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压了块大石头

“哟，你俩可真是好得蜜里调油啊，这么点儿小事你还得听他的意见？”米姿“噗”地笑了，又看着叶南城，“我们家小事我做主，大事儿嘛，他说了算。”

        “大事小事我都得听我们家吴昊的。”话一出口，季青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青青，想不到你大咧咧的一个人这么会撒娇啊。”米姿玩笑道，目光直盯着季青身上的羽绒服，“我不喜欢和别人撞衫，这件橘黄色的羽绒服你要是喜欢我就不买了。”

        “吴昊说这羽绒服的颜色很衬我的肤色，米小姐肯让给我，我就不客气了。”

        她不太高兴地挑挑眉：“我很少在国内买衣服，每隔一段时间南城会陪我去香港大采购一次。”

        切，香港97年就回归祖国的怀抱了，属于我们中国的领土好不好。

        季青含笑看着她：“米小姐，我穿M号大了点，你身上这件小号我穿正好。”

        她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把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季青，瞥向季青的目光里有三分轻视，七分不屑。

        季青佯装不知，顺手把羽绒服递给一旁的女店员：“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呵，你家叶大爷很快不再是吴昊的顶头上司了，我凭什么要看你脸色？不喜欢和人撞衫？要不要那么矫情啊？

        吴昊匆匆走进来，和叶南城，米姿打过招呼后问季青：“衣服挑好了吗？”

        “挑好了，喏，刚才那件橘黄的羽绒服。”季青向他举了举纸袋，又把销售小票递给他。

        “我去买单，你在这儿等我一下。”他拍拍季青的肩，转身走出去。

        “青青，你和吴昊要不要和我们去看电影？”米姿很勉强地问，再不复先前的热情了。

        “不用了，你和叶总去看吧，我和他另外有节目。”季青摇摇头。

        叶南城临出店门时回眸看了季青一眼，眼神复杂冰冷，季青立即感到室内气压骤然下降，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骚包男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季青努力站稳脚跟才没有被震倒。

        吴昊买单回来，季青揪住他不依不饶地问：“你刚才去哪儿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你不会是怕他吧？”

        “我刚才去洗手间了，傻丫头，想什么呢？古里古怪的，我和你不是快要远走高飞了吗？为什么要怕他？你把我想得也太没有出息了吧？”他捏捏季青的鼻子。

        “我不希望你在气势上输给他，咱输阵不能输人。”

        “我懂，走吧，再去别的店逛逛。”他揽着季青的腰往外走。

        蓦然又想到叶昕说的那一番言辞犀利的“绿帽子论”，不免心虚，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瞄他，他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我们还需要买什么东西？我听说很多人去国外，起码得带几大箱子的东西，连辣椒粉和老干妈都带，我们要不要也准备好？”季青用胳膊肘碰碰他。

        他哑然失笑：“傻丫头，美国的唐人街什么也能买到，你带这么多东西出国，是不是想引起别人的怀疑啊？”

        “嘿嘿，我只是问问嘛，第一次出国没经验。”季青讪笑道。

        “年三十我去你家吧。”

        “年三十你不在家陪你爹妈，跑我家里去干吗？”

        、“我就要把你拐跑了，年三十陪你爸妈过也是应该的。”

        “算不算是未来的女婿上门拜访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季青厚着脸皮追问。

        “你说呢？”他笑了。

        “当然算了。”

        “等以后我们回国了，我会正式登门拜访向二老赔罪，年三十那天算是我预演吧。”

        “我呸，美得你啦。”季青脸红红地啐他一口。

        年三十那晚，吴昊同学果然守信，在家吃完年夜饭以后，拎着他的两瓶珍藏，80年原浆的茅台酒和82年的拉菲上门了。

        东西再贵都是有价的，可季青感到了他对自己的重视和诚意，这是任何无价之宝也换不来的。

        老爸在动手术之前也是一个爱酒如命的人，看到这两样好东西眼睛亮了亮，却还是客气地婉拒：“昊昊啊，这酒太贵重了，还是留给你家老爷子享用吧。”

        “季叔，我爸一身毛病早戒酒了，今晚是年三十，我拎过来陪你喝两杯。”吴昊诚恳地说。

        季青爸是个老实人，连连摆手又说了一大堆推托之词。

        吴昊暗暗给季青使了个眼色，季青忙上前去一手挂在季青爸肩上：“老爸啊，你别以为吴昊是拎酒上门来孝敬您的，是他自个馋酒了想喝。”

        季青爸还没说话呢，季青妈就扯起嗓子教育季青：“青青，你瞎说什么呢？快来帮我包饺子。”

        季青捂住嘴假咳几声，囧，一不小心说错话了，转眸便对上吴昊捉狭的笑脸，季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吴昊陪季青爸下围棋，季青妈两只手包着饺子，眼睛还不肯闲着，直往吴昊同学那儿瞟。

        季青举起一个饺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妈，你别犯花痴了，看晚会吧。”

        老妈语出惊人：“青青，你说你干嘛这么早和林建康领证呢？昊昊多好啊，大过年的还想着来看我们，林建康就太不地道了，春节和他爸妈去国外旅游，倒把你扔在海市不闻不问。”

        “我不是想陪你和爸过年吗才没和他们去的吗？他们一家人去旅游又不是存心撇下我的。”

        “这么贵的酒都舍得拎过来给你爸喝，真是个厚道孩子。”

        傻妈妈啊，两瓶酒算什么，他马上就要拐着你的心肝宝贝亡命天涯了，到时候你绝对恨他恨得想把他大卸八块。

        门铃声响了，季青朝吴昊喊：“吴昊，你去开下门，我和我妈满手面粉呢。”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吴昊吴昊喊得挺欢实的，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喊声昊哥哥？”季青妈嗔道。

        傻妈妈，季青和他现在关系不一样了嘛，再喊昊哥哥，季青怕把她自个肉麻死。

        季青们家的房子结构老，进门有道小走廊，季青站在客厅是看不到大门的。

        见吴昊出去得有几分钟了，却还没回来，季青觉得奇怪忙跑出去看。

        吴昊正往门外推搡着一个女人，米色的及膝长靴很眼熟，季青脱口喊道：“叶昕。”

        吴昊很快转回头来笑了笑：“叶昕是来看叔叔阿姨的。”

        “你往外推她干嘛啊？”季青狐疑地问。

        “吴昊什么时候推我了？我在和他闹着玩呢。”叶昕笑嘻嘻地走进来，顺手把手里的礼盒塞季青手里，“上周去香港买的花旗参茶，送给叔叔阿姨喝。”

        季青敏感地察觉吴昊的表情颇有几分不自然，蓦然又联想到有次在叶昕家里她莫名其妙地挠了吴昊几道印子，心里顿时疑窦丛生。

        “小样儿，准时看到我的靴子了吧？否则吴昊这么高大，你能看到我吗？”她伸手往季青脸蛋上捏了捏。

        “青青，我们进去吧。”吴昊很自然地揽住季青的腰。

        “别动手动脚的，被我爸妈看到像什么话？”季青小声呵斥。

        “你怎么了？板着小脸像谁欠了你的债一样。”他的手紧了紧，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笑道，“乖了，喊声哥，我给你压岁钱。”

        “别闹了。”季青紧绷着脸。

        他把红包塞进季青衣兜里，捋着季青的长发轻声问：“丫头，你怎么了？”

        季青小身板一扭，自顾自地进里屋去了。

        “叶昕，这年三十的干嘛不在家陪你妈啊？”季青妈问。

        “我几个姨妈和小舅舅来了，家里人太多，出来透透气。”叶昕回说，视线锁住刚进屋的吴昊，笑道，“吴昊不也年三十上你家来了吗？阿姨，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瞧你这孩子说得是什么话，既然来了，留下守岁吧，等到了12点阿姨下饺子给你们吃。”季青妈喜得眉开眼笑。

        吴昊和叶昕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年三十晚上登门，她能不欢喜吗？

        可季青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头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大石头。

        吴昊从兜里摸出盒烟去阳台了，季青正想跟去向他问个清楚，谁料叶昕比季青快一步，说想去阳台上看烟花。

        “青青，瞧你包的饺子，真难看，能下锅煮着吃吗？”季青妈对着季青面前的几个畸形饺子指控季青。

        “怎么不能吃？我自个包的自个吃。”季青心不在焉地说。

        “青青，大过年的高兴点儿，家里来了客人，你摆副臭脸给谁看啊？”季青妈探过身子，一指头戳在季青脑门上。

        “痛——”季青撅着嘴，心思早飞到阳台去了。

        “外面天怪冷的，你给叶昕泡杯热茶端去吧。”

        “好嘞。”季青马上扑向饮水机。

        “洗手啊。”季青妈提醒说。

        季青又忙慌慌地朝洗手间跑。

        因为隔得远，外加上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他俩的谈话声季青根本听不清。

        叶昕适才的笑容荡然无存，仰着脸说话情绪似乎很激动。

        吴昊表情很漠然，微垂着头一言不发，指间的红芒忽明忽暗像极了季青此时的心情——又是怀疑又是否定。

        一个是季青的爱人，一个是季青的好姐妹，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猫腻，季青想她会崩溃的。

        吴昊一侧脸发现了季青，马上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手指触碰季青的脸蛋：“青青，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他手指微凉，有淡淡的烟草香，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成了一个瘾君子。

        “叶昕，外面风大，你也进去吧。”季青撇下他，走过去拉叶昕。

        她搓搓手嫣然一笑：“是有点儿冷。”

        季青和她手挽手地走进屋，谁也不理吴昊。

        12点整，一阵密集的鞭炮声中，季青端着满满一蒸格的饺子去厨房。

        正往一锅沸腾的开水里下饺子，“吱嘎”一声响，季青回眸一看，吴昊进来了，玻璃拉门关上了。

        季青转回脸不睬他。

        两只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搂住季青，他的脸在季青发际轻轻厮磨，嗓音是魅惑人的低沉：“傻丫头，干嘛和我置气？”

        “别当我是傻子。”

        “我哪敢？我的宝贝儿最聪明了，刚才的新年心愿是什么？有没有我的份？”

        “没有。”季青口是心非。

        “我和你这辈子算是捆绑在一块儿了，我好你才能好，为什么没有季我的份？咹？我的头一个心愿可是为你许下的。”

        “口滑舌甜，出去，别杵在这儿，万一被我妈撞见了怎么办？”季青恨恨地用胳膊肘去撞他。

        “哎哟，你想谋杀亲夫啊？”他夸张地痛呼一声，伸头过来涎着笑，“你爸你妈下楼去给你奶奶烧纸钱去了。”

        “叶昕呢？”

        “我把她轰走了。”

        “你干嘛轰走她？”季青急了，挣开他往外走，“我去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吃饺子。”

        “青青。”他长臂一伸拽住季青，“我们一家人吃饺子你干嘛非得拉上她？”

        “你放开我！”季青急赤白脸地冲他嚷。

        他怔了怔，随即放开季青：“你叫她来吧，我走。”

        眼见他高大的身影隐出玻璃门，季青冲过去一把拉开门，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喃喃说：“我都要和你私奔了，你和叶昕的事还要瞒着我吗？”

        他一僵，片刻后缓缓说道：“过去的事你何苦要寻根问底？我和她之间就算真有什么也早就结束了。”

        季青的心抽窒了一下，抱紧他的手慢慢松开，季青听见自己说：“你以前的事对我不想追究，可为什么会是叶昕，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

        最后一句“为什么”季青几乎是吼出来的。

        “青青，对不起。”

        “别给我说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你和叶昕曾有段前情往事，我就算到死也不会说出对你的感情。”

        说完季青意犹未尽，又恶狠狠地加上一句：“我带进棺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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