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帆泊

大幕落下，人作星散。热闹与喧嚣渐归于平静，杜乔抬头看看聚光灯，叹了口气，往后台走。

        “杜老师。”助理冉燃叫了声杜乔，接过她手中的花束。

        杜乔叹了口气，“手机呢？”

        “呐，在这里。”冉燃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杜乔。

        “谢谢。”

        杜乔边走边打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并没有消息，单独分组的朋友圈也没有回应。

        陈帆泊，大坏蛋！

        不过这个时间，或许她在忙吧！

        杜乔刚按了锁屏键，路瞻歌的名字就跳跃在屏幕上。

        “喂，瞻歌姐姐。”老友相逢，杜乔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兴奋。

        “是我。”

        “你在哪里啊？”杜乔边往休息室走边问。

        “剧场外面，正对着铜人雕塑的路灯下面，你还要很久吗？”

        “也不算很久吧，要不然我让冉燃，就是我助理去接你？”

        “不了吧，既然你不用很久，那我就在外面等一会儿就好了。”

        “要不然你到剧场后门等我？”

        “好，那你快点啊。”

        “遵命！”

        杜乔挂断电话，快步走回化妆间，进了更衣室开始换衣服。

        “燃燃，明天的安排是什么？”

        “杜老师，我们明天下午两点过来彩排，晚上演出。”

        “好，我知道了。”

        “杜老师，刚刚唐老师让我问你，明天上午要不要出去逛个街？”

        “璿若可真有体力。”杜乔心里盘算着明天的事情，一边是许久不见的发小，一边是朝夕相处的闺蜜，权衡再三，杜乔选择了前者。

        “燃燃你去看看唐老师完事儿没，完事儿了把她老人家请过来，我当面跟她讲。”

        “好。”

        听着冉燃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间里，杜乔坐在更衣室中的凳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和陈帆泊之间真的没可能吗？

        “小乔，你还没好啊？”唐璿若的声音响起，倒吓了杜乔一跳。

        “我……我马上……”

        “真慢。”

        椅子被拖动的声音响起又落下。

        “你说你也不是小演员了，你为什么那么爱听观众散场的声音。有那功夫多歇一会儿不好么？”

        杜乔没吭声，自顾自地套上t恤衫。

        “你们家杜老师最近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唐璿若将转椅转向冉燃，好奇地问。虽然她和杜乔在上学的时候没有交集，但自打杜乔工作开始她们几乎形影不离。最近她察觉出杜乔的不对劲，可无论她怎么问，杜乔就是说“没事。”

        冉燃摆摆手，连声回答：“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杜乔从里面走出来，看看墙上的挂钟，怕是路瞻歌等急了。

        “璿若，明天逛街我就不去了，我有一发小在南京，我得去见一见。”

        唐璿若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飞辰说，下个周末请你到家里吃饭，你总得赏光吧？”

        “好，告诉姐夫我一定去。”杜乔应下，又打开微信看了看她与陈帆泊的对话框，再次失望地按了锁屏键。

        “那一会儿燃燃就拜托给你们了，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呢！回头请你吃饭。”

        “没问题啊，你去吧！”

        杜乔俯身拥抱了唐璿若，“谢谢您嘞！”

        说罢便拎起包包走出化妆间，穿过长廊，绕到剧场后门，推开厚重的门，路瞻歌怀里抱着花束，慢慢在路灯下踱步。

        “瞻歌姐姐！”

        路瞻歌停下步子，看向杜乔，张开双臂，杜乔上前几步，扑进路瞻歌的怀里。

        “我好想你啊！瞻歌姐姐。”

        “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路瞻歌用空着的手拍了拍杜乔的背，这小孩从小就喜欢找她要抱抱。

        “走吧走吧，这两天你就别回去了，到我那里住，我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嗯。”路瞻歌只声答应。

        “花给我吧，凭咱俩的关系，你买这个做什么？”

        “刚刚在正门看见一个老大爷在卖花，只剩这一束了。”

        “好吧。”

        根据杜乔的指示，路瞻歌开车带着她回到下榻的宾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

        “呦呵，你们院待遇不错啊！”路瞻歌走到窗边，霓虹与车流汇聚，心中涌起一丝落寞，世间的多少热闹都将她抛弃。

        杜乔看着路瞻歌的背影，坐到沙发上，“瞻歌姐姐，你真的不回去吗？”

        路瞻歌抬手拉上窗帘，尽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到杜乔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小乔，你要不要先去卸了妆，洗个澡？”

        杜乔努努嘴，不甘心地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南京也好，北京也罢，哪里不是生活啊？！”

        “你就不想路大爷和宋阿姨吗？还有小星也很可爱，很像你小时候……”杜乔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确定路瞻歌对于她素未谋面的亲生妹妹怀有什么样的情感。

        路瞻歌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去吧，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再讲。”

        “好吧。里面还有个浴室，你不用等我啊！”

        “知道了。”

        杜乔又看看手机微信，给远在北京的爸妈报了平安，却依然没有收到陈帆泊的消息。将手机扔到一旁，杜乔走进了卫生间。

        路瞻歌看着杜乔的背影，这家伙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杜乔是路瞻歌看着长大的，准确的讲，没有路瞻歌就杜乔就不会来到这世上。

        杜乔的爸爸杜湖和妈妈乔抒茉结婚后并没有急着要孩子，一晃许多年，乔抒茉看着邻居家的路瞻歌一天天长大，乖巧可爱，这才动了要孩子的念头。于是在路瞻歌6岁那年，杜乔出生。

        待路瞻歌洗过澡出来，杜乔正坐在床上龇牙咧嘴地往腿上贴膏药。

        “放那儿吧，我帮你。”

        “嘿嘿，就知道你不能见死不救。”

        杜乔笑得欠揍，路瞻歌瞥了她一眼，坐到床边，“敷了吗？”

        “嗯，你就帮我贴上就好了。”

        路瞻歌将膏药贴到杜乔的膝盖上，“还有哪啊？”

        “脚。”

        路瞻歌低头一看，杜乔的脚上裂了口子“你说你，跟着你爸妈练二胡不好么？非得跳什么舞？”

        “那你老老实实地做指挥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做历史老师？”

        路瞻歌不客气地瞪了杜乔一眼，杜乔立即讨饶，“我只不过是好奇，为什么你会放弃指挥啊？”

        路瞻歌收起杜乔放在床上的膏药和胶带，然后躺到杜乔身边：“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有喜欢的人了？”

        杜乔激动地坐起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我还不了解你啊？”路瞻歌翻身，面朝着杜乔，“说说吧，我听个热闹。”

        杜乔倒在床上，又一次查看陈帆泊是否给她发了消息，“哎……我觉得找到我爱的人了，可是她放不下她曾经的爱人。”

        “那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不要！”杜乔语气坚决地讲。

        “好吧，那你说说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连小乔都看不上。”路瞻歌按住炸了毛的杜乔，看来这回这家伙是动了真心了。

        “她叫陈帆泊，是位妇科医生，声音很好听，长的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为人正直……”

        “等会儿，为人正直？”路瞻歌打断杜乔的话，又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

        “就是他们单位出了医闹，她挺身而出救了小护士，胳膊上还留了疤。”

        路瞻歌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吐槽：“爱逞英雄的人死得快。”

        “明明是见义勇为！”

        路瞻歌看出了杜乔眼睛里的崇拜，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我不喜欢她，我爱她。”掷地有声的话让路瞻歌皱了眉，那爱又是什么呢？还没等路瞻歌问出口，就见杜乔变了脸色，哭丧着脸讲：

        “可是……可是她好像不喜欢我。”

        “她拒绝你了？”

        “她说她现在不想谈恋爱。”

        “什么人呐！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拒绝，模棱两可算怎么好回事儿！”

        “哎呀……其实也不怪她，是因为她前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还想着前任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家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态作祟，路瞻歌越听越不喜欢陈帆泊。

        “不是，她前任和她谈到一半，然后跑去和男人结婚了。”

        路瞻歌看着皱着眉的杜乔，这世上有太多的念念不忘，都没有回响，“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啊？”

        “骆迦言在j大西门开了个咖啡馆，我去捧场，就见到她了，那时候她刚失恋。嗯……我从来没遇上过让我动心的人。”

        “那我也没见你少谈恋爱。”

        “一见钟情，你明白吗？”杜乔无视路瞻歌的回怼，兴高采烈地问。

        路瞻歌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她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甚至怀疑爱情是否真的存在，无法与杜乔感同身受。

        “我真的见她第一眼，我就想招惹她，一辈子。”

        路瞻歌若有所思地看着杜乔，一辈子那么长，为什么要托付到一个人身上？“那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追不到，你才喜欢。”

        杜乔固执地摇摇头，翻身从枕头下面摸出自己的手机，可是陈帆泊又一次让她失望了。

        “如果是那样，我就不会因为她的难过而心痛了。”

        “好了，好了。”路瞻歌揉揉杜乔的头，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小破孩怎么长这么大了啊！“你喜欢就去追，不过不要让自己受伤啊！”

        “那得拜托老陈，不要让我受伤啊！”

        “好了，明天不还得早起练功么？睡吧！”

        “好。”杜乔应下来，可眼睛还盯着陈帆泊的微信对话框，

        要不要给陈帆泊发个消息，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她？她又会不会讨厌自己？

        ————睡觉分割线————

        生物钟叫醒了杜乔，睁看眼却不见路瞻歌，她起的这么早吗？

        杜乔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走出卧室，看到了躺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的路瞻歌。

        听到声音的路瞻歌抬头看看杜乔，又躺下，“你醒了？”

        “瞻歌姐姐，你怎么睡这儿了啊？”

        “睡觉就睡觉，你总摸我算怎么回事儿啊？”

        “我？我没有啊？”

        路瞻歌打了个哈欠，将毯子蒙住头，“你昨晚做梦了吧？”

        “啊，梦见……陈帆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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