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突然昏迷

最后沈霜序还是什么都没写，放着那空空的明灯顺江水远去，眼神平静。

        “怎么不想写了？”陆晏站在一侧，手背在身后，状似不在意。

        沈霜序没有立刻回答，明火三千映照在她眼里波光潋滟，似藏有心事，半晌，声音有些飘忽：“您想看的人，不是我；被您赐予这权力的人，也不是我。那就没必要写了。”

        陆晏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抿唇，固执道：“没有区别。”

        “有的，我不是她。”沈霜序莫名有些难过，微垂眼帘。

        陆晏不依不饶：“你是。”

        “您只是不想承认而已，王爷，”沈霜序转身直视眼前的男人，话语化为刺伤人的冰锥，“她已经死了，您总是试图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您明知道那是徒劳。”

        从男人好几次盯着她，却像是透过她看别人开始，她就有所察觉了。

        陆晏脸色一白，固执的可怕，“她没有死，你就是她，你只是暂时忘记了，你不能否认过去。”

        “我没有否认，王爷，我只是，杀死了过去。”沈霜序说，“王爷，您能忘了过去的我吗？”

        然后两不相欠，皆生欢喜，天各一方。

        可陆晏并不愿意：“你已经忘记了过去，那就只有我还记得，如果我忘了，就什么也没了。沈霜序，你没有权利杀死过去，只要我还在，你就只能留在我身边。”

        最后连威胁都用上了，近乎偏执。

        很好，这男人又看出她的目的了，再一次把她和离的路堵死。

        沈霜序差点没气笑，心里又不可避免生出些许悲哀，短短两日，一人困囿于过去，一人好不容易动了点不该生的心思，却被一棍子打了回去。

        早该是这样的。

        最后两人回到府中时，一前一后，一人未回头，一人未抬头，中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手心冰凉。

        朝三牵着陆清祀站在门口，看见两人这样，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王爷王妃方才不是过二人世界去了吗？怎么就这会儿功夫，又打回了原点？

        瞧那大夏天的，这两人身上结冰了快！

        “王爷，夫人。”朝三躬身，旁边的小胖猫就已经窜了出去，扑到沈霜序身上。

        “娘亲！”陆清祀脑袋在沈霜序怀里拱了拱，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被轻轻推了一下，往旁边一偏。

        沈霜序扑倒在地，昏迷前都还记着把陆清祀推开以免砸到。

        “沈霜序！”

        “王妃！”

        “娘亲！”

        朝三还没反应过来，陆晏已经扑过来，把地上的女子搂进怀里，打横抱起就冲向内院：“唤太医来！”

        陆清祀吓得眼泪啪嗒啪嗒掉，又不敢大哭出声，只是迈着小短腿跑在陆晏身后。

        怀里的人体温偏凉，搭在胸口的手更是泛着冷，这在夏天便是极为不正常。

        陆晏抿紧唇，把沈霜序放到床上，唇抵在她额头上，温度烫人。

        他不应该置气的，他本该冷静，就能发现她的异常，可是，对她的事，又怎么做到冷静？

        “沈霜序。”陆晏低声问，“你如果乖一点就好了。这很难吗？”

        沈霜序已经进入昏迷，无法感知外界，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太医很快就赶到，把脉过后，拿了纸笔写下药方，轻叹：“夫人身体底子早被损坏，比寻常人弱些，就更要注意作息、饮食方面，该细细调理的也不能马虎，现在这情况应该是上火加浊气入体，两相冲撞导致。是药三分毒，能少喝就少喝，不过夫人这往后怕也要常与药打交道了。”

        这个太医是新来的，但与从前一直治疗沈霜序身体的太医说法，不离十。

        陆晏点点头：“本王知道了。”

        太医又是叹了口气，把初岁和朝三叫去开药，留下陆晏和陆清祀在房里。

        陆晏俯首，轻轻摩挲着女子苍白的脸，灵动的双目此刻紧紧包裹在眼皮底下，这让陆晏心底多了些烦躁。

        “沈霜序，你明明还是你，你在想什么？”陆晏困惑，只敢在她昏睡时问。

        沈霜序自然不会回答他，但旁边的小胖猫扯了扯陆晏的衣袍：“爹爹，是不是我让娘亲病了？”

        陆晏低下头，揉了揉陆清祀的脑袋：“不是，是娘亲想要休息了，一下没忍住，就睡着了。”

        “是这样啊。”陆清祀撇了撇小嘴，语气更低落了，“爹爹，你们老把我当小孩，其实我都知道的，如果我没有去抱娘亲，娘亲就不会摔倒了。”

        陆晏：“”男人一时有些语塞，静默好一会儿，“阿祀，不是你的错，若叫你娘亲听见了，她指定很难过，你忍心叫你娘亲难过吗？”

        陆清祀捏紧了袖子，红红的眼睛又泛起水光：“知道了。”

        陆晏叹了口气，其实，他承认，错在他，他知道的。

        睡梦中的沈霜序并不晓得旁边一大一小的纠结，她现在沉浸在梦里，浮浮沉沉，好像在看别人，又好像她就是别人，混沌不清。

        外面没有下雪，但是却淅淅沥沥响起了雨声，空气里格外潮湿，湿气攀上屋里的墙，留下清浅的水渍。

        “我好困，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膝盖上又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不过她还是状似不在意，几次忍下了去揉膝盖的欲望。

        她哪里困呢，那么疼，脑子从清醒再到昏涨，却是无法睡着。

        旁边的男人低低嗯了一声，问：“想听什么？”

        “你都看什么？以前就觉得你很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你该是看了很多书，你的书房我不曾去过，有诗经吗？风雅集？”她笑笑，话语好像很混乱，可又好像没有。

        男人模糊道：“兵法，或是山水集，都有。山水集吧，好吗？”

        她自是应声好。

        她从来都随着他，哪里能说句不好？

        一阵脚步声远去，再回来，响起了翻页纸张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放在她膝盖上的手掌。

        男人讲什么她全然没在意了，注意力全在膝盖上。

        手掌干燥，放在冰凉的膝盖上显得尤为滚烫，透过皮肤缓解着骨头里钻腾的痛意，是不是心理作用不重要，她只知道，这双手掌成为这难熬的夜里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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