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抉择

陈赋看着那少年饱含期待，但是又在眼底深处潜伏着一丝绝望的复杂眼神，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被陈赋的问题给问的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回道：“我叫石宇，您问这个干嘛？”

陈赋看着少年说道：“你母亲是不是叫田月萍，妹妹叫石欣，今年八岁了？”

少年听到陈赋的声音，就好像身体被定着了一般，整个人僵硬的一动不动，眼睛里面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滴了出来，旁边一位一直照顾他的老兵轻轻拍了一下他，这才把他惊醒，他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陈赋的手说道：“您......您见过她们？她们怎么样了？现在在哪儿？”

陈赋感觉到手臂都被这少年抓的开始疼痛起来，只是他并没有挣脱，而是温和的对少年说道：“你放心，你母亲和妹妹现在很好，都在阳城那边一个叫做桃源区的地方，那里很安全，也没有变异种可以打扰她们的生活，你妹妹现在还是他们班级里面的小班长呢！”

这个事情确实是比较凑巧，陈赋之前在阳城那边的时候，偶尔也会到桃源区里面转转看看，看人们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其中一次就是到临时成立的小学里面查看，也幸好是陈赋过目不忘的本领，才让他在看到那张模糊的相片的时候一眼便认出来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儿。

听到陈赋的话，石宇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周围的人大声的喊道：“我妈还活着！我妹妹还活着！”

周围的人显然也在为石宇这个孩子高兴，虽然这上面所有的士兵们估计在这次浩劫中都有人离去，甚至全家也都只剩下他们一个人，但是看到生死兄弟这么开心，也忍不住的开心起来，甚至还有年纪比较小的也跟着哭了起来，就算年长的也有偷偷抹眼泪的。

大喊大叫发泄了一阵的石宇终于冷静下来，他并没有走到陈赋身边对陈赋请求让他带自己去见亲人，而是直接又走到墙角处开始摆弄起来他的枪来。

石宇的这个行为也大大出乎了林长山的预料，在他看来，这个石宇这么年轻，在得知自己家人还活着的消息之后，应该做的就是央求陈赋带他离开才对，却没想到这孩子发泄了一通之后竟然又默不吭声的坐回去了。

看到陈赋还被众人围着打探消息，林长山走到石宇面前，对他说道：“小伙子，你怎么不求着陈先生让他带你去见家人啊？陈先生的能力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他既然能独自一人从阳城来到中京，那再带你一个人回去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石宇明显是认识林长山这位老兵的，他先是对着林长山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摇了摇头说道：“报告林长官，我不打算回去！”

林长山原本是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求陈赋，本来他还打算帮帮这小孩儿和陈赋说一声的，没想到石宇竟然会这么回答他，林长山不由自主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是逢人就问你的家人吗？我很早就听说过你的事情了！”

石宇看到林长山此刻并没有平时的严肃，反倒是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虽然这个词用在才三十多岁的林长山身上并不合适，但是石宇就是有这种感觉，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陈先生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母亲和妹妹生活的很好，不愁吃穿，也不用担心变异种，那我就不用担心她们了，我要留在这里杀变异种，只要将变异种杀完了，那我和她们自然就能见到了。林长官，您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杀完他们？”

林长山没有想到才十四五岁的石宇竟然会这么回答自己，在心中正感动的时候，却听到石宇竟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看着眼前少年熠熠生辉的眼睛和满脸的灰尘，在心中忍了好久的林长山还是没有将在折龙谷看到的情况说出来，而是伸手将少年脸上的一抹灰尘轻轻擦掉，对他笑着说道：“很快的，有你们这些好样的士兵在，我们很快就会取得胜利，和家人团聚的！”

说完之后，好像是被无时无刻都在飘散着的烟尘给迷了眼睛，林长山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到陈赋身边，对陈赋说道：“陈先生，治委会的人过来了，我们过去吧！”

  陈赋从人群中抬头看去，发现从城墙远处走过来一群人，领头的那位看着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是不怒自威的气质却让人看不出来他有任何老态，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很明显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在军营里面呆过。

看着那群人正朝着自己走过来，陈赋也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组织中京对抗战的最高领导了，这个时候不仅是他，站在一边的士兵们都已经发现了他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面，对着那位走在最前面的老人伸手敬礼。

老人虽然走路犹如龙行虎跃，但是脸上却并不严肃，反而时刻带着一抹慈祥的微笑，对着朝自己行礼的士兵们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紧张，一行人很快就走到陈赋面前，距离陈赋和林长山还有十来步的距离便提前开口说道：“小林，幸苦你们了！”

林长山身体绷直，对着老人敬礼之后才说道：“师长，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老人已经走到林长山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受伤之类的痕迹，这才点点头，转头对陈赋说道：“你就是陈赋吧？你好，我是师继林。”

陈赋在跟着林长山过来中京的路上已经知道现在中京所有的防务和物资全部都是由临时成立的治委会来统一调配，而治委会最高长官便是林长山之前在部队里面的老领导师继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这城墙上面。

陈赋之前的时候还觉得既然作为现在中京城的最高长官，应该守在中京城里面才对，毕竟这城墙也只是临时搭建的，很多地方并不坚固，而且时时刻刻都有变异种来侵扰，这里也并不安全。

但是看到师继林的第一眼，陈赋就确定，他确实就应该在城墙这边，因为不管是从他走路的姿态还是对待士兵的态度，这完全就是一名老兵，根本就没有任何领导的架子，而老兵，永远都会站在战场最危险的地方。

陈赋伸出手握住老人的手，回道：“您好，我就是陈赋。”

师继林并没有松开陈赋的手，而是直接拉着他的手示意陈赋跟着他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小林他们已经和我说了，这次要不是多亏了你，他们估计没有几个能活着回来，谢谢你了，小陈！”

陈赋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拉着手说话了，在他的印象里面，也就是自己的老师钟培坤有的时候会拉着自己的手唠叨，但是被师继林拉着手的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尴尬，而是竟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陈赋摇摇头说道：“任何人见到那种情况都会那样做的，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师继林走到城墙外围，将陈赋的手松开，指着下面那密密麻麻的变异种说道：“小陈你说的很对，我们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了，不过你能告诉我什么是该做的事情吗？”

陈赋向前跨了一步，与师继林并肩站在一起，眼睛也望向远方，轻声的说道：“您想必已经知道折龙谷的事情了，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想见您，听林大哥说，您有使用大规模杀伤力武器的想法？”

师继林并没有转头，而是语调平静的说道：“我师继林从军四十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失败，但是现在这不仅仅关乎到我一人的性命，我的身后是成千上万的百姓，你说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你会怎么选？”

陈赋知道师继林肩膀上的担子有多大，他不仅要负责统筹这边战斗的事宜，关系到民生的相关事情更是迫在眉睫，现在中京的粮食也就仅仅够用半个月的，半个月之后便要断粮了，他不可能让这些誓死拼战的士兵们饿着独自打仗，但是也不可能克扣中京城里面老百姓的口粮啊！

那些人们都已经做到能做的最好的地步了，所以此时的他急需一场大胜来巩固民心，因为如果没有这场大胜，那么他们距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人最害怕的便是没有希望。

但是大胜岂是那么容易的，那种武器一旦动用，首先不说可以杀死多少变异种，仅仅爆炸之后的后遗症几乎都会在以后的时间里面让中京城里面所有的老百姓都受到无尽痛苦的折磨！

更为难的是他也不可能让城里的百姓们先撤走，先不说将近一千万人口的撤离统筹需要多麻烦，只说造成的恐慌估计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人心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太脆弱了，根本经受不起一点风浪了。

这种事情不仅是师继林，想必知道内情的人们都了解，但是却没有人退缩，并不是他们没有退缩的余地，只是此处就是最后一道防线，要是都退走了，可以预见的也就是能多苟活一段时间而已，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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