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宋嘉善看了眼窗纸上的重重人影，容肆被监视，这段时日出行一直都是胜邪跟着。今日为救她，虽然来了一些黑衣侍卫，但是把容肆送回来之后又都离开了。她不知道容肆的计划是什么，也怕破坏了容肆的筹谋。

        她扭头问胜邪：“是谁在闯门？”

        容肆被魏楚两方监视，如今王福林不知死活，魏国这边应当不会如此心急，那么应该是楚国人了。

        胜邪回道：“楚人。”

        宋嘉善想了想：“走吧，我去打发他们。”

        陈漠守在门前一直看着宋嘉善，他知道殿下是为了就这个女人时很是愤恨不平，为了区区一介女子殿下竟然受了重伤，于是更对宋嘉善没有好脸色。他冷眼看着宋嘉善，看这人能玩出什么花来。

        宋嘉善拨了拨头发，让额前的发丝垂下来尽力遮挡住左眼处的胎记。她边朝着院外走去，边问胜邪：“胜邪，刚才你们收尾了吗？”

        胜邪还没说话，就被南树抢过：“这你就放心吧，殿下的兵利索得很，阉狗那边定不会留下其他痕迹。”

        宋嘉善点头：“那就好。”

        说着三人走到了院门前，原本半开着，这边几个侍卫死死挡着门，不让人进。而门外好些人喧哗着要进门。

        “……我们领命前来探望魏太子，为何尔等一再阻拦，莫不是魏国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院外张狂的声音倒是很熟悉，是司徒峰。

        宋嘉善想要和院外的人对话却被挡门的人堵着，她无奈对胜邪说：“胜邪，我可以出去吗？”

        胜邪气沉丹田：“让开。”

        挡门的几个人一愣，扭头看他：“胜邪你做什么？殿下有吩咐了？”

        胜邪“昂”一声：“听医女的。”

        于是挡门的侍卫齐刷刷让开一条路，大小伙子们眼瞪的像铜铃，好奇地看着宋嘉善。

        圆月高升，风不知何时停了，天边的云彩也无了踪影，于是月光得以慷慨地普照人间。

        宋嘉善走到门外，院外一队楚国士兵举着火把，面色不虞，有人甚至拔出了剑，想要硬闯。

        “司徒大人。”宋嘉善环视一圈，然后对司徒峰说道。“夜已深，你却带人到魏国太子院前喧哗，这就是楚国的待客之道吗？”

        司徒峰摸不清宋嘉善的身份，却依旧倨傲：“你是谁？敢和我这般说话？”他看着魏国侍卫的脸色，犹豫了下又说道，“我等见魏太子这边灯火通明，生怕出了危险，特意前来查看。”

        “我是谁不重要。”宋嘉善看他，“殿下前日在楚太子宴请上中毒，天下皆知。如今复发，不过是请了个大夫，就惊得楚军前来查看，听闻楚太子正在焦头烂额地搜查宴中刺客的身份，莫不是贼喊捉贼？”

        司徒峰一滞，他一介武夫正琢磨着明白宋嘉善的意思，又听宋嘉善叭叭说道。

        “既然大人过来了，省的我们前去请大人了，我们殿下远赴楚国，身边也没什么侍从护卫，更是缺少大夫太医。前日楚太子称要为我们殿下请几位名医，此话可当真？”

        司徒峰大脑风暴，想着这也不对啊，魏国行驾就带了那么多人：“这……”

        宋嘉善没等他说完：“想必楚太子不会食言而肥。”她叹了口气，“原本我们殿□□恤大人在前院时刻看守辛苦，想着先让府中三脚猫的大夫看一看，不必惊扰大人。可大人深明大义，夜深还心忧我们殿下，我们动作已经够轻了还是被大人发现了……”

        “谁心忧你们殿下了？”司徒峰脑子没嘴快，说话就觉着不对，要补救。“不是——”

        “啊对对对。”宋嘉善揣着手，“大人苦心，我们都知道，那大人就去请大夫吧，魏楚不愧是兄弟之国，楚太子对我殿下心世人皆知，我等感激不尽。我等就恭候楚太子准备的名医。我就替我们殿下谢谢楚太子了，也多谢大人了。”

        说完她后退一步：“胜邪，关门。”

        胜邪飞快地关门把人关在门外，司徒峰半响才反应过来宋嘉善口若悬河的一席话，气恼地踹了院前的小石狮，恶狠狠道：“你们在这儿守着，不要让一个人出来。”

        一个士兵小声问道：“大人你去哪？”

        “还能去哪？”司徒峰瞪他，“去禀告殿下。”

        宋嘉善擦了擦额头的汗才慢慢松了一口气，在桥边时她见识了司徒峰和王福林针锋相对，知道司徒峰不过是四肢发达逊于言辞，若是换了个人她就不能这般忽悠了。刚才她说话很快生怕司徒峰反应过来，而如今，她勾唇笑了，李璟不想掺和也要掺和进来了。

        三方对峙才更稳定，如今王福林死活未知，楚国还是不要置身事外了。

        宋嘉善回了院子，孙大夫已经在慢吞吞地洗手了。

        宋嘉善心又悬了起来：“前辈，殿下的伤势如何了？”

        孙大夫唉声叹气，就在宋嘉善要冲进房中去抢救容肆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差一点就伤至后心了，还好殿下命大。”

        宋嘉善心中一喜：“多谢前辈。我去看看殿下。”说完就小跑着进了屋子。

        南树看着啧啧称奇，双眼如同探照灯一般盯着宋嘉善的背影。

        孙大夫敲她一计额头：“行了别八卦了，快去给殿下煎药。”

        孙大夫看着自家徒弟的背影叹了口气，殿下的伤情并不算太重，王福林到最后失血没了力气，长箭不仅失了准头也卸了一部分力，幸运地未伤及要害。

        容肆侧趴在床榻上，脸色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他闭眼昏睡着，眉头却皱着。

        宋嘉善在床边的小塌上坐下，她慢慢掀开被子，看着容肆裹着绷带的上半身，后心处附近的绷带微微露出血色，看起来那边便是伤口，她不知道伤势深浅，位置确是凶险。

        她拿出容肆的手，把了把脉，脉象出乎她的意料，容肆更多的内伤淤积。她给容肆掖好被子，想到容肆假装中毒吐出的血，想必这内伤就是代价吧。

        司徒峰动作很快，他急急敲响了李璟的院门，惊醒李璟后，被大姑娘迎到了书房。

        尽管是夜深被惊醒，李璟太子衣冠整齐，毫无倦意。

        李璟看着司徒峰满头大汗，叹气：“司徒大人辛苦，赐座。”

        司徒峰擦了额头的汗：“多谢殿下。”

        大姑娘无声地上了茶，又无声地退下。

        “深夜匆匆来访，大人所为何事？”李璟看着司徒峰囫囵地喝了半杯茶，才问道。

        “殿下，属下今日轮值，半夜看到魏太子院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属下怕出错，便带人去查看。不料未进入魏太子院中，便被一伶牙俐齿的侍女拦住，说是魏太子毒发。”司徒峰虽然不善言辞，但记性却很好，他老老实实地把宋嘉善说的一番话复述下来。

        看着司徒峰憨厚的面孔，李璟不动声色地捏了捏眉心，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府中大夫去看看魏太子吧。”他问大姑娘：“欣悦，宋医女回了吗？”

        大姑娘一脸愁容：“回禀殿下，宋医女至今未回。”

        李璟点头，温和地对司徒峰说道：“如此，大人便请许大夫等人前去看看魏太子吧。”

        司徒峰领命要走。

        李璟犹豫了下叮嘱说道：“司徒大人公务繁忙，若魏太子院中再发生今日之事无需多管。”

        司徒峰抱拳：“多谢太子体恤，属下不累。”说完他由侍女领着兴冲冲地去找许大夫了。

        “蠢货！”等书房中无外人后，李璟歇下脸上的温和，冷着脸骂道。

        大姑娘给他端上一碗参茶：“殿下息怒，司徒大人一向如此，何必为此劳心。”

        李璟又捏了捏眉心，他气的头疼：“孤本不愿掺容肆之事，今晚这般，孤回京又难免被父皇召见。”

        大姑娘走到他身后，缓缓给他按头：“司徒大人是陛下的人，他一向纯心，陛下也知他的脾性，想必不会多牵扯殿下的。”

        “但愿如此。”李璟缓了脸色，想起宋嘉善，他又皱起了眉，“宋医女怎么至今未归。”

        大姑娘也是一脸愁容：“今日宋医女去外面买医书，本早该回来，可刚才她院中小丫鬟说还未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李璟目光冷了下来：“看起来孤寻医的事情还是被人察觉了。”

        大姑娘皱眉：“太尉在蓟城并未根基，应当不会这么快发现吧。”

        “孤出行的时日都有人算着呢。”李璟推开大姑娘按头的手，“或许咱们的人中还混入了别的东西。”

        他走到窗前，推开门，冷冽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去查。宋医女心慈，不知人心险恶，若是被问出什么不该说的，就都杀了吧。”

        大姑娘垂眸：“喏。”

        做太子不容易，不形于色，不表好恶，就连生病都要藏着掖着。

        宋嘉善又向孙大夫详细了解了容肆的伤情，孙大夫最后不耐烦了：“小丫头年纪轻轻这么啰嗦，老夫在军中治过的伤兵比你见过人都多。”

        南树给容肆喂了药，还没走出屋子，就听见容肆咳了一声。

        她冲着门外和宋嘉善扯皮的师父大喊道：“师父别叨叨了，殿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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