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往·过去

让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回到……朱夏在挑战原定的40分钟时间内,  进入到树林后，还没有跑到她的目的地——工人小屋的时候。

        突然刮起的没头没脑的狂风，让主持人亚历山德拉在无意识间,  离开了她、翟星漫和摄影师所在的位置。

        后来，突然变化的天气情况、地上陡然出现的圆环状的沙尘，让朱夏下意识地命令翟星漫卧倒，而自己则作出反穿外套护住头颈部的决定，并退到了一棵大树的旁边。

        如果有人问朱夏，你为什么这样做，是什么趋势你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那她只能回答——

        “这是一种本能。”

        事实上,  朱夏确实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她……

        让她在看到地上的沙尘……开始呈现出一种围绕着自己周边不到十米的位置，进行环状移动的时候……

        她的大脑就在反应过来“危险”一词之前,  先一步地，就像是数据的排列组合一般,  列出了多种可能性,  以及在不同的情况下相对应的自我保护方式。

        或许……这是人类基因本能里刻印的“自我保护”和“规避风险”？

        或许是她的大脑自动开启了全速运转,  所有能用得上的脑细胞自动开始进行数据的计算和传递？

        仿佛只是两个念头的时间……

        第一个瞬间是所有的可能性，第二个瞬间就是最高程度保全自己的措施……还兼顾带上了翟星漫。

        在龙卷风逐渐平息的过程里，朱夏再回想当时的情况……

        她依然无法理解！

        如果说是因为人的生物本能,  驱使着自己做出了这一切举动……

        那又是什么,  让她在那种紧急的时刻,  还能顾及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翟星漫呢？

        而比这个问题更让她感到困惑的……

        其实，是她的大脑里，突然涌现出的……

        大量的、零散的……

        记忆碎片。

        时间再往前一点。

        从在配电房的旁边，踏入到与这个庄园的主建筑相连的密道里的那一刻开始……

        朱夏的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一种……微妙的感应。

        但考虑到自从失忆醒来之后,  她就三五不时地，会在一些不同的环境和场所之中，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用更准确的语言来定义的话，就是法语的“de  javu”。[1]

        所以在一开始，朱夏并没有很重视这个情况。

        直到……从密道里踏进了庄园的门厅。

        在看到密道出口，伪装的柜子里摆放的那一群陶瓷人偶的那刻……[2]

        朱夏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发毛的感觉！

        这是她在通灵已经参与过拍摄的那么多场挑战里，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唯一一个与此相类似的，还是在R-22公路上，当她仰卧在公路的地面上时……曾经有过近似的体验。

        而且对比起来，当时的不适感，或许还不到现在的三分之一强度。

        这就让朱夏立刻警惕了起来！

        她当时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先在一旁听着主持人和女管家的对话，一边将视线在这个门厅里打量。

        更为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对自己在这一场挑战里的发挥，感到了一丝不确定的可能。

        她没有说话，而是选择走向了在心理上，给予她更多“熟悉感”的那一条……她知道，是更短的一条走廊。

        但朱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进入这座建筑……

        只是站在门厅里面，她就知道，那一条走廊是……“更短的一边”。

        她带着想要弄清楚这一点——弄清楚自己的记忆——的这种想法，走到了走廊的前面。

        然后……她的眼前，突兀地……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经历过多场挑战的拍摄，朱夏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左眼，因为过去受过伤的原因，已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她的左眼不可控的，在有些时候会看到一些其他的情景。

        而根据她自己在事后的归纳和总结，朱夏推测……

        自己能看到那些情景的前置条件，是她在看到“异样”的当下，肉眼看到了特定的一些物品！

        以这个物品作为基石……她能够看到围绕在“它”的周围，不同的时间段里的“画面”，甚至还有可能看到的是“影像”。

        此时，朱夏判断，自己的左眼，就是以这条走廊作为基石……

        看到了在这条走廊上发生的……过去的事情！

        太过于逼真了……

        逼真得……仿佛自己此刻就身处在那个时空，和其他穿梭于走廊里的女孩子们一样……也是这里的一员。

        年轻漂亮的女孩们，看起来小的可能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大一点的，或许也不到二十岁。

        是……社交季吗？

        她们都穿着得体的衣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到了“她”，还向她挥手，微笑着说了些什么！

        这种强烈的错乱感，让朱夏陡然一惊！

        她下意识地想要低头看向自己，确认自己现在是身着现代的服装，还是与这里的女孩们一样，穿着……参加舞会的大礼服。

        但是朱夏很快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立刻控制住了自己低头的冲动，站在了原地，大气也不敢喘。

        有一个更小一点的女孩子，她像是擦着朱夏的身体，与她错身而过。

        她的头发很漂亮，是淡金色的，即使是在这条昏暗的，只有烛光照明的走廊里，也反射出了金子一般的光泽。

        朱夏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好像能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但她很快意识到了，这只是错觉。

        这个女孩，她和挥手的其中两个少女是认识的！

        另外一个人……或许她们都听说过对方，所以很快也搭上了话。

        她在几句对话后，忽然转过了身，转过来……看向了朱夏。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面孔，稚气犹存。

        她微微仰起了脸，像是在问朱夏：

        “我好看吗？”

        但她立刻就调整了脸上的表情，从一副骄矜的模样，变得礼貌……甚至是羞涩了起来。

        她不露齿地微笑着，双手在身侧提起了裙子，微微屈膝躬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节。

        原来……她不是看到了我呀？

        朱夏感到了一丝失落。

        但她还是好奇地，试图以眼角的余光去捕捉——如果能够被她看到的话。

        她想要知道，这个小姑娘，看到的是谁？

        没有……

        她斜视着看到的，是现代的印有几何形图案的地毯……而不是眼前走廊里延伸出去的，深红色的毛毯。

        啊……

        朱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看到的这个女孩子，她属于“过去”。

        是这个建筑物历史上，曾经的客人。

        或许是这种强烈的认知……让她眼前刚才还鲜明无比的画面……瞬间就消失了。

        但是，紧接着，另一幅画面就出现了！

        地毯的颜色从深红色，变成了羊毛天然的黄色。

        走廊变得更昏暗了。

        走廊上用作路灯的烛台，隔着三个才点亮一个，整个走廊里，只交错着点亮了三个蜡烛。

        ……好像是夜里。

        朱夏感觉，这里变得更安静了些。

        她的鼻子，甚至好像能闻到地毯上……陈腐的一种味道？

        好像这个走廊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住过多少人了？

        她知道这只是“感觉”，不是真实的，所以她没有办法得出正确的答案。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缓慢但坚定地，一点点地向外推开到能过人的宽度。

        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她！

        朱夏意识到了，是前面自己看到过的那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长大了一点点……

        身高比之前要高了一些儿，但是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

        她穿着一身……可以被形容为“衣不蔽体”的吊带睡裙，光着脚……往走廊外的方向走来。

        她的举动和打扮，让朱夏感到了一丝难以理解。

        身后的脚步声更近了。

        主持人……好像在和自己说话？

        因为翟星漫的声音微微提高，这就是提醒自己，对话的对象是自己。

        但是朱夏没有空去分辨他的声音，更没有空去听翟星漫的翻译……然后再对主持人的话，给出回应。

        她将自己更多的注意力，给到了面前的少女身上。

        朱夏想了想，决定模仿眼前少女的举动。

        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给出回应——无论是什么回应……

        只要她开始做动作，那么……主持人就有一定的概率，为了不打断她“通灵”而闭嘴。

        朱夏模仿着少女，转过了身，将自己背对着走廊、面朝着门厅，缩起身子，藏在了走廊靠近墙壁的一边。[2]

        她就站在少女的身后。

        她的金发……已经没有那么闪耀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走廊的光线不够，还是因为营养的缺失，才让她那一头金发，看起来黯淡了这么多。

        少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整个人隐没在走廊的阴影里。

        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裙摆。

        朱夏看向她的裙摆，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这个睡裙的质量……非常差劲。

        她明明只是攥住了它而已，但是睡裙上，已经出现了裂口。

        朱夏仗着自己比对方高的优势，更仔细地打量起了面前的少女。

        她的皮肤很白——尽管是看着就很不健康的那种苍白；

        还很光滑——睡裙的吊带，会在她走动的时候，不断地往下滑落，以至于她不得不经常拨动吊带的位置；

        她有点瘦……不，不能用“瘦”字简单概括。

        少女的锁骨、手臂、手腕……都很细。

        包括她睡裙下的两肋部位，也是空荡荡的。

        但是她的胸部，却发育得非常好……

        这使得在她的身上，朱夏感受了一种……年龄上的错乱感。

        ——像是生育过的、哺乳期的妇女的胸和臀，以及，完全是未成年少女的面容与体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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