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封闭庄园(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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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的翻译代替她提出了要求。
主持人亚历山德拉微微皱起了眉。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就听到自己身旁的那位瓦连京诺维奇先生,他以一种慢条斯理的,但是颇具威严的语气开口道:
“或许, 比起直接回酒店休息, 此刻更合适的对策, 是尽快看医生。”
“我们留在地面的随行人员中,就有专业的医生。”
翟星漫脸色不变, 看起来十分镇定:
“但是眼睛这种精密的器官, 就算要检查,难道不应该到专业的眼科医院借助仪器来吗?”
“无论如何,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我现在就转告给朱夏, 看看她怎么选择。”
年轻的留学生翻译,在这个时候, 咬定了没有松口。
翟星漫稍稍用力地握紧了朱夏的手,放慢了语速对她说:
“等我一下,我让他们先往外走。”
“不管他们走不走,我们都要立刻离开这里。”
然后翟星漫重新抬起头, 看向了那边的一群人:
“不要在这里太过于耽搁了,我们完全可以一边走,一边在路上详谈。”
瓦连京诺维奇的声音中染上了些许冷漠, 还有丝不耐烦:
“这位小姐,请问你此刻,是以什么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你只是斯嘉丽的翻译不是吗?”
“你能全权代表她发言吗?”
“我的意思是……”
SVR的官员,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机械的电子合成女音响起, 是极为生硬的华语:
“翻译员超出了她的职责范围,想要安排朱小姐的行程。”
朱夏没有对这番话给出任何回应。
翟星漫倒是微笑着,落落大方地对这位瓦连京诺维奇先生说道:
“在华语里,有一个词是形容你说的这种行为的——‘越俎代庖’。”
“但是非常抱歉地告知你,我此刻站出来,是我的雇主授权的。”
“朱夏她有指定的医院——在莫斯科。”
“她对医院有轻微的心理阴影,担心自己会因为意外被送往陌生的医院。”
“所以在两天前,她刚刚提出要和我签一份代理合同,约定的恰巧就是此时这种情况。”
翟星漫说完,拉起朱夏的手,就往来时的方向走:
“地底的空气无论是从流通性还是含氧量来说,对病人都不那么友好。”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其他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在路上再谈。”
翟星漫的脚步不快,但走得很坚定。
朱夏被她拉着手,完全没有抗拒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或许是失去视力的缘故吗?
灵媒走起路来并不是特别地平稳。
但刚刚走出去才两步,朱夏就停了下来。
她迟疑着开口了。
翟星漫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朱夏,去读她的嘴型。
或许是她的心理作用?看着失去了视力的朱夏,翟星漫的心中涌出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以至于她从朱夏含混不清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惶然的滋味。
这让翟星漫的心情十分复杂。
朱夏的这一句话,说得……更难以辨认出来了。
她的嘴唇的动作幅度,变得很小。
声音是那种吞音,同时还歪了。
翟星漫努力地去读取朱夏的话:
“阿娜?安娜?”
“人呢?人呐?”
“她……?”
但翟星漫到底是弄懂了朱夏想表达的意思。
她看着朱夏有些焦急地曲起、比划了两下的左臂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环顾着四周,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看到了那个被朱夏随身携带过来的骷髅的头骨!
朱夏刚才退得太快,退到了“池”的边沿,即将要向下滑落的时候……
她下意识向前伸去的手,失手将当时握在右手中的这个头骨抛了出去。
头骨落在了地面上,滚动了几下,最终以正面面对着那个“池”的模样,停了下来。
翟星漫看向了维塔利:
“你能帮我把那个头骨拿过来吗?”
她不敢离开朱夏的身边,但在朱夏看不到的这个时候,直接拉着对方再走一段距离去亲手拿起这个头骨……
或许会让朱夏更为不安。
所以翟星漫选择了向维塔利求助。
当翟星漫将这个头骨递到了朱夏的手中,她感觉到朱夏的情绪,似乎略微平复了一点。
于是她和朱夏说了一声,拉起她的手,再度向前走去。
朱夏一声不吭,但十分配合她,脚步略有些踉跄地跟在她的身后,经过了主持人和其他人的身边。
亚历山德拉有些担忧地开口,不好说他是想要挽留灵媒,又或者只是希望和缓一下现场并不太平和的气氛:
“斯嘉丽,你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情况?”
“挑战就到此为止……你真的甘心吗?”
主持人没有说毛熊语,他直接用罗宾语开口,询问即将走过他身边的灵媒。
朱夏的眼珠动了动。
她大概是听到了主持人说的话,但她却没有直接给出答复。
格拉西姆·瓦连京诺维奇留意到了这点,他立刻挥手让自己的队员跟上,同时迈步,追在了灵媒的侧后方,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起走去。
一路走,他一路以罗宾语尝试和朱夏沟通。
瓦连京诺维奇的语速并不快。
因为他留意到了,那个翻译在和灵媒说话的时候,放慢了语速。
这也并不难理解。
因为眼睛……它对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人所能获得的接近80%的外部信息来自于视觉。
同时,视觉还影响人的定向能力,进一步限制人的行走能力,以及联系环境的控制能力。[1]
视力受损的情况下,灵媒只是反应迟缓,而不是直接失去理智大喊大叫——就足以让他高看她一眼。
当然,瓦连京诺维奇的心中也是感到了些许遗憾和受挫。
他总觉得女灵媒的实力,应该还没到她的极限——但至少今天晚上,是逼不出来了。
不过,如果能取得她的血样的话,那其实也很不错。
抱着这样的心态,SVR的官员,慢悠悠地走在灵媒的身旁,同时不紧不慢地以罗宾语说着短句——但很多句。
他试图以此劝服灵媒,让她改变主意。
只可惜,无论瓦连京诺维奇话说得是如何情真意切、语重心长……
然而在朱夏的耳中,她听到的就仿佛是“突突突突突突”。
她的太阳穴此时依然饱受着折磨,一鼓一鼓的那种胀痛感,从未消失。
来自身旁人的喋喋不休,让那些话语仿佛化成了无形的子弹,倾泻着击打向她的大脑。
在朱夏的眼前,出现了如同浮世绘一般光怪陆离的景象,又像是在黑暗的狂欢派对里,Disc灯球在疯狂地高速旋转着。
她的眼前闪烁着大块大块不同明度的色块——几乎是一秒钟一变甚至两变,仿佛要将她的脑子也变成夜店。
当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如同血、肉块和内脏糅杂在一起的混合物。
而当她闭上眼……就仿佛有人在她大脑深处蹦迪、放烟花,甚至开着高频闪烁的警示灯——同时伴随鸣笛一般的空袭警报声。
朱夏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不是她骤然意识到,自己左眼视力发生恶化时,那种心因性的胸闷气促。
而是……
切切实实地,她身体内的血氧、大脑的供氧……都在下降。
朱夏喘着气,张了张嘴,试图打断身旁那只“大号苍蝇”的嗡嗡声:
“……”
她以为自己说话了。
或许说得不够清晰,但已经能够被辨认出来——毕竟,她很努力地去做出正确的口型、发出无误的音节。
但事实上……
她只是蠕动了几下嘴皮。
哪怕是始终分出大半的心神,关注着她的翟星漫,都意识不到……
——朱夏刚刚开口了。
还是朱夏,她等不到身旁人的闭嘴,也没听到翟星漫试图翻译她的话,甚至……他们连脚步都不曾放慢。
她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是自己在“发声”这一方面,也出现了问题。
她顿住了脚。
在感受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力度的方向发生了变化后,朱夏确认,翟星漫应该是回过身看向了自己。
于是她轻轻地,在对方的手心里,抠了一下。
然后她张开口,再一次地,尝试着将唇舌的位置都做到夸张乃至于极限的程度,以此去“说”,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头、疼。”
“好、吵。”
翟星漫握着她的手,突然中指指腹用力地按压下来!
为此,她的中指的指甲边缘,刮到了朱夏,但是,朱夏很高兴。
她确定,星漫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并且,她肯定将自己的意思传达了出去。
因为朱夏高兴地发现,她身边的那只“苍蝇”……
终于闭嘴了!
两人的这种“暗号”式的小动作,其实正巧是在之前休息的时候,为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才被定下来的!
事实上,当进入地下的队伍,回到餐厅进行简单休整的时候。
朱夏因为不想吃那些明显是由瓦连京诺维奇他们——大概率也就是SVR的人——准备的食物,给出了“我鼻腔里都是血腥味,没有胃口,想养神”的理由,然后便趴在了桌子上休息。
而当朱夏趴在了餐桌的边缘,翟星漫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拿过了插线板,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联系自己的表哥。
后来,开始有兵士站起身走动,翟星漫就顺势将手机收了起来。
她原打算借着背景的人声,趁人不注意给朱夏透个消息——她的表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
然而,翟星漫却并不擅长压低声音说话。
借助着趴睡的姿势,她翻来覆去地,以此制造声响,想要盖住自己说小话的声音。
但她的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她没法把握好音量,担心自己说的话,会被其他人听去。
不过翟星漫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因为她听到了朱夏在对她说话!
很细微的……如一条丝线般,钻进了她的耳朵里:[2]
“我来说。你将手搭到我的背上,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就在中指用力;我说的是错的,你就在大拇指用力。”
翟星漫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绷了起来。
中指用力?大拇指用力?
可她要怎么样,才能看起来很自然地……将手搭到朱夏的背上呢?
难道……就这么直接将手伸过去吗?
这看起来会很奇怪吧?
翟星漫一时想不明白,这到底要如何操作。
就在这个时候,在她旁边位置上趴着睡觉的朱夏,突然像是被魇着了!
她背脊抽动了一下,整个人明显坐立不安。
然而,她因为抽动而翻转向翟星漫这边的脸上,却仍旧是紧闭着眼的,并有些痛苦般蹙起了眉——她仿佛深陷入梦魇之中。
翟星漫在朱夏的位置上发出响动的第一时间,就弹起了身。
她有些心虚地看向了一旁,错愕地发现——
她完全看不出来……
朱夏是真睡着了、魇着了?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她伪装的?
但翟星漫立刻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她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朱夏的背上。
她开始像是给魇着了的灵媒顺气一般,伸手在对方的脊背上,轻轻地向下捋着。
翟星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朱夏好像真的是装睡的,而这般如入梦魇的行为……是她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如果她前面没有听到朱夏的吩咐,她根本就意识不到——
朱夏是在“表演”。
她甚至从一开始,就在装睡!
翟星漫心中突然间萌生了一种恐慌。
她不知道……
自己之前在和朱夏的日常相处中,还有对话的时候……
她会不会在无意识中,透露出了些什么?
又或者……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朱夏曾经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在“表演”?
自己看到的、从朱夏那儿得到的信息……
是自己凭实力,从朱夏那儿套取到的吗?
还是说……是她想让自己知道的、故意透露给自己的呢?[3]
但无论如何,即使翟星漫心中惶惶不安,甚至下意识地开始回想,自己在之前和朱夏相处时……
尤其是,当自己有意识地,想要从朱夏那儿套话的时候……
她都曾顺口……说出来过些什么?
翟星漫心中焦虑,但至少还是能分出轻重缓急的。
她舔了舔唇,面上保持着平静,伸出手在朱夏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她。
凭借这样的方式,翟星漫和朱夏,成功地完成了信息的传递。
当制片人和瓦连京诺维奇过来关心朱夏的状态时。
趴在桌上如同沉眠的灵媒,甚至已经与翟星漫完成了具体时间的确认了:
“他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内到?”
而翟星漫同时中指和大拇指用力,是肯定也是否定。
于是朱夏进一步猜测:
“不用两个小时就能到?直接到我们的酒店吗?”
这一次,翟星漫的大拇指在顺背的时候,中间短暂地抬起了一下。
也就是大拇指两次用力重压。
与此同时,翟星漫也和制片人完成了沟通。
将最重要的信息传递给了朱夏后,她开始以一种明显的方式——改变手臂的幅度——来加重自己在灵媒背脊上顺气的力量。
从而,朱夏顺理成章地,“醒”了过来。
当时,她对翟星漫说了那句——
“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就在中指用力;我说的是错的,你就在大拇指用力。”
如今,当朱夏头疼欲裂。
因为头疼,又间接影响到了她的听力和发音,以至于让她有种自己“盲且聋哑”的无助的感觉时……
来自手心里的信息传递,让她猛地意识到——
“原来我不是彻底‘废’了。”
“还有人能和我沟通。”
说是“被拯救”或许有些夸张。
但确确实实的,对于骤然失去了视力的朱夏来说……
翟星漫给了她无可替代的安全感。
她从失明那刻起就漂浮不定的心,在被翟星漫的中指指甲刮到,然后身旁的噪音消失的那个瞬间……
终于平缓地回落了下来。
朱夏轻轻拉了拉翟星漫的手,在她应该看过来了的时候,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星漫,谢谢你。”
“我很累了。”
“我们能尽快回去休息吗?”
“我觉得或许休息够了,我眼睛的情况会自然转好。”
朱夏的口齿清晰度,回来了。
虽然她的头还是很疼,太阳穴那里仍旧持续传来如锤凿擂鼓般的刺激感。
但是她的心不慌了——无论是生理层面上还是心理层面上,同时得到了缓解。
平静下来的她,听力和说话的能力自然也就恢复了。
然而,她刚刚表达完自己的意思。
身旁的那只大号“苍蝇”——朱夏此刻已经能听出来,说话的人是瓦连京诺维奇——他又开口了。
朱夏不知道他之前都说了什么,但她认为,对方在老调重弹:
“朱女士,我们有随行医生。”
“他就在庄园内,完全可以先帮你检查一下眼部是否有外伤。”
瓦连京诺维奇没有说毛熊语,而是直接说的罗宾语。
但朱夏怎么可能同意这个提议呢!
只要她同意了,那就基本等于将自己的生物信息拱手让人。
在朱夏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经历,是否有什么地方和常人不一样的情况下……
她固然无法完全阻止自己的生物信息被有心人拿到——指纹、头发、接触过的物体上可能残留的细胞,都是可以被搜集到的。
但她至少可以保护自己的血液,不因“免费医生”这种事,就拱手送到SVR的手中。
朱夏拒绝了瓦连京诺维奇的“好意”:
“我很困很累。”
“我现在只想休息。”
“而且……你们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堵不如疏。
与其一直拒绝对方,不如给对方找点别的事情,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朱夏回过身,想要寻找一直没有出声,彻底失去了存在感的主持人亚历山德拉。
因为队伍里很安静,除了人的呼吸声,朱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于是她放弃了找到对方的方向,直接开口。
明面上,看起来她像是在与主持人搭话,进行拍摄的确认。
实则,她是在敲打瓦连京诺维奇——
“萨沙……明天,其他的通灵者们,还能按计划进行挑战的拍摄吗?”
“花圃里被我挖出来的门、二楼被我撕破的壁纸、还有楼布草间移开的那些柜子……”
“这些,都不需要复位吗?”
“就让其他的参赛者,直接看到那样的场景吗?”
或许是这番话真的起了作用。
SVR的官员,没有再开口插话,试图以此改变灵媒的决定。
朱夏和翟星漫,终于得以离开这座罪恶的庄园。
两人坐上了节目组安排的回酒店的车。
但原本应该与她们同车的人——在朱夏之前完成拍摄的蒙特亚努,早已经回到了酒店。[4]
按照节目组原本的安排,是每两名选手一组,从酒店被送到庄园外,一人拍摄,一人在车内等候,两人都拍摄完成后,一同返回酒店。
只不过,在朱夏拍摄的过程中,遇到了极为罕见的城市龙卷风……后续要等待多久才能完成拍摄没有定数。
于是节目组就将蒙特亚努先送回了酒店。
在返回酒店的车上,朱夏一路无言、闭目养神。
虽然,对现在的她来说,闭上眼睛,视觉里那种高频的“闪光”,似乎比睁着眼更让她难受。
但是……朱夏,她实在是太累了。
她不想说话、更不想动弹。
翟星漫就坐在朱夏身旁的位置上。
朱夏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像是睡了过去。
随着车子往酒店一路行驶。
朱夏的头在椅背上,随着车轮的转动,缓慢地移动着,变化着方向。
——她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翟星漫侧头,看向一旁的朱夏。
她拿出了手机,看着屏幕,心中却有些犹豫,手指迟迟没有按下去。
突然,随着车子的一个急转弯,翟星漫感到了一个靠过来的重量。
——是朱夏。
她失去了平衡,歪了过来,最终,靠到了翟星漫的肩膀上。
等车子在酒店的门口停下,翟星漫才长舒了一口气。
当她牵着朱夏的手,踏进了酒店的大堂,翟星漫突然看到了……
——她哥来了。
他就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看向了她们。
翟星漫干咽了一下。
她不太明显地向着身后的位置瞟了过去。
——今晚的那些人,他们会跟在朱夏的身后吗?
她哥……是不是最好不要表现出认识她们?
沙发上的男人,表现得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样子。
他显然是看出来了自己的不自然。
但他依然将目光,投在了她们的方向。
翟星漫在心里纠结着。
一方面觉得以他的经历,应该不至于在自己已经给出了提示的情况下,还凑上前来吧?
但另一方面,翟星漫又想不出来,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她和朱夏的面前?
因为心里头想着事情,翟星漫直接拉着朱夏的手,一路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倒是朱夏,在房门被打开,自己被拉进房间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她抬起头,对着翟星漫笑了笑,没有说别的,而是提出了一个请求:
“星漫,我的头发当时应该有一部分落入了血池里,你能拿毛巾帮我擦擦吗?”
直到这时,翟星漫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面前的朱夏,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哥倒是终于来了……
可是朱夏……她现在这种情况,真的适合和她哥见面吗?
翟星漫心中说不上愁肠百转,也是惆怅得不行。
她手上的动作倒是利落,很快帮朱夏打理完了她的头发。
“我帮你吹一下吧?”
她询问朱夏。
因为那奇怪的液体里,水分大部分已经被蒸发了,但是液体中带着其他的杂质,直接干结在了朱夏的头发上。
翟星漫试着先梳了梳,发现只会拉扯到朱夏的头皮,却很难将上面的脏东西梳下来。
于是翟星漫只能用浸得很湿的毛巾,多次反复地,一缕一缕地帮朱夏弄干净了头发。
这几乎和洗头没什么两样了。
也就是在朱夏点头“嗯”了声,有些歉意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而翟星漫刚刚翻出自己的吹风机,还没插上电的时候……
她听到了自己的门边,传来了一种轻微的动静。
好像有人……站在了她门的旁边。
翟星漫愣住了。
她的手机屏幕这时候亮了起来,有一条新讯息进入。
朱夏仿佛察觉到了这一切,对她说:
“去吧,直接开门。”
翟星漫深吸了一口气,走去开了门,带着她哥走了进来。
她在朱夏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朱夏介绍……
这个……她们有默契,但自己明明没有正式地想朱夏提起过的哥哥。
打破沉默的,是她哥。
他在朱夏的面前站定了,探究似的看了一眼她的双目。
然后他半蹲下来,在坐着等待翟星漫帮她吹头发的朱夏的面前,伸出了右手:
“你好,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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