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下句

时间在一直在更新交替着，忙碌的时候，无法去评说它的快与慢。

清晨醒来的时候总是会感叹，新的一天来了。那些斑驳的若有若无的梦幻还没有来得及分清先后顺序，就已经断片了。

时间在睡梦中过的是最快的，在虚幻中穿越过一个又一个地方，速度之快的同时也会让人质疑，自身是不是也有孙悟空的本领，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怎么能在梦里走南闯北？

当繁琐的家务永远也干不完的时候，总是不住的抬头看时间，而它像是被定格在了那里，如蜗牛般的蠕动，始终是走不出一个圆。随后，在一声叹息后继续专注的做着某一件事情。来压制内心的不平静！

当时间推移到夏末秋至的时候，空气中还是夹杂着些许燥热，楼上楼下的走动一个来回，额头上还是会有大颗的汗水扑簌簌的往下掉。自己所期盼的秋天始终像是一个羞答答的新娘，半推半就的不愿意登场亮相。就这样一直把凉爽私藏。

某天上午时分，把厨房里所有的一切收拾完毕后，再次的带着表弟去三楼，他玩他的积木，我开始在洗衣房里忙碌，我的工作内容永远就是这样，干完这项家务活后面的还有无数项在排队等候。

已经是习惯了这样，从最开始的无助到最后默认，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减轻舅妈的工作量，不是来享福的，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那些烦躁情绪算是得到了抑制。

天还是那么蓝，心情如蓝天般没有杂念，在洗刷着衣服的时候，还要时刻的把目光看向表弟那里，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不仅仅是要把衣服洗出来，洗干净，还要把小孩给看好，这工作真的不是那么好做。而我一直很认真的干着。

所得到的很少，所付出的太多，在这样一个不成正比的框架内，不知道靠着某种勇气支撑着，一直默默无闻的消耗着属于自己的宝贵的时间！

在揉搓着舅舅的衬衣的时候，双手突然停止不动了，衣领处那鲜红的口红印张扬的服帖在那里，定睛看的时候，还从衣领处扯出来几根长长的头发。随手把那几根头发丢在旁边的垃圾桶旁边，拿起刷子，使劲的对着那块口红印刷去，这又不是第一次，对我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好奇的了！

反倒是让舅妈看到，绝对是要大做文章的，何必呢？这样每天明目张胆的出去外面留宿，不是见女人了是见什么了，想想就知道答案。何需这衣领上的口红来证明呢！

正当自己洗完拿出去晾晒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熟悉的铁门声响起。激动的回过头去看，四目相对的时候，下意识的害羞，让我选择性躲避，拿起盆子里面的衣架，慌乱的把洗干净的衣服往上面挂。

“好巧啊，今天又见到你了”鹏飞大大方方的说着。

“没什么巧的，我每天这个时候都要上来洗衣服的，你还不是一样的”看着他手中拿着几件湿漉漉的衣服。我平淡的说道。

“你腿上的伤，好些了吧”

“嗯，早就好了，没事了”我快言快语的说着，似乎真的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之前还因为委屈不知道流了几晚的伤心眼泪，而今说起来的时候又是显的那么的轻松自在。

“幸福，嗯，那个……”鹏飞一边晾晒着手中仅有的几件衣服，一边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一边忙碌着挂衣服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到我把一大盆衣服都挂在绳子上的时候，舒舒服服的长叹一声，看到他手里还紧紧的攥着最后一件体恤在那里发呆，眼神一直在我的周围躲躲闪闪。

我觉得很好奇，平常的他做事风风火火的，今个是怎么了？

“嗨，你在想什么”我拍了一下手。

这时候才看到他抬起头，双目温和的看着我“幸福，我要走了”

“嗯，走啊，我也要走了，我晾的衣服比你都多，洗完了，就可以下去了，是要走了”我如释重负的说道，还不忘拍一拍双手，试图想把手中拧衣服的水拍打掉。

“我，我要离开这里了，对，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就见不了面了”

“离开，这里？”我迟疑的问道。

“家里安排我到县城医院里去实习，可能实习过后就留在医院上班了，所以明天就走了，那个，你，你，你愿不愿意”在骄阳的照耀下，鹏飞脸上呈现出来的肤色由黝黑变为通红，或许是因为紧张了。

手不知所措的抓挠着后脑勺。最后的半句话鹏飞没有说出来，在紧张中无力的把双手垂了下来，再也没有下文了，四周静悄悄的，我似乎在等“你愿不愿意”后面的字眼，但是没有等来。

他或许需要更大的勇气，或许是一时激动，但在那个状况下，我也紧张的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去怎么接他的话题，本来两人碰面语言沟通少，多半是目光交流。

而今天显然用嘴巴来表达的时候，显然都不是我们的强项。最后相互沉默着，他低着头在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而我也在离他不远处，眼神慌乱的看着公路两边耸立的大杨树。偶尔有清风吹来。硕大的汗珠从身上滚落在干燥的水泥地上。

时间像是被凝固了，我以为就此沉默下去，谁知道过了一会鹏飞说出来一段语重心长的话“我走了，你要开心，可能以后就很少见到了，记住，开心，实在不开心了换个地方，不要委屈自己”此刻，整个身子像是被推搡了一下，晃悠了一下后再次的被自己冷静克制。

我的内心更加的慌乱了，他说的“走”与我刚刚所理解的走不是一个意思，等到真正明白的时候，我才醒悟般的看向他，这次没有害羞没有慌乱，看着他认真的点着头腼腆的看着我，我不安的后退了几步，这也从而证明我这次的理解是正确的，他要离开这里，永久性的！

鹏飞紧张的搓动着手。慌乱的离开了，当一阵沉重的关门声在耳边再次响起的时候，我惆怅的将身子靠在墙壁上，抬头看了看天空，瓦蓝瓦蓝的，心却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找不到刚才心情平淡的模样。

这应该是最后的告别吧，自此以后，很难相见，那句“你愿不愿意”的下句是什么？自己在有所期待，可是说出这句话需要勇气，回答这句话更需要勇气。还好，虽然那年的我们都还小，但是都一样的理智，能够克制住一些外在条件的束缚，还好没有问，还好我不用回答。

他，真的走了，带走了我十九岁的一些遗憾，在那个懵懂的年纪里添上了一抹的说不清的色彩。无数次难过的时候他细声细语的开导，哭泣后他手中递过来的皱巴巴的一团卫生纸，伤心时他那一抹带有温度的微笑，似乎在看到他的一切都能够短暂的治愈，有时候也会把他摆进我心中的某一个地方。

等到今天真正的听他说要离开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支撑自己在这里继续下去，他有很大的原因，那个默默给我关怀，给我温暖的男孩自此要离开了。以后这个地方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伤心的时候再也没有人给我关怀，那一瞬间，我哭了，小声的啜泣着，只为了证明自己后知后觉。

真的  走了吗？不停的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吗？他已走远，也没有了答案。

而那句“你愿不愿意”也成了那个年龄里最唯美的遗憾。

下句是什么？

“如梦如烟的往事，散发着芬芳，那门前美丽的蝴蝶花依然一样盛开，小河流我愿待在你身旁”熟悉的歌声响起。而人却走向了另一个地方。

遗憾，人生不就是处处留有遗憾吗？如果那天真的把后半句问出来，我想我是不会给出答案的，内心的保守是不会让我做出回应，我只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而那句“你愿不愿意”的下句终究成为了最大的遗憾。

如梦，如烟，带着忧伤把故事打包遗落在那个燥热的季节里。没有所谓的惊天动地，都是平淡的不能平淡的模式，在此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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