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转过身来

车夫需要休息，所以打算接近晚上的时候再出发。

        沈霜序咽了口唾沫，还是有些不安。

        “姑娘，您是哪人啊？”车夫抹了抹疲惫的脸，觉得还是该关心一下自己同行的这个姑娘。

        这个姑娘脸上一直带着一块面纱，赶路到现在就没见她摘过。

        沈霜序一愣，犹豫了一会儿，“临安人。”

        车夫笑了：“喔，是要回临安吧？”

        “嗯。”沈霜序点点头。

        车夫见她不愿意多讲，也就识趣地没再问。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传来骚动声，沈霜序和车夫双双朝后看去。

        为首是一个男人，面容憨厚，旁边的人倒是一派悠闲样，还生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沈霜序瞬间僵硬。

        朝三和安辰柯！

        安辰柯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若有所思的笑，“朝三啊，你说说你，怎的就把人弄丢了？也就我，舍得陪你到处跑，哪像你家爷，一言不合就赐罪，你看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侍主？”

        朝三那张憨厚的脸一板一眼道：“北王还是莫要取笑朝三了，而且本就是朝三有罪在先，主上责罚无可厚非。”

        末了，又补上一句：“即便主上不说，朝三也是要去领罚的。”

        安辰柯笑了一下，转头四处看看。

        两人都没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神色僵硬的沈霜序，幸亏沈霜序有一张面纱遮着。

        沈霜序看了一会儿，心里的不安验证了。

        这些人果然在找人，找谁不言而喻。

        沈霜序低垂着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对面的排查官兵，特别是安辰柯和朝三。

        安辰柯慢悠悠踱步，好不容易逃离圣上的“关慰”，安辰柯全身细胞都放松下来。

        终于轮到沈霜序了，她手里的布袋都被捏皱了，抬头看向审查她的人时，眼神透露出空茫。

        “喂，说你呢！把面纱摘下来看看！”那人没推她，但是语气有点凶。

        沈霜序抿紧唇，有些为难，虽然她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很有自信，但还是会有点怵。

        那人见她似乎不太愿意摘的样子，当下起了怀疑：“你该不会是……”

        沈霜序嘴唇颤动了一下，闭紧了眼，缓缓揭下面纱。

        那人一看她的脸，再加上她刚刚为难痛苦的神色，一时间明白过来，原本有些凶气的脸染上了歉意：“抱歉……不过我也是奉命行事，若有冒犯，请不要介意。”

        沈霜序又戴上了面纱，垂着眼，安辰柯走过来看了看她，问那人：“怎么？”

        “回王爷，没有找到成王妃，可要继续搜寻？”那人俯首，恭恭敬敬。

        安辰柯视线上下打量着沈霜序，目光明明挺平和甚至有点俏皮，可沈霜序却觉得极具侵略性。

        朝三也注意到这边，走过来，一脸严肃，和那人确定了沈霜序确实不是要找的人时候，失望地叹了口气。

        而沈霜序桌底下的手心湿漉漉了的。

        收回目光，安辰柯没再注意沈霜序，转身上马，拍了拍马的脑袋，“走吧，既然没有，就回去交差。”

        沈霜序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就那么靠在柱子边，沈霜序闭上眼休息。

        另一边的陆晏却没有这么闲暇，他的脸从上午就一直阴沉沉的，眼眸暗冷。

        此刻书房的桌上，陈放着一套衣裙，赫然是沈霜序放在那家成衣铺的衣服，她担心随手带着会暴露自己，所以现在就落在了陆晏手里。

        “爷，城边也没有找到。”朝三垂着脑袋，感觉头顶上就悬着一把刀，随时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陆晏目光始终都落在那件裙子上，眸光阴沉诡谲。

        “去城门排查。”陆晏表情淡淡，“城门设关卡。”

        “我亲自去一趟。”

        朝三低头，“是。”

        陆清祀在旁边写着字，突然低声道：“爹，娘亲是不是不回来了？”

        小胖猫越说，声音越哽咽，瘪着嘴巴，“是不是阿祀哪里不好？阿祀不想要糖葫芦和它似蜜了。”

        男人看着自家儿子，良久没说话，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爹会把娘亲带回来的。”

        沈霜序被车夫拍了拍肩膀，醒了，眼睛里有着血丝，盛满了疲惫。

        “走啦，我们得赶路了，晚了路不好走。”车夫扯着马鞭。

        沈霜序点点头，“抱歉，睡得久了点。”

        “害，不碍事儿，女孩嘛，体力总是没有这么好的。”车夫笑着摆摆手。

        沈霜序坐上后座，依旧如昨日那般颠簸。

        走到城门边上的时候，被堵住了，沈霜序靠在角落里，车夫探头进来，“那个，城门那边还在排查，就今天我们遇见的那些人，说是要找一个失踪的人，现在卡在城门这里。”

        沈霜序豁然清醒，掀开窗帘，看了眼前头，已经排了很长的队。

        “那……要多久啊？”沈霜序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了，极度不安。

        “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吧，没事儿，现在不怎么热了，很快就好。”车夫安慰她，以为是姑娘家的比较怕热。

        沈霜序缩了缩脖子，抿唇，希望不要露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霜序度秒如年。

        终于到他们这一车了，沈霜序咽了口唾沫，把汗湿的手心随手往身上擦了擦。

        “把面纱掀了。”官兵已经不是中午那一波了，这次来的显然更不耐烦一些。

        沈霜序怯怯地摘下，那人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会儿，点点头放行。

        沈霜序松了口气。

        她又把面纱带上。

        她转身在车夫的搀扶下准备上车，脚踩上横木借力。

        “等等。”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低沉冰凉，带着郁气。

        沈霜序搭在一边横木的手骤然缩紧，死死抠进了木缝里。

        冷汗几乎是一瞬间就下来了。

        “转过来。”男人冷冷又重复了一句。

        沈霜序静默了一会儿，强自镇定，然后机械地转过身来，完成男人传达的指令。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中。

        男人轮廓更加分明，也增添了冷厉，眼神堪称渗人。

        至少此刻落在沈霜序眼里的陆晏是这样子的。

        陆晏看见她的那一刻，不安的心跳沉寂下来，渐渐平静。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愤怒……

        和滔天的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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