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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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好一会，看着它终于吃完后，许亦捡起地上的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经过陆言的身边时，停顿了一下脚步，斜眼看了她一眼：“你还要发愣到什么时候？”
　　一直在地上跌坐着的陆言轻颤了一下睫毛，原本没有任何色彩的眼眸闪过一丝微光，恢复了原有的色泽。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看着许亦喂小黑时，不知不觉竟然发起了呆。
　　她略有些难堪的神色起身，先是整理了一下身子，再捡起地上的书包。
　　“走吧。”
　　许亦淡淡的声音传来，走了几步在前面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陆言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最后赶紧跟上。
　　拐弯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黑。
　　小黑一直站在原地，丝纹未动，就这样看着他们。
　　眼中难过加之不舍的情绪难以掩藏，直接流露出来。
　　那神色让她有些动容，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停住脚步，多呆一会。
　　最后，她只是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居然会有那种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自从翠兰离开了她的身边后，她开始选择逃避。
　　至此，她再遇到其他的狗，心里自动产生了抵触的情绪，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她也从原先超级喜欢狗狗的小女孩变成了最厌恶狗的那一类人。
　　只是她也最多只是厌恶，伤害小动物这种事她还真做不出来，也没打算这么去做。
　　…
　　许亦带着她走出了老旧的居民区后，随手把袋子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来到了一处公共长椅前，直接坐了下去。
　　陆言看着他旁边空出的一大片位置，先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都有些可怕。
　　一想到刚才小黑的眼神，陆言有些不自在，表情黯淡无光。
　　她感到心里一团乱，那种没来由的乱。
　　什么时候起一只与她素不相识的流浪狗也能撼动她的心。
　　许亦只是两腿岔开胳膊肘附在上面，微驼着背看向前面。
　　默了几秒，他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好像很怕狗？”
　　从她反常那刻开始，他就想这么问了。
　　闻言，陆言神情一僵，鼻子有些发酸。
　　她双手抓紧衣角，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雾，在极力忍耐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曾经那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般又闪现在脑海。
　　她抿紧了唇不说话，并不想回答。
　　许亦用余光打量着她，她的动作刚好被他捕捉到。
　　见她如此，他也不想强迫她回答。
　　他无奈叹了口气，闭上眼：“算了，既然你不说那就不说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照顾一条流浪狗吗？”
　　他睁开眼看向前方，眸中没有任何感情。
　　闻言，陆言讪讪的看向他，张了张嘴。
　　她确实也好奇像许亦这种不学无术的人会去在意一条流浪狗。
　　从本质上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许亦垂眸，语气很平静：“因为我从它身上看见了那股强大的求生欲。”
　　陆言诧异道：“生来就是有生命的物种，有求生欲那不是应该的吗？”
　　他冷笑一声。
　　她说的没错，生来就是有生命的物种，有求生欲是应该的。
　　可他。
　　却没有。
　　连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所在都不知道。
　　在他心中，他觉得自己是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人。
　　他挂起那抹自嘲似的笑容道：“除了这点，我还发现它之所以求生欲那么强，是因为直觉告诉我，它在等待着什么，也正是因为这点，才勾起我的好奇。”
　　陆言一惊：“所以你是想表达它是为了某个值得等待的事物才努力生存着？”
　　此话一出，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都说狗是最通人情的，心里好像也没有这么抵触小黑了。
　　他点头：“对，连它这种物种都能为了坚持心中的信念努力活着，可我却没有也做不到。”
　　“你应该也看到我带的那本书了吧？”
　　他指的是那本『人间失格』。
　　陆言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本书的作者。”
　　他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有一搭没一搭：“既然你都知道，你应该也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看那种书吧？我只是在想，一个人觉得自己没有了活在世上的意义，又为什么还活着。”
　　“虽然这本书的作者最后还是用了他最期待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想通过他的书本企图看透他的内心。”
　　“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没他这么勇敢，我有时候真的好累。”
　　他又自嘲的笑了笑。
　　眼神中尽是悲伤的神色。
　　他的话语听起来虽然不太能认人明白，但刚认识他不久，陆言何时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又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话？
　　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话，却听得陆言心里发毛。
　　话中的意思，她大概还是能理解一些。
　　难道他产生过想不开的时候吗？
　　总觉得他很孤独，过得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她不得不重新去审视身旁这个少年。
　　少年一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他仿佛就像是经历了千疮百孔一样，散发出来的沉稳超出了这个年纪所拥有的。
　　甚至可以说心智还要更成熟。
　　有一次她帮泽冉整理学生档案，无意间看见了许亦的那份资料，他也就比她大四个月而已。
　　她不由得深呼吸一口，在他身上究竟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变的如此超脱的成熟。
　　询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的话刚想说出口，却被他打断：“啧，原本想跟你说说我对小黑的想法，不知不觉就扯到我自己了。”
　　许亦又闭上眼，懊恼不已的单手顺起额前的碎发，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心里想法给说出来了。
　　今晚的他接连两次都说漏了嘴，他都开始觉得自己变的奇怪了起来。
　　陆言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某些事物带给了他影响。
　　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不好的回忆吧？
　　总觉得他内心的本源并不坏。
　　就单单拿他会照顾流浪狗来说，尽管总是板着一张脸。
　　她突然很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让他冰冷的内心得到些许安慰也好。
　　啪的一声，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眼神坚定笑道：“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向我诉说，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她冲他眨了眨眼，竖起了大拇指。
　　换做平时，她是连说话都不太敢跟他说的，更别说做出这样的举动。
　　许亦先是一愣，看向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久久不能回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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