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名正言顺

待童凝说完，成安却陷入两难，他不知当讲不当讲。
  童凝所托的两趟镖，竟然都和云浠今日和他说的一样。
  他心中暗自揣测，两人是否相识，可也不好明问。
  一个是将军王爷，一个是山匪小头目，也不知他们怎就交集一起了？
  想想近日听到的风声，说云山寨的几个当家的被官府抓了，但官府却并未出什么告示和抓捕公文，便只当是谣言。
  云浠今日午后带着几个弟兄来到他这里落脚，也只说是寨里安排他们下山来采买，因以往他们每年也会下来一到两次，每次来了，也会来他这里，便也不疑有他。
  云浠见到他时也是一副无事人一样，他也不好打听，便自我认定那些只是传言而已。
  他不知道童凝和云浠为何会托同样的镖？更不想去追究里间的关系，不过两人既然托的同样的镖，他便得好好考量考量到底接谁的镖好。
  第一趟镖，两人说的日子都是十六，在渡云河押送十万粮食。
  十万粮食，先不说来路，就是这一趟镖，人手也得不少。
  他一个小小镖局根本吃不下。
  他不大明白，这么大一镖，为何两人都选了他们这个根基最浅的镖局。
  云城郡大镖局总共有四家，最大的还是方家名下的盛远镖局，总镖头不说，就是里面的镖师，武艺本事也不在他之下。
  其二是逢运镖局，逢运镖局的总镖头与刑律司的总督是师兄弟，有刑律司罩着，自不在话下。
  其三是昌宏镖局，昌宏镖局是云城郡最早的镖局，在云城郡已有十六年之久，自老镖头生病逝世之后，由他的长子继为总镖头，虽说与老镖头在世时相比，已大不如前，但就单冲着昌宏的口碑和名声就已足够。
  其四是武昇镖局，武昇镖局的总镖头曾是刑律司出来的，与逢运镖局算是兄弟镖局。
  他家成安镖局不管是名声口碑，还是后方势力，都与这四家镖局不能相提并论。
  他思来想去，可能正因为他后方没有任何势力，他们才选了他。
  不过他曾与云山寨的五当家有过点交情，云山寨在云城郡不算什么，可在匪盗这一道上和镖行里却名声响亮。
  五年前，他建立镖局之初，也不认识云山寨的五当家。
  云山寨的五当家云衫，是他在第一年年末走镖之时，在南源结识的。
  当时他遇上南源的一群匪盗，人数虽不多，大概有十五六人，不过他们那会整个镖局也就八个人，他们走这趟镖一共出去也就六人，实力悬殊，而且那些匪盗也不是好说话的主。
  他们押的这趟镖，钱财帛物加起来有千两纹银，是他们开设镖局以来，接的第二趟镖，意义之重，自不在话下，就是拼死也得护住。
  两方死拼之时，恰逢云衫带着几人经过，他看到镖旗，又听到他们几人的口音，知道是东源这边的人，便出手相助了他们，打发了那一群匪盗。
  两人因此结缘，后来听闻云衫还对南源大寨苏家堡替他们镖局做了保，苏家堡又对南源各大小寨发了话，他们成安镖局过往南源，一路放行。
  自此冲着他与云山寨的五当家有交情，四方各大小寨都会卖这么个人情给他。
  成安镖局靠着云山寨的仰仗，在大源四大寨平安游走，以致他这个镖局也从开始之初只有八个人扩大到现在的几十人。
  云浠托镖说要他出八十人，及四十辆拉货的平车，卯时押送到东源王师处。
  不过他当时说因为有趟镖还没送完回来，出去的弟兄十六赶不回来，那一趟镖出去十来个人，人手和马车，可能出不了这么多人，没有马上应承下来，等晚上再议。
  云浠说如果人手不够，他们山寨会补足，另外也会加派一些寨里的弟兄一道押送，让他不用操心。
  童凝和云浠说的大同小异，不一样的是人数，只说大概六十来人和三十辆马车拉货即可。
  不过童凝说这趟镖是以云城郡守的名义，帮忙押送皇粮至军营，辰时送到也可。
  一边是以云山寨的名义，接这趟镖，于云山寨是江湖道义，但云山寨说白了在世人眼里是山匪，替云山寨押镖，若是皇粮，这皇粮的来路，可想而知，稍有不慎，官府若把他们成安镖局打成山匪同伙，到时通缉下狱杀头都有可能。
  一边是以云城郡守的名义，那是为军为官护送皇粮，更何况童凝说云城郡守还会派府衙和巡捕同行，名正言顺。
  两方权衡，以利为重，以害为轻，成安这一趟镖最终选择了童凝。
  以和云山寨的交情，他虽不自信和云浠说明，但觉得云浠应该会理解和接受他的选择。
  第二趟镖，两人都只说要帮忙送一人出大源，至于是什么人，两人没有明说，但因第一趟镖两人说的重合，成安怀疑两人说的这个人也是同一个人。
  送人出大源，送出边境，本就困难重重，各处关卡文书，还有出城符文，身份查询。
  先不说是什么人，以慕王的能力，送个人出大源，还要通过他们镖局，想来这人身份不简单。

  如此推测慕王也不想以这人的本来身份送出大源，若不小心行事，极有可能就会成为叛国通敌的要犯。
  单这一点，他就不能让他的镖局冒这个大险。
  话又说回来，若是云山寨这边托镖，那就不一样了，可以随便找个由头，说是以道上的规矩行事，替个犯了点错的人出逃大源。
  成安考虑再三，第二趟镖下定了决心，选择了云山寨。
  对于第二趟镖，成安没应承，童凝也没有勉强。
  毕竟这是他私下做的决定，尚未与童臻商量，也不见得童臻就一定会同意，既然这边行不通，他也只得作吧，另行想法。
  期间成安留了童凝二人用了晚膳，后再另约到书房，两人再对第一趟镖的细节及安排仔细对了一遍。
  戌时三刻之时，童凝起身离开。
  离开前童凝状似无意的问道：“进来时，遇上一姑娘和三个少年从镖局出去，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是来托镖的，小小年纪便出来闯荡，不知是何来路？”
  成安知道童凝的身份，自是不敢隐瞒，便直说道：“那个姑娘是云山寨的一个小寨主，过来托镖，在这落脚几日，不日便走，镖局行镖走道，他们所托之镖，也非偷盗强抢之物，不便推辞。”
  童凝也不再说什么，抱拳说了声：“多有打扰，再会。”
  成安将二人送出大门，见两人离开，总算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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