然轻叹一口气，左手在袖子里捏了个诀，突然众人眼前一花，一阵青烟飘过，台上那少年便不见了踪影。

        众人没有留意到台下一个穿着斗篷的少女也瞬间消失不见。

        阿默不知道自己怎么昏过去的，再醒来自己正躺在一块青绿的草坪上，旁边是淙淙流淌的小溪，那些难听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风声、鸟鸣声和流水声。

        他好像重新回到了人间。

        “你醒啦，好久不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轻轻响起。

        阿默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去，四处摸索，他的面具呢？他要赶快戴上面具。

        一只纤纤玉手将面具递了过来，“你在找这个吗？”

        他不动了，他知道他的一切动作都是徒劳的可笑。

        “……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嘶哑着问，他依然低着头，他必须强忍着所有的情绪。

        “我想补偿你。”

        补偿？这两个字可真是可笑极了。

        “你想拿什么补偿我？”阿默抬起了头，他脸上丑陋的伤疤看起来面目狰狞，提醒着楚昭然她说的话是多么狂妄。

        楚昭然心脏一缩，当初那双澄澈的眼睛，如今里面全是戒备和冷漠。

        她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脸上。

        “对不起。”她低低地说。

        他们都知道这三个字有多么无力。

        “不必了，楚小姐，我要回去了，久了我家公子小姐要寻我。”江枫干巴巴道。

        “他们不会在乎你的。”

        “你这话可错了，我是他们的狗，狗丢了主人自然会着急的。”他淡淡说道。

        “对不起，小师弟，你别这么说话。”楚昭然难过道，她不想见到他如此自伤。

        “我可担不起什么小师弟，我如今只是洛家的一条狗罢了，哪里敢和楚大小姐有关系，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免得脏了你自己。”

        江枫不带感情地说。

        楚昭然抽抽鼻子，忍住泪意，“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可是你别作践自己，你不是想要给你父母报仇吗，你在洛家做个家仆永远都没法报仇。”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江枫心里一痛，她竟还记得他有父母家仇未报，若不是为了这仇，他如今又何必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回春堂的药根本没什么用，那老大夫胡乱吹嘘的，他的药里根本没什么龙角灵草，太英宫的无极丹效果也就那样，你想根治你体内的魔气和蛇毒只有真正的灵泉水配着仙品灵草练的药方才有效。”

        这些日子打点一切的人果然是她，原来她早就认出他了。

        楚昭然看他不动，继续说，“这真正的灵泉水极难寻，即便找到了，仙品灵草也是不用想的，便是这些材料都有，不会炼丹也是白搭，何况你如今的身子根本经不住多少时间了。小师弟，这药现在就在我手上，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

        楚昭然充满期待地看着江枫，这一波，应该能让好感度回来一点了吧。

        “所以，半年前，在牧野城的破庙你就认出我了。”

        江枫用的是肯定句，楚昭然听不出来他是个什么语气。

        她坦然承认，“嗯，我当时一眼便认出你了，后来打听你的消息，我知道你从万魔窟里出来，身上既有魔气又有蛇毒，所以便想着为你炼药。”

        楚昭然忐忑地说，江枫的毒只有这药能根治不假，太英宫的无极丹却的确也能压制，原著里这药是后来真正的女主炼给江枫的，这里被她提前弄出来无非就是想刷波好感。

        “你后来有去寻过我吗。”

        江枫忽然开口，他说的后来指的是他掉下万魔窟以后，楚昭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原著里男主三年后自然会出来，所以楚昭然并没有去找过。

        “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以为你必死无疑，所以并没有……倘若我知道你能活着，一定会去寻你。”

        这番话实在是太绿茶了，楚昭然自己都说不下去。

        “我明白了，这药你自己留着吧，你不欠我的，当初是我自己活该。”江枫站起来，接过面具，转身离开。

        楚昭然没想到江枫拒绝了这药。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小师弟！江枫！”楚昭然喊不住江枫，心一横，一个定身诀把他给定住了。

        她绕到他面前。

        “当初是我不对，如今我是真的想要弥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能看着你这样不管，你不是谁家的狗，江枫，你是你自己。”

        楚昭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枫，将她这半年所炼的那颗灵泉丹放进自己嘴里，踮起脚，贴了上去。

        她没有闭眼，江枫看着少女灵动的双眼，毫无防备，内心翻江倒海，那颗药便被他给咽下去了。

        “你们在做什么？！”

        楚昭然侧身挡住江枫。

        又是洛涟漪和许子臣师兄妹几个，还多了一个傅慎言。

        出声的是慕容蓉，她实在是太震惊了，他师兄的梦中情人，水云门的大师姐，居然这样！

        慕容蓉和许子臣从小一起长大，她师兄这人虽然从来是君子端方，待人极其温和有礼，甚少有什么事情能往他心里去。

        但是自从那一晚在牧野城庙观里她师兄见过楚昭然之后，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但凡有点楚昭然的消息都巴巴上去打听。可是眼下，这个楚昭然竟然毫无廉耻之心，跟个卑贱的家仆做这种事。

        不过慕容蓉已算是今日在场之人受惊最小的了，一旁的洛涟漪此刻脑子一片混沌。

        她和洛松早被淘汰，洛松好面子，不愿意去看阿默比赛，她正打算独自去看，就听人说阿默偷吃禁药被人拆穿，心知定是误会，想去解释一番。谁知阿默在场上无故消失，她又气又急，刚好遇见许子臣师兄妹正和傅慎言在一处，便央求了许大哥来帮她寻人，哪知会看到这一幕。

        “你们、你们真是寡廉鲜耻！”慕容蓉气得跳脚。

        “师妹！”

        “慕容姑娘慎言。”

        许子臣呵斥了她，傅慎言也冷口说道。虽然对他师姐这番作为他也很是震惊，但这些年跟着楚昭然耳濡目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装逼行径他也学到了几分，何况楚昭然做事向来有章法，他都不敢随便质疑，更轮不到旁人来说三道四。

        楚昭然将面前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表面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就裂开了，她不就是想刷点好感吗！不就是想喂颗药吗，怎么就这么艰难！

        余光瞥见少年面红耳赤，双目无神的模样，她却突然心生一计。

        “咳，”楚昭然坦然自若地向前走了两步，转了转手中的长笛，“不知各位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赶紧离开吧。”

        洛涟漪皱皱眉，“楚姑娘，阿默是我家仆，你和他……”说起这里她目光隐有不屑，虽然她爹想让阿默入赘娶她，可现在到底是个贱奴，楚昭然竟然和她洛家的家仆搅在一起，今日之事传出去她还有何脸面做她水云门的大师姐？

        “哈哈哈，楚昭然你竟然这般不挑人，对着这样一个丑八怪你都能下得去嘴！”洛波则毫不留情地取笑道。

        傅慎言正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楚昭然却抢先一步，疑惑地开口：“家仆？丑八怪？你们两兄妹怕不是得了失魂症，大白天的怎的就胡言乱语起来，这人分明是我小师弟江枫，能和你们洛家还是马家的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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