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Chapter 41

肖明呈也明白，一旦公司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传了出去，不仅会影响到天林目前正在进行的项目，还会间接影响公司内部的管理，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就会像是蝴蝶效应一般，后果不可估量。
　　这个道理不止是齐佐和肖明呈两人明白，江榆更是拿着这点作为砝码，一点一点朝着天平上施压。肖明呈不禁抬起头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对面那个面上含着笑意，目光却平静异常的女人，说：“我知道江总势在必得，除了江总提出的条件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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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明呈的目光深沉，江榆也毫不畏惧，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请说。”
　　“重启研究所的研究。”肖明呈沉稳的声音中带了点旁人察觉不到的锐利，就像是原本潺潺的流水在默不作声中变得湍急起来。江榆与肖明呈四目相对之间，终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细眯了一下，将适才肖明呈放在她身上的探究如数奉还。
　　待秒针走了一圈之后，江榆才收回了打量审视的目光，轻轻颔首，面色无常的回应道：“如果研究能有很不错的成果，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好买卖，您说是吧？”
　　肖明呈垂下目光，端看神色却是瞧不出什么来，但江榆却隐约觉得这男人对她适才说得话多有不屑。江榆面上含笑，右手搁在桌面上，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点着桌面，不轻不重的声响使得这陷入莫名沉默气氛的会议室衬得更为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肖明呈像是想通了一般，抬眸对江榆说道：“江总，拟合同吧。”
　　江榆未说什么，付锦却将来之前就已经拟好的合同拿了出来，递给了江榆。合同上有一行空着的附加条款栏目，江榆将适才肖明呈说的条件加了上去，随后，江榆在合同的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了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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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女人将准备万全的合同放到肖明呈的面前时，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合同的封面不由失笑，抬眸看向江榆的神情中多了一点无奈。只听男人话中带着点点感叹道：“江总确实是有备而来。”肖明呈仔细的查阅合同，上头的条款都是江榆所给的计划书里的，连他会临时增加条件这一项也想到了，直接在合同上添加。
　　肖明呈不由一叹，目光从齐佐扫向了江榆，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他将头往后偏了几分，小肖附耳过来。“让许律师过来一趟。”小肖点了点头，朝着江榆微微颔首后出了门。
　　肖明呈转而脸上挂上了与之前别无二样的笑，“麻烦江总再等一会儿，我让律师过来。”
　　江榆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份合同内容是她和薛琼两个人商量后给出的，虽然她们做了很大的让步，但是只要能再次掌握主动权，这点退让对她们而言不算什么。
　　天林药厂的律师来的很快，小肖在路上便已跟他说了来意。等他一进办公室，先朝在座的三个人点头示意，然后从肖明呈手里接过了合同，将合同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看了下来。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许律师才再次抬起头，对肖明呈说道：“肖总，合约没有问题。”
　　肖明呈点了点头，律师都说这份合同不存在任何问题，他还能有什么问题？而且，从他的角度看，这份合同的存在对于天林而言，利远远大于弊，他没有不签的理由。遂而，肖明呈在两份合约的最后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并从小肖手里接过了公司的公章盖上。
　　江榆看着肖明呈的动作也不由轻笑了一句，话语中多少带点慵懒，道：“肖总也是有备而来的。”谁会没事把公章随身带着？可不是就想过今天大抵是能谈到不错的条件，准备随时签合约嘛。
　　肖明呈听懂了江榆话里的意思，笑道：“有备无患。”说罢，男人已将两份合同都盖上了章，然后将一份递还给了江榆，还十分儒雅地笑了一下，伸手道：“江总，合作愉快。”
　　江榆握住了肖明呈递来的那只手，虚摆了两下回应道：“合作愉快。”江榆将合同递给了付锦，后问道：“不知肖总晚上是否有空，我听说您喜欢法餐，特意订了位置。”
　　肖明呈愣了一下，面上带上了歉意，“真不好意思，晚上有约了，下次我做东。”
　　江榆笑了笑，示意无妨，“来日方长。”江榆看付锦已经收拾完了，便提出告辞，“第一笔资金会在三天内打进来，其余的会按照合约分期投进来，肖总放心。”
　　肖明呈摆了摆手，“江总办事那么雷厉风行，我哪里会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榆含笑点了下头，对肖明呈说道：“那肖总，我先走了，您留步。”说罢，江榆还朝一旁的齐佐点了下头，齐佐同样对她报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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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江榆重新坐上车时，就像是全身泄了力一般，面露倦色的倚在靠背上。
　　付锦看她面容憔悴，突然想起江榆在赶去挪威之前也才大病初愈，到现在想必是一日都未曾消停过。此刻终于有了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了，付锦放轻了声音问道：“江总，您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
　　江榆揉了揉鼻梁，轻叹了一口气，说：“去我之前的公寓，我要拿点东西。”
　　付锦点了下头，把地址给了司机。
　　江榆阖上眼，头脑昏沉，眼前不由闪过了很多过去的片影，让江榆在半梦半醒间不由攥紧了拳头。
　　她看到了那一扇小窗外的皑皑白雪，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面露死气连挣扎都做不到的人，更看到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江榆只觉得，大抵所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过去的幸福买单，彼时身处炼狱才觉得人间四季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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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总，江总。”付锦喊了两声后，江榆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江榆的目光从前转向了车窗外，傍晚五点多的天空上，太阳悬挂西侧，摇摇欲坠，江榆看着眼前许久未来的楼房被笼罩在一片猩红之中，无端生出了一股陌生感。
　　江榆凝视了几秒后才缓缓收回了目光，“上去吧。”江榆开口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点嘶哑，将原本清冷的嗓音渲染地多了几分磁性。
　　江榆和付锦两个人上了楼，司机在下面等着。
　　江榆开门而进之时，除了灰尘的喧嚣外，里面的场景也让身后的付锦大吃一惊。
　　这间单身公寓就像是被人洗劫过一般，房间内为数不多的摆件随意倾倒，沙发上的靠枕，茶几上的香薰蜡烛统统掉落在地上，装饰的花瓶也碎了一地。比起付锦的瞠目结舌，江榆面色如常，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不急不慢地走进了卧室。
　　卧室也如同客厅一般，被子、枕头都歪七扭八地倒在地板上，抽屉、书架里的东西也都被翻了出来，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卧室的各个角落。这时连付锦都回味过来了，闯入的人应该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而看江榆的神情，东西大抵是没有丢。
　　即便如此，付锦依然是心有余悸地问道：“江总，我们报警吧？”
　　江榆没有说话，抬脚从一片狼藉中走过，站在了床头柜前。这矮柜似乎饱经风霜了一般，两层抽屉皆被抽了出来，此刻被扔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柜子只剩下了一个框架，桌面上还残留在台灯玻璃的碎片。
　　“江总，小心点！”付锦看着江榆站在满地的残局之中，生怕女人一个不小心便被划伤。
　　江榆蹲下身，手伸进了床头柜的里面，摸索了一番，找到了自己黏在最角落的一块凸起物。在触摸到的瞬间，指尖传来了泛着凉意的触感，江榆不由目光一凛：果然还在。
　　连付锦都没有看清江榆究竟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只见女人将双手插进了口袋中，缓缓走了过来，面色平静道：“走吧。”女人说话的声调中毫无波澜，仿佛见到眼前的一片狼藉连少许震撼都未曾有过。
　　付锦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江总，这里不用管吗？”
　　江榆漠然地开口道：“不用，会有人来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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