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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好赖不分的武疯子


秦风动了一下:“没事。”

他声音倒是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陆暄暄又问秦风:“听爹爹说你吐了?你吃咸菜了?”

“嗯。”秦风语气懒散的回她。

陆暄暄:“准是咸菜吃坏了肚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然咱们去医馆看看罢?”

秦风:“不用,我睡一觉就好,昨夜我没怎么睡,就是有点困而已。”他声音半点让人察觉不出来病气,故而陆暄暄放了心,坐在了炕桌边问他:“你怎么没睡觉啊?”

秦风:“.......”

陆暄暄见他不说话,也没追问,他的后脑绑着一根细带,那是他面罩之上的带子。陆暄暄轻声道:“秦大哥,你把面罩摘了吧,你又没登上通缉令。”她把声音压低:“我今儿特地路过牌楼瞧了,连驻守的捕快都不在了,咱们这儿山高皇帝远,那些捕快也是应付事儿的。你还是摘了吧,你身体不舒服,脸上戴着个东西多难受啊。”

秦风:“我摘了你不害怕?”

陆暄暄:“咦?你是怕我害怕才戴着的呀?”

秦风沉默。

陆暄暄“嗐”了一声,笑起来了:“那你就更多此一举了,我不害怕的呀,来,摘了吧,听话。”她站起身来,对秦风道:“要不我帮你摘?”她又怕秦风犯起了疯癫动手打她,她试探着安抚秦风:“乖,我帮你摘哈。”

秦风咬咬牙关,憋出了一句话:“麻烦你以后别再用听话、乖、这种字眼与我交流。”他停顿住,冷声道:“你这样显得我好像是个傻子。”

陆暄暄立在原地,不知这话该怎么接茬,难不成要告诉他,你不是傻子,你是疯子?

秦风冷声道:“出去。”

真是个好赖不分的武疯子。

陆暄暄挑帘出去了。

秦力从下午到晚上跑了好几趟茅厕,最后实在挺不住了,把药包塞给了陆暄暄:“你给老大煎药吧,老二白天喝过药了。”

陆暄暄接过了药包,问他好点了么,秦力没有余力说话了,摆了摆手,扭身就走了。

陆暄暄握着药包去了灶房,把药倒在了砂锅里,本想用清水先洗洗土灰,她垂眸一瞧,药包之中多了几味瞧着眼生的药。晌午的时候,方子是她去药铺抓的,所以她很清楚里头都有什么。

她看到了一朵干枯的小蓝花,她确实是未曾见过的,那朵颜色艳丽的蓝花,混杂在像是树皮之类的干枯的药草里格外醒目。

陆暄暄捏起了这朵小蓝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才想起来秦力白天时神神秘秘的拿着药包自己去了屋子里。

想来这药材是分两趟买的,估计是怕官府顺着药材来找上门。

陆暄暄有了新的发现,她认为秦风的目疾肯定不是被熊瞎子拍的那么简单,否则何必要避讳这官府来查,估计多半是被人打的。

嘿嘿,淘气,也不知是哪位小淘气。

陆暄暄坏笑着哼着小曲儿,事不关己的把清水倒入砂锅里,准备煎药。

入夜了,陆暄暄煎好了药,她把油灯和药碗放在了炕桌上,轻声对秦风道:“秦大哥,把药服下再睡。”

秦风动了动身,应了一声。

陆暄暄:“你好点了吗?”

秦风:“你少管我。”

他语气抗拒极了,又硬又冷。

陆暄暄早就习惯了癔症病人的喜怒无常,没跟他计较,想过去扶着他起身,又被秦风制止:“我自己起,你别动我。”他坐起来,转了转脖子,颈椎的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他摊开手,等待着陆暄暄把药递到他的手里。

陆暄暄冷眼看了秦风一眼,见那药碗上冒着徐徐热气,估计底子烫手得很,她扬起眉毛,五指盖住了碗的边缘,把滚烫的药碗递到了秦风手里,还不忘软绵绵的跟他说上一句:“小心烫。”以此来撇清责任。

碗底果然很烫,不过秦风没说话,换了只手盖着碗面,他另一只手摸了摸桌上,把滚烫的药放在了桌上,打算晾温了再喝。

他嘴唇起了些许的皮,摸了摸桌面,摸到了水壶,对着壶嘴灌了两口水喝。

陆暄暄转身出去了,待得她把衣裳挂在了厅里晾着,又收拾了一会儿灶房回来时,夜已经深了。

里屋的油灯还点着,陆暄暄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揉了揉肩膀,打算洗漱睡下。一进屋,热气扑面,她放松的伸了个懒腰,见得桌上的药碗已经空了。

秦风也已经睡下,只是他的被子裹得很严,室内的温度明明挺暖的,她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炕上的褥子,炕烧得正热。

她觉得秦风八成是发烧了。

她走了过去,秦风睡得很沉,呼吸也不是很规律,薄如刀削的唇轻轻抿着,他戴着面罩,陆暄暄没给他摘,只轻手轻脚的触了触他的脖颈,脖颈滚烫,陆暄暄知道他多半是发烧了,她心里没底了,本来秦风脑袋跟眼睛就不好使,  再烧坏了身子垮了,摇钱树可就没了。

陆暄暄焦虑的转身,走到了秦力的房间轻扣门扉:“爹,您睡了吗?”

“啊?”秦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秦大哥发烧了。”

“啊?哎哟,这可怎么办。”

屋子里头传来了响动,门开了,秦力捂着肚子披着衣裳出来了,脸色蜡黄,佝偻着背。陆暄暄瞧他也病恹恹的,便道:“实在不行我把大夫请来给你们瞧瞧吧?”

“那哪成啊。”秦力回头看了一眼秦泰,低声道:“捕快前些日子还在牌楼守着呢,稳妥起见不能把生人引来。”

陆暄暄:“那你们穿着衣裳,我带着你们去医馆瞧瞧?”

秦力摆摆手:“我没事,好多了,你带着老大去瞧瞧吧。”

陆暄暄点点头,忽又想起了药包的事情,抬眼望着秦力,低声道:“只是......若被不稳妥的人搭了秦大哥的脉,会不会......”

秦力捂着肚子问她:“会不会啥?”

陆暄暄觉得秦力真的是老糊涂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爹,我虽然不知道秦大哥得了什么病,可我见到您在中药里加了几味药,是吧?”

秦力点头:“嗯,老大嘱咐我的,他说药分两个地方买,这样稳妥。”

陆暄暄:“那么若是官府顺着医馆脉案去查,会不会着了痕迹?”

秦力吸了口气,恍然大悟:“闺女,你说的没错,不能带老大去。”

陆暄暄:“那我独自去医馆开些退烧的药吧,顺道也给您带回来一副。”

秦力摆摆手:“我不用,钱留着给老大老二治病。我没事。”他转头要去给陆暄暄拿钱抓药,陆暄暄没要,对秦力道:“您歇着吧,我这有钱。”

陆暄暄赶着驴车去了街上的医馆,街上的医馆拢共就三家,三家全上了门板,前两家敲门没人回,第三家倒是给她把门板卸下来了,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一听病人没来,也不能出诊,望闻问切全都没有,稳妥起见,老头把门关上了。

路过一个打更的,心眼挺好,告诉陆暄暄:“不是啥大毛病就往北走,见着巷口就拐进去,找给驴马配种的老朱头儿,他也会给人看病。”

陆暄暄一脸抗拒的看着他:“驴马配种的老猪头,能给人看病么。”

“能。俺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抓两副方子,便宜又管用,这些医馆贵不说,他们都是祖代在这街上干的,重口碑,病人没来,他们怕担责任。”

老猪头不怕担责任?

当然,这话陆暄暄没问,人家更夫好心告诉她,她没有跟人家抬杠的道理,陆暄暄道了谢,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去找给驴马配种的老朱头。

左不过是清热解毒的退烧药,应该没有大事,于是,陆暄暄便就赶着驴车往北走了。

陆暄暄拐进了一条巷子口,来到老朱头的牲口棚,见得老朱头正给驴马配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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