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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小心兔子(十八)邪神的劝诱


七年前,齐斯十五岁,和陆鸣一样在读初三。

那时他尚未转学到乡下的初中,而在江城的一所私立中学就读,是人群中最不受欢迎的孩子,也是团体中被孤立的“黑羊”。

作为世界意志对不速之客的排异反应,恶意和排斥如拼图般凑成他记忆的全部,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不减反增。

他好像流窜入城市的老鼠,或是突然出现在温室里的飞虫,人们厌恶他的存在,却不可避免地对他投以过多的关注。

他们一面表示对他的不屑,一面又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以便加以嘲笑。熟悉的环境有利于挖掘他人的过去,更何况事件太过著名,相关者又不加掩饰。

齐斯的种种事迹在学生之间流传,很快全校的大部分学生都知道了,那个离群索居、阴郁孤僻的少年是个与众不同的怪物。

不仅经常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爱好阅读血腥黑暗的书籍,还身负灾殃的诅咒,克死过一个曾经的“朋友”。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怀有猎奇心理,听说了自以为新奇的传闻,便交头接耳地口口相传,还有胆大的凑到齐斯身边,故意大着嗓门高谈阔论。

“大家都离齐斯远点,他就是个灾星,所有跟他走得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吗?他小学时的那个好朋友死得可惨呢!”

“谁不知道啊?事情闹得可大呢!失踪了足足一周才找到,皮肉全没了,只剩下一些碎骨头,就像是被怪物吃掉了一样……”

“我看过现场的照片,可凄惨了!撒上鲁米诺试剂后,地上蓝莹莹的一圈都是血,和邪教的祭坛似的,真够诡异的!”

少年们越说越是详细,仿佛自己亲临过现场,看到过全貌。

在他人面前描述其好友的惨死,无疑是一种恶劣的残忍,势要激起对方的恐惧和悲伤才肯罢休。

亲手杀死并吃掉“朋友”的齐斯只安安静静地坐着,垂眼翻看手中的书籍,随手在旁边的黑色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同龄人施加的敌意,陌生人流露的厌恶,压过所有善意、温柔和爱,构成他最早的对情绪的认知,比雨后潮湿的地面、刮风后满地的落叶还要寻常。

他无法理解普世价值观中的道德,也无法将人类群体特有的同理心付诸实践,就像羊这类动物,能够安然地将同伴丢给天敌,并在其尸体旁边无知无觉地吃草。

但齐斯偏偏不是羊,他更像一面只会照出黑白灰三色的不完整的镜子,近乎于本能地反射所有遭受的罪恶和伤害。

“高中部的陆离成天和齐斯走那么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楣,看样子也会不得好死吧?”有人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着,冲齐斯挤眉弄眼。

另一人则捏出诉说秘密的神情:“你们说,那个死去的孩子会不会就是齐斯杀的?他成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长大后一定会是罪犯吧?”

齐斯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名字和闪现的灵感,合上手中的书,平静地抬眼注视说话的人,问:“你不怕死吗?”

那时候的他对人类这一物种的行为模式尚未完全掌握,因此对某些难以理解的言行怀有一定的好奇,不吝于虚心求问。

对方却只当他在挑衅,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掼到墙壁上,嘴里骂骂咧咧:“装什么装?吓唬谁呢?搞得谁怕你似的!”

齐斯被推搡得有些难受,微微蹙了蹙眉,却也在思维殿堂中补全了那缺失的一块对人心的判断。

他嗅到了恐惧,和装模作样的色厉内荏,便轻轻地将那人的手拂开,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鬼气森森。

这场摩擦很快被传了开去,成为新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初三的学生面临分流的压力,人生的岔路口和未来的不确定性使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需要发泄,需要一个靶子作为团结集体的工具,好像只要所有人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他们就都不会失群。

学生们翻来覆去地嘲弄齐斯,往他的座位上扔垃圾,用刻刀划坏他的桌椅和文具,路上故作不经意地撞到他,有一次甚至将他推下楼梯。

身体在下坠,耳畔划过破碎的风声,一道红色西装长裤的身影悬在天花板上俯瞰,时空有一瞬间的凝滞。

那人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如果我说我能解决你遇到的所有问题,你会愿意向我祈祷吗?”

齐斯和那人对视,看到猩红的眼中生长树木藤蔓的虚影。

“你是谁?”他问。

“我就是你。”那人将食指放到唇间,微笑着回答,“另一个我,当你感到痛苦时,我便出来找你了。”

齐斯的后背坠在地面,脊柱和皮肉被撞得生痛,他听到了近处人们高昂的尖叫,远处学生们搞不清楚情况的询问声,还有始作俑者不怀好意的嬉笑。

校服蓝白色的色块和人群乌黑的头颅在眼前攒动,漫成冷色调的茫茫海洋,他的脑海中闪回的却是即将发生的血腥画面,鲜明艳丽的死亡场景在眼前闪回,连呼吸到的空气都变得温暖。

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或者说那些人具体的细节不曾在他的记忆中停留。

屠宰者不会刻意记住羔羊的形象,他那时没有告诉任何大人他在学校的遭遇,便是在策划一场天衣无缝的、不会引发麻烦的复仇。

“我并不觉得痛苦,也不想向你祈祷。”齐斯仰面看天,冷静地做出判断,“你以这样的形象和话术出现在这里,我很容易联想到传说中诱人堕落的邪神,进而不得不更谨慎一点。”

红衣人笑得十分愉悦:“这并没有错误,既然我还姑且活在这个世界上,便说明你不需要向任何神明祈祷。

“不过我相信,等我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会需要我的帮助。”

他的身形碎裂成镜子碎片般的锐利色块,消失在一众冰冷的色调中。

齐斯从小与鬼怪为伍,那场梦魇幻觉般的照面不曾在他心底留下太深的刻痕。

彼时他正为人生第一场盛大演出揭幕,就像即将冲毁蚂蚁穴的顽童、推倒沙滩上城堡的孩子,满心皆是即将发生的震撼的毁灭,再盛装不下他物。

先是一个女生因为升学压力太大,在天台上醉酒后失足坠楼;再是几个男生逃课下河游泳,被突然故障的水闸卷进排水口。

最后,上百人因为食物中毒倒下,治安局紧急介入,只查出是供货商因为商业竞争,往对手的原料里下老鼠药。

十五岁的齐斯虽然经历尚浅,还有很多不懂,却已经能够做到不着痕迹地牵动人心。

年龄也成了很好的掩护,没有人能想到如此多的恶性事件会和一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少年扯上关联。

如今回想起过去的事,齐斯记忆中的某几块又有触动。

他恍然想起,曾赠予他一场火灾的神,曾将他从土坑中救出的神,曾在他梦里隐现的神……似乎都是那道红衣的人影,自称是“另一个他”的存在。

而他此刻正在扮演的恰是诱人堕落的邪神,即将向他人索取祭品和祈祷。

“陆鸣,你打算以什么为祭品,如何向我祈求帮助呢?”齐斯微笑着问浓雾中渐渐清晰的轮廓。

陆鸣瘦削而苍白的身影向齐斯走来,漆黑无眼白的双目直视齐斯。

他一字一顿道:“游戏即将继续,限制不复存在。”
满天鲜红的祈福带血管似的垂落,上面的金色字迹如有生命般流动。

地上沉落的褪色祈福带融化成泥,血色的彼岸花如火如荼地生长,喷吐灿金的花蕊。

红色的线条流动着编织成一行行文字:

【游戏名称:《逃离兔神町》】

【任务目标:阻止玲子被兔神选中】

【温馨提示:小心兔子】

【存档点:①“可疑的提问”;②玲子的兔神面具;③玲子的祈福带】

【上次游戏进程意外中断,是否继续游戏?】

齐斯透过眼前的文字注视陆鸣,明白对方对他所求取的东西有了大致的概念,而敌人的敌人往往是朋友,这点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他轻笑一声,说:“是。”

【《逃离兔神町》三周目,继续】

身遭的雾气越来越浓,一轮白月高悬在夜空中,洒下冰冷的光辉。希望中学的场景翻转后,是为兔神町的山林。

齐斯面前,玲子的尸体大睁着双眼,凸出的兔脸缓缓向后收缩,短毛胡须和尖牙渐次退去,剩下女孩姣好的面容。

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好像只是在一场歌舞剧中扮演惊惧而死者的艳尸,又或者正陷在长久而深沉的迷梦。

杀人凶手退开两步,神情无辜又无害,静静地阅读新刷新出来的手写体文字。

【获得存档点④玲子之死】

【为了阻止玲子被兔神选中,你杀死了玲子。死在兔神祭前的尸体自然无法成为兔神的肉身。

【但兔神祭必须如期进行,玲子死后,必须选择新的孩子作为祭品,而你是“最像兔神的孩子”……】

【当前任务】一栏,原有的文字悄然淡去,新浮现的文字赫然是【参加七日后的花火大会】,和主线任务别无二致。

远处摇曳着点点的火光,齐斯一眼望去,视线被重重林木阻断,只有一道人影在深绿色间窜动。

原本消失了的黑川明踉踉跄跄地冒了出来。

“玲子,小七,你们没事吧?”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太可怕了,好……好多鬼!”

齐斯低下头看地上的尸体,淡淡道:“我没事,只是玲子她忽然倒下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黑川明快跑几步,在玲子的尸身前蹲下,伸手探了探鼻息,被风吹得发红的胖脸登时没了血色:“玲……玲子她……”

“玲子她怎么了?”一道声音遥遥问道,语气焦急。

黑川明哭丧着脸,咬牙道:“她死了……”

深林中的火光渐渐逼近,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队人明火执仗,穿林打叶而来。

齐斯侧过身,背对身后的光明,恰到好处地遮蔽平静无波的面色。

脚步声越来越近,穿着短款和服的大人们举着火把,将两人一尸围在中央。

火焰觱发,光影斑驳,一小片夜景呈现流质,在火把周遭如不稳定的幻梦般扭曲。

为首的是个板着脸的壮硕男子,齐斯从他头顶冒出的提示文字得知了他的身份——黑川家主。

他站在玲子的尸体边,神情越来越凝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玲子又为什么会死?”

这回一共来了二十个人,想必是黑川家主在发现自家儿子失踪后,便急匆匆带了家臣赶过来了。

此刻,随行的家臣们看着地上玲子的尸体,面面相觑。

“她怎么会死?是兔神出手伤了她吗?”

“可是她身上没有伤,就像是睡着一样,又是怎么死去的呢?”

“可怜的孩子啊,死在这个时候……”

黑川家主走到黑川明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冷冷道:“黑川明,你被你的母亲溺爱坏了,太过无法无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必须在这里说清楚。”

黑川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一个劲儿地看齐斯:“我什么都不知道!起雾后我看到好多鬼,就往家的方向跑,然后就遇到你们了……是七郎一直和玲子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齐斯,等待他给出答案。

齐斯掀起眼皮,面色不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雾气中忽然飞出许多张人脸,都自称是死于兔神祭的孩子。它们围绕着玲子跳舞,唱着兔神祭的乐歌,唱完一首后,玲子就倒下了。”

黑川家主眯起一双小眼,上下打量齐斯:“你都知道了?”

“是。”齐斯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兔神是被祖先们困在兔神町,才不得不实现我们的愿望;也知道必须每十八年牺牲一个孩子,作为禁锢兔神的容器,才能将封印维持下去。不仅是我,黑川明和玲子也都知道了。”

家臣们的神色变得更加忧愁,这会儿毫不掩饰地交谈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今年的兔神祭还办不办得下去?”

“肯定办不下去了,两百年的基业怕是要毁在我们这一代了……”

“是啊,玲子死了,还有谁能充当容器呢?”

夜风吹动着火焰不安地跳跃,雾气被席卷成各种风物的状貌,乱舞的鬼影渐次消逝,玲子的尸体瞳孔涣散。

孩子们知道了有关兔神的真相,如何能真心实意地与兔神契合?
本已决定好要牺牲的玲子提前死去,黑川明和神无七郎中又该牺牲谁人?
如果今年这场兔神祭失败了,兔神摆脱人类的禁锢,是否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凝滞的气氛中,齐斯冷不丁地开口:“如果只需要一个容器,我想我或许可以代替玲子。”

明灭的火光下,青年眉眼弯弯:“毕竟,我才是‘最像兔神的孩子’,不是么?”(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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