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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机会


好不容易挨到了救护车过来,沈舫急得不行,赶紧帮着医生一起把昏迷的林玳抬上救护车。

        去医院的路上,医生简单地给林玳做了紧急止血处理,大致检查了一会儿,马上发现了问题:“他之前左肩乃至整个胳膊都受过伤?”

        沈舫愣了几秒,“我不知道……”

        医生看他一眼,从刚才沈舫紧张的模样就大致猜出来了他和病人之间的关系,现在他说不知道,倒真有些稀奇,“初步判断应该是被钝器或铁棍击打过,而且还很严重,没好好治疗过,或者治疗了还在恢复期,这一枪卡在关键位置,这条胳膊最坏的结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医生每说一句,沈舫的心就跟着抽一下,疼的他说不出话,他不知道林玳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又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林玳还替自己挡枪……

        沈舫和林玳在一起那几年,清楚的知道林玳把钢琴看得有多重要,他可以为了心爱的钢琴废寝忘食,可以为了求一曲失传的琴谱奔波几地,每场演奏会都是他付出的心血,他甚至不会让任何人触碰他的钢琴,钢琴就是他的骄傲,要是以后这条胳膊废了的话……

        沈舫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多可笑啊,不久前他还在质问林玳为他做过什么,现在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明明是被迫离开国内,像条丧家之犬来到挪威,为了躲避那个让自己满身伤痕的人,他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能心软不能重蹈覆辙,可最后却看见自己费尽心机躲避的那个人早已经因为寻找他而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拼命想要摆脱的人,却怎么都摆脱不了啊?

        到了医院,有了谭冶提前打招呼,林玳马上被推进了手术室,一秒钟都没耽搁,连手续都没让沈舫去办,而是让一位空闲的护士帮忙去处理。

        沈舫浑浑噩噩地坐在手术室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玳的手机还放在沈舫的兜里,此刻忽然响了起来。沈舫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谭冶”,他按下接听,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沈舫?”谭冶不确定,“我小叔叔进手术室了吗?医生说严不严重?我已经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过来找你们,麻烦你这段时间受累,照顾好我小叔叔,不出意外的我们明天下午就能到挪威。”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谭冶拿不准对面是不是还有人,试探性叫了一声:“沈舫?”

        沈舫整个人都在抖,紧握着手机,声音微颤:“林玳的左肩受过什么伤?”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沈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谭冶终于在他再次开口前说话了:“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小叔叔在某个地下赌场看到了一个和你极度相似的人,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像,小叔叔说背影,身高,声音都和你极度相似。他追着那个背影跑进了赌场,结果被人给堵在了里面,为了跑出来跟赌场的人打起来了,左肩和胳膊被铁棍重击过几次,严重骨裂,就在我们来挪威的前两个月。”

        沈舫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挂掉了电话,他又陷入了一年前发现林玳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的时的迷茫难受中。呆坐了半晌,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景溆的电话……

        林玳的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多,子弹卡的位置有些敏感,加上林玳还没痊愈的旧伤,左肩伤势严重,短时间内没法活动自如,至于以后的恢复情况,还得看后面的康复训练。

        “那他以后还能弹钢琴吗?”沈舫忍不住问。

        医生是位好心的,和沈舫也不说多余的虚话,“这么跟你说吧,他的旧伤恢复情况一直不乐观,应该还在恢复期的时候和人起过冲突,本来就已经够严重了,这次挨了一枪,伤到骨头,能保住,没残废就已经是最乐观的情况了,即便康复训练做的再好,也恢复不到以前的状态,更不用说还能不能继续弹琴这种话。”

        沈舫心痛如绞,差点站不住,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跟担心他的医生说了声谢谢。

        林玳元气大伤,脸色苍白如纸,低烧还没退,在昏迷中都还皱着眉。

        沈舫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他,半晌,抬手隔空描摹着林玳的脸,额头,眼尾,鼻梁,嘴唇,每一处都是沈舫所钟爱喜欢的,可现在林玳虚弱的模样是他最不想看见的。

        明明都是自己的事,该躺在病床上吊着一只手臂的该是自己,为什么要让林玳替他受过?

        “你是来折磨我的吧。”沈舫看着昏迷的林玳,“明知道我对你狠不下心,所以以这种方式折磨我。”

        昏迷的人自然不能回答他什么,沈舫身心俱疲,他在病房里的一个休息沙发上靠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谭冶第二天晚上才到医院。

        林玳中途醒过一次,那时沈舫正在大厅给他缴费,没在病房。林玳清醒了半分钟不到,甚至脑子都还没完全恢复清明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导致沈舫拿着单据回病房看见他还没醒,还奇怪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谭冶风尘仆仆,先去跟医院里的谭家人打了个招呼才去看林玳。得知林玳的手恐怕恢复不到最初的状态时,心里也挺不好受,叹一口气对沈舫说:“你和小叔叔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沈舫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谭冶想了想,把林玳看到他房间里的图纸的事告诉了沈舫。

        沈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半晌,才道:“他真的为了找我走过很多地方吗?”

        谭冶正用棉签沾水给林玳润唇,听见这话转头看他一眼:“你不是不信吗?”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沈舫一言不发,谭冶也没说话,直到他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才说:“这半年我陪小叔叔去过美国,新加坡,澳洲,法国,意大利,还有现在的挪威,每个国家待一个月,把每个国家的城市都去一遍,大海捞针一样的找你。”

        “那如果找不到呢。”

        “找不到那就去下一个国家,等把国家都走完还找不到你,小叔叔说那就重头再找。”

        沈舫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谭冶给林玳调了一下点滴速度,说要去酒店帮林玳收拾一些东西拿过来,“虽然知道你讨厌小叔叔,不想见他,但还是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会儿吧。”

        沈舫起身,“把房间号告诉我,我去,要什么我去买。”

        谭冶看了他半晌,把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告诉给了他,“小叔叔有个黑色背包,里面有药,一定要拿来,可能在最里面,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找找。”

        等沈舫走了,谭冶才拉过病床边的椅子坐下,翘着腿看一眼病床上的林玳,“哎呦,这次我可帮了大忙了,醒来必须得好好谢我。”说完就拿出手机准备玩两把游戏消磨时间。

        一局游戏结束,算着时差,谭冶见时间到了就退了出去,点开微信找到薛凝,给她发了一条语音:宝贝儿,起床了吗?我已经到挪威了。

        沈舫将车停在酒店门口,拿着房卡直奔林玳住的房间刷卡开门。

        房间里很整洁,卫生间的洗手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应该是刚打扫完不久。

        沈舫找了一圈儿,终于在床头的立柜下面找到了谭冶说的黑色双肩背包。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背包,并没有摸到类似于药盒或药瓶的东西,沈舫抱着背包来到床边,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

        包里的东西倾泻而出,散落在床上,有几张顺着床沿滑落到了地上,谭冶说的药孤零零地滚落到地上,慢慢滚到了墙角。沈舫不去管那瓶药,直直盯着床上那一堆东西,呼吸一滞。

        散落在床上的东西,是一堆机票,船票,还有一些汽车票,还有几张站在标志性建筑前的自拍照片,密密麻麻的铺在床上,粗略估计有不下百张。

        沈舫拿起其中几张机票,a市飞美国,美国飞澳洲,澳洲飞新加坡,法国,意大利,挪威……每次国际航线的时间间隔刚好一个月。

        再看那些船票汽车票,每一张都是林玳的名字,从美国开始到挪威,每个国家的城市他都踏足过,还有那些照片……他留着这些做什么?是怕自己不相信他,想留着做证明吗?

        沈舫不敢想象林玳寻找他的这半年是怎么撑过来的,就靠着心里那份爱和歉意,在偌大的陌生国度里毫无头绪的乱找吗?

        他忽然看到脚边一张背面朝上的照片,上面似乎写了字,拿起来一看,林玳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找到沈舫,告诉他,我爱他,很爱很爱他。

        沈舫看着这行字,忍不住去翻看其他的照片,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是同样的话,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揪在一起,这段话的每一个字都在瓦解他内心的防线,让他心痛如绞。

        他终于明白,林玳是真的爱他,真的想要弥补他,他也一直没有放下过林玳,他完全没有从那个名为“林玳”的迷宫里绕出来,只是将自己封禁在迷宫的最深处,绕出来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没有爱的空壳。

        而现在,迷宫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在叫嚣,像一头疯牛一样顶着禁锢着他的锁链,他要出来,他要奔向他的心之所向,他在和清醒的沈舫做斗争。

        找到沈舫,告诉他,我爱他,很爱很爱他。

        这段话犹如魔咒一般,印在沈舫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舫拿着药回到医院的时候,林玳已经醒了。谭冶把床摇起来了一点,让林玳半靠在床上,拿着杯子和吸管正喂他喝水。

        看见沈舫来了,谭冶识趣地放下杯子退了出去,出去前还看了林玳一眼,向他使了使眼色。

        林玳伤口疼得很,看见沈舫来了还要假装镇定,无所谓地朝他笑笑,“我没事,你别有负担,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让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之前就说过,你看着我改,你愿意就……”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是什么情况?”沈舫问他,“不能再弹琴了!就连康复训练也回不到以前的状态,都已经这么严重了,你还笑得出来?!”

        本来沈舫不打算和林玳吵的,可当他看见林玳还笑得出来,还考虑着不拿这件事威胁他给自己一次机会,丝毫没有想过以后的问题,心里实在来气,“你不是很热爱钢琴吗?它不是你的命吗?不是连我都不能碰吗?为什么现在要装作这样无所谓的样子?以为我会感恩戴德然后和你和好如初吗?”

        林玳沉默许久,抬头看着沈舫的眼睛,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在我心里,和钢琴没差别,它是我的梦想,你是我要追逐的爱人。”

        “我是心甘情愿帮你挡这一枪的,从来没想过拿这件事逼你什么,我能不能弹钢琴不重要,可你很重要,是真的很重要,我没有骗你,也没有戏耍你。我的真心你或许看不上,可我愿意给,心甘情愿的给你,你把它扬了还是像我当初那样把你的真心踩碎在地上也无所谓,碎了我可以再捡起来粘好,再把它捧给你,只求你能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这段话从林玳醒来后就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说话都在颤抖,怕沈舫就此跑了,和他再也不往来。

        沈舫静静看着林玳,沉默了足足十多秒,“我去酒店给你拿药的时候,看到了你背包里的东西。”

        林玳身子一僵,原本他想丢掉那些东西,可当它们真的躺在垃圾桶里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一心想着就这样留着它们,即便被沈舫拒绝,他也有东西可以慰藉。

        “我不知道你发现我设计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我承认,我发现你那堆东西时,心里不好受。”沈舫如实说,“你还记得你每张自拍的照片背后写了什么吗?”

        林玳点头,“找到沈舫,告诉他,我爱他,很爱很爱他。”

        沈舫闭了闭眼,“我相信你爱我,但我也实话告诉你,可我内心还是无法原谅你,因为我失去的太多了,多到我无法承受,所以我的设计灵感没了。”

        林玳心如刀绞,却不敢说一句话,因为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沈舫的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我依然爱你。”沈舫无法否认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那句林玳非常想要听到的话:“我可以因为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真的就是最后一次。”

        林玳仿佛听到了什么特赦令,一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沈舫说的是什么,他惊喜地望着他:“真的吗?!”

        “我没有原谅你,我只是给你一个重新追求的机会,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仍然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要不要原谅你,怎么原谅你,完全看你怎么做,看我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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