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望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沈舫挂断电话，望着眼前满桌还冒着热气的佳肴，眼里透着失望。

        自己忙活一整天做的一桌子饭菜，却大部分都不是自己爱吃的。可现在，那个爱吃这些菜的人却电话关机，消息也不回，又一次放了自己的鸽子。

        明明说好的，会在他生日的时候回来和他一起吃饭的……

        沈舫放下手机，侧头看向不远处亮着屏幕却没有声音的电视屏幕。

        画面里播放的是今天在隔壁市开的一场音乐会，年轻的钢琴家出现在镜头里，穿着白色的西服，面带微笑接受着记者的采访。

        沈舫伸手拿过遥控器将静音关闭，钢琴家好听的声音很快从电视里传出：“非常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能抽空前来我的演奏会，我很惊喜，原来大家还都是喜欢我的。”

        女记者问钢琴家最近网络上有关他与某女歌手的传闻是否属实。

        钢琴家轻笑一声，偏头直视着记者的镜头，仿佛知道镜头外有人在看着他，对着镜头一字一句的说：“网络上的消息纯属捏造，我本人出道这么久，从未交往过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

        沈舫看着屏幕里的钢琴家，希望从他那双勾人的眼睛里寻找出一丝他说谎话的证据，可是却什么都没发现。钢琴家的眼眸平静如水，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平常的事一样。

        他关掉电视，回过头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茄汁大虾，红烧鱼，水煮牛肉，甚至是那一块自己学了好久，好不容易做成功的草莓蛋糕——全都是钢琴家喜欢吃的。

        “呵”他笑出声，掀起桌布猛地一扯，桌上的饭菜碗碟尽数落地，碎了一地。

        桌上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沈舫拿过一看，是钢琴家发来的：宝贝儿，手机没电了刚充上，晴姐说要带我去见一位制作人，那位制作人是我一直想见的，机会难得，不能赶回去陪你过生日了，不过我叫周周给你带礼物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等我回来好好陪陪你。

        沈舫刚想打电话过去，门铃又响了起来——看来是他送来的礼物到了。

        他起身越过一地的狼藉走到大门前开门。

        门外站着钢琴家的助理周周，他的手里提着蛋糕和一个礼盒。

        门开的很大，周周一眼就看到了里屋的一地狼藉，惊讶一瞬后便又面带微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沈舫，“玳哥走不开，托我带了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啊哥。”

        看着递到眼前的礼盒和蛋糕，沈舫要周周就地拆开。

        “这不好吧？”周周有些为难，“这是玳哥给您的，要您亲自拆才有……”

        “拆开。”沈舫打断他的话，冷眼看着他。

        周周不敢惹沈舫，只能动手拆开包装，将蛋糕和礼物摆在沈舫跟前。

        普通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放着几颗饱满晶莹的草莓，用白色奶油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他连自己讨厌巧克力都没记住。

        礼盒里是一块男士手表，是钢琴家代言的某品牌的最新款，市价将近七百万——是和沈舫敌对的设计师设计的。

        看着根本就没用心给他准备的蛋糕和礼物，沈舫闭了闭眼，对周周说：“把它们都带走吧。”

        周周没弄清楚状况，“怎么了哥？”

        沈舫没说话，只是伸手拉过门把手关上门，已经累得不想再和周周多说一句。

        林玳靠在包房外的墙上，一手拿着手机听着周周的话，对沈舫不收他的蛋糕和礼物这件事表现得无动于衷：“别管他，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跟我来这一出，把手表收好，蛋糕你要就吃，不要就丢了，一会儿晚点记得来酒店接我。”

        挂断电话，林玳又点开微信界面，看着还没回复他消息的沈舫，不屑一顾，甚至嗤笑一声：“谁稀罕。”

        包厢门被打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从里面探出头，看见林玳一个人靠在门边，嗲着声音叫他：“玳哥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我们都在等您呢。”说完还伸出手试图拉他。

        林玳不着痕迹地躲开她，“把你那心思收一收，这招对我没有任何作用。”说完率先走进包厢。

        女人对林玳的数落并没什么感觉，她撇撇嘴，跟在林玳身后退回包厢。

        包厢内有男有女，全都是林玳的朋友。

        他压根就没有和经纪人一起去见所谓的制作人，实际上都是骗沈舫的，他出现在这个包厢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不想见沈舫。

        “林玳你不是有另一半了吗？怎么今天的采访还说自己没有交往过任何一个人啊？”说话是位男人，和林玳关系最好，叫陈笙。

        “那根本不算交往对象。”林玳喝一口酒，“最多算床伴？”

        包厢里一阵哄笑，笑林玳太伤人。

        “好歹人家和你在一起三年多，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陈笙一口喝完杯中酒，调侃林玳：“过分了啊。”

        “这有什么过分的？这还不及他妈妈当年做的一半过分。”林玳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对陈笙说：“不说那个人了，今天不是说给你过生日吗？”

        “对对对。”陈笙扯开话题，招呼其他人围过来，“来来来，尽兴喝尽兴吃，反正最后是我们林大钢琴家买单，难得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林玳嘴上笑陈笙又坑他，手上却又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拿着酒杯站起身：“难得大家聚在一起，玩就要玩得高兴，今天的一切消费我买单！”

        包厢内一阵欢呼，举着酒杯齐声高喊：“玳哥万岁！”

        a市下了暴雨。

        沈舫撑着伞走在雨中，一手拉着黑色的行李箱。

        他从林玳为他准备的公寓里搬出来，把钥匙留在了保安室，独自一人走到路边，招手拦下一辆空车的士，报了鼎盛花园的地址。

        那是他在a市的家，他逝去母亲留给他的唯一房产，他一个人的家。

        路上很堵，车辆走走停停，沈舫望着窗外的雨水，想起三年前的某个雨天，刚结束活动的林玳把他拦在楼道里，对自己说喜欢他，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试试。

        现在想想，还真是自己太天真，林玳说的试试，就真的只是试试。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沈舫满怀希望地拿起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眼里的希望又一次破灭，按下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表哥。”

        表哥的大嗓门快把沈舫震聋：“生日快乐啊沈舫，怎么着？出来喝一杯？”

        “不用了。”沈舫婉拒，“公司最近接了个业务，设计稿要尽快赶出来，忙不过来。”

        “那你在家吧？我提着蛋糕去找你也成，生日一年就一次，可不能马虎，要是实在忙，我们不喝酒，看着你吃块蛋糕吹了蜡烛我就走。”

        知道是怎么都推脱不了了，沈舫只能答应，“谢谢表哥。”

        “客气什么，你就我一个亲人，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好好在家等我。”

        刚挂电话，的士就停在了鼎盛花园的大门口，沈舫付钱下了车，撑着伞走到后备箱拿出行李箱走了进去。

        沈舫住在鼎盛花园的c栋5楼，是一套loft，六七十多平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足够他一个人住。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了，当他再次打开家门时，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飘散在空气中的尘味。

        离开家之前，沈舫都给家具套上了防尘罩，他走进屋子，一个接一个扯掉家具上面的白布，又上到二楼把床上的防尘罩撤下，将它们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又打开一楼二楼的扫地机器人让它们工作。

        自己则拖着行李箱上到二楼，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进衣帽间里，拿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上，完了又下楼洗了一块抹布擦着窗户和各种柜子。

        等他忙完时已临近天黑，表哥也敲响了他的门。

        开门前，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的沈舫站在门口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努力换上轻松的笑容迎接表哥。

        表哥心思大，没看出沈舫的异样，进门就跟沈舫吐槽外面的雨有多大多厉害，自己差点被淋湿透。

        沈舫有一搭没一搭的笑着附和。

        表哥怕真影响到沈舫的工作，看着他吹了蜡烛吃了块切给他的蛋糕，把礼物留下后借口还要赶飞机匆忙离开。

        沈舫没有拆表哥送给他的礼物，蛋糕也放进了冰箱，他上楼躺在床上，整个人累到不行。

        他拿过床头充电的手机，想看看没收到他回复的林玳有没有再找他。可当他解锁来到微信界面时，迎接他的只是一片空白。

        他不信周周没有把他没收礼物的事告诉林玳。

        可林玳就是那样一个消息也没发给他——哪怕只是一个问号也没有。

        转头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沈舫盯着照片上的林玳看了几秒，忍不住问“他”：“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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