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灭你九族都是轻的

裴良峥最终找了个角落，让柳季榕列出一个花册来，转头便去忙别的事去了，待得柳季榕将单子送来，裴良峥坐在椅子上垂眸望着长长的一串名单。

他数了一下，一共二十八个人。

如果裴良峥没记错的话，皇帝后宫只有二十九人，这意味着整个后宫之中只有皇后幸免于难没有和柳季榕一起洗过澡。

裴良峥抬起眼望着柳季榕：“要不你还是去御膳房看看吃什么吧？你这事太大了，灭你九族都是轻的，我能力有限，确实帮不到你什么。”

柳季榕慌了  ：“可是，是秦爷让我来的呀，我本不想来的呀。”

裴良峥：“他让你来给后宫娘娘搓背了？”

“那倒没有。”

“对啊，人家让你来传一句话，你传就是了。这句话带到以后，只要你安守本分，今日这封官名册里就有你的名。说白了，是秦风给你一个最简单的任务，让你以后飞黄腾达。”裴良峥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柳季榕：“你说你活得好好的，非找哪门子死呢？”

“您快给我想想辙吧，实在不行我去求求秦爷帮我这个忙。可是太液池的栈道还没修好，船我也没找到.......”柳季榕两只冰凉的手交叠在小腹前，低垂着眼，眼睛红彤彤的，半晌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他身上穿着玄令司的服制，头上戴着的帽子也歪了，垂下来一缕青丝，看上去楚楚可怜。

“咦？榕嫔，你怎么在这？”皇帝迈步进来。

众人俯身参拜。

皇帝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柳季榕的身上，他良久没有说平身，众人跪在地上，并不知所为何事。

皇帝凝视着柳季榕，目光沉沉：“榕嫔，你身为后宫嫔妃出入朝堂，成何体统？”他陡然加大了声音：“胡闹！”

柳季榕浑身一哆嗦。

裴良峥到这里才听明白，原来皇上根本不知道柳季榕是个男人。

先前裴良峥对柳季榕说的话多少也有逗弄他的意思，他知道皇上素来仁慈，又况且柳季榕是秦风的人，皇上大概不会诛杀柳季榕以泄私愤。

可皇上不知道柳季榕是男人，这事就有些棘手了，裴良峥纵然想帮柳季榕说情也不能了，此刻当着一群礼数体统大于天的老古板面前挑明了柳季榕是个男人，只怕更是祸事，这群家伙眼里可不揉沙子，陈其翼他们都不怕。

皇帝初登大宝，只能以稳为先，到时候不杀也只能杀了。

皇帝冷声道：“榕嫔听旨，你不守本分，前往前朝议政，有干政之嫌，自即日起褫夺封号，贬为庶人，逐出宫廷，你去云清观做道姑吧。”

柳季榕愣住了，他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赶紧磕头谢恩：“皇上隆恩浩荡，皇上隆恩浩荡啊。”

裴良峥：“.......”

满朝文武都愣住了，伏在地上偷偷往柳季榕的方向撇去，这班大臣生平头一遭见到被褫夺封号还激动谢恩的嫔妃。

皇帝皱起眉，眯眼望着柳季榕：“你就没什么想和朕说的？”

柳季榕确实还有话想问。

他只知道道士分两种，一种是正一派，能娶亲生子。一种是全真派，戒律森严，必得受清规戒律不得成婚生子。

他想了想，抬眼问道：“皇上，云清观的宗派是什么？是正一派，还是全真派啊？”

皇帝双眉皱得更紧。

此刻有老臣也偷偷看向柳季榕的方向，裴良峥觉得如果再这么聊下去非得当众破了案不成。只得出声道：“皇上与榕嫔之事应是家事，臣等不便在此，理应回避。”

果然一众臣子当中有人觉得此话有理，便就跟着附和。

皇帝望着榕嫔：“你留下，众卿先行回避。”

“是。”

众人躬身退出去了。

柳季榕无助的跪在地上，眼巴巴望着众臣徐徐离开，他心里愈发的没底，殿门关上，柳季榕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但直觉告诉他，凶多吉少。

皇帝眯起眼垂眸望着柳季榕：“你本有功劳应进封才对，朕不单没有封赏你，还把你逐出宫去做道姑，你非但没有辩驳，反而欣然接受，你此乃何意？”

“啊？”柳季榕企图装糊涂蒙混过关：“臣妾没有欣然接受，臣妾很难过，真的。”

可没有用，皇帝的眼眸愈发犀利，他走到了柳季榕的面前：“你把头抬起来。”

柳季榕昂起了丧眉耷脸的脑袋。

皇帝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柳季榕，直至最后，皇帝破口大骂：“他妈的穆青勒这个疯子！送个男人进来装宫女！这他妈的若让外面那班老臣知晓，老子又有事做了！”

柳季榕浑身发颤，他知道完蛋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皇帝不知道他和后宫嫔妃泡汤池的事，否则只怕他真的要被灭九族了。

皇帝：“等等！”

皇帝沉声道：“朕没记错的话，听张婕妤讲，你很喜欢给她们搓背是吧？”

怕什么来什么，柳季榕犹如五雷轰顶。

皇帝：“你都和谁一起去过汤池？”

柳季榕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牙关止不住的打颤。

皇帝有许多机要等着他料理，他没有心思等着柳季榕思考：“后宫之中无时无刻挂碍着朕的安危，无心享乐的，其实也只有皇后一人而已。”他凝视着红柱之上金雕巨龙，眸光之中饱含柔光。

皇帝望着柳季榕笑了笑：“你先起来。”

柳季榕双腿发软，没有站起来的力量。

皇帝走到了柳季榕面前，将他搀扶起来，目光变得和缓：“你有功，看上哪个了，带出宫去吧。”

柳季榕愕然望着皇帝。

皇帝沉默一阵，催促着柳季榕：“快着些，朕还有许多要事要处理。”

柳季榕眼中闪烁着精亮的光辉。

他的脑海飞速的想着。

二十八个娘娘，每一个都很好。

张婕妤的绣工巧夺天工。

林妃的丹青妙笔生辉。

惠嫔的琵琶弹得扣人心弦。

刘美人是和他最说得上来的，他们性格投缘，相见恨晚，甚至经常具有同时说出相同一句话的默契。

王昭仪虽说没有什么擅长的才艺，但她是后宫里相貌最出众的一个。

她最漂亮了。

柳季榕犯了难，张着嘴，两只眼睛闪闪烁烁。

皇帝：“你快着些。”

柳季榕昂头看向皇帝，脱口而出：“我选王昭仪。”

皇帝：“就一个？”

柳季榕惊愕神情更浓：“这是可以多选的么？”

皇帝大概是懒得与柳季榕兜圈子了：“朕不是凉薄之人，先前朕不知你是男人，找了个由头想把你放出宫去，对于那些嫔妃，朕也是这么想的。朕与皇后一路患难走来，相互扶持，朕不想寒了皇后的心，但也不想辜负后宫嫔妃的大好年华，你带她们走吧，只是嘱咐她们一条，绝不准泄露半点风声，否则休怪朕无情。”

柳季榕噗通跪下了，五体投地的磕头膜拜：“皇上乃仁义之君！此乃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嫌弃的挥挥手：“出去出去，把裴卿和内阁学士叫进来。”

“是是是。”柳季榕站起身来欲躬身退下。

皇帝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家在何处？看你相貌不像大漠人，一双嫩手也不像是务农耕桑的，你认字，虽管逐星称为小姐，但你为人懒惰，还有些好色，看上去也不像调教过的下人家丁，你是哪户家道中落人家的公子哥吧？”

柳季榕一愣，点点头：“我是曾家道中落不假，可后来秦爷和小姐帮我把锦绣庄要回来了，如今我是那的大掌柜。”

“锦绣庄.......”皇帝没听过：“干什么的？”

“就是卖绫罗绸缎，也做绣工的。”

皇帝：“你回家以后把你们庄里的布匹呈入京中，如是朕看得上眼，以后宫中进的布匹衣料自你锦绣庄出吧。”

柳季榕如在梦中，激动得磕头谢恩，晃晃悠悠的出去了，穿过人群，心潮澎湃。

他加快脚步企图往后宫行去，才走两步，冲过来一个人将他一把拉住，朝着拐角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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