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浮出水面R51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想饿死我，好扔掉这个烫手的山芋呢……”周南懒洋洋地倚在床头，有气无力地睨着进来的谢谨，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知道是伤的还是饿的。

        谢谨将饭盒递给她，抬了下眼皮：“你还知道自己是烫手的山芋呢？”

        周南见到饭盒，眼睛“唰”就亮了，“垂死病中惊坐起”，打开盖子一看，顿时脸就垮下去了：“怎么全都是蔬菜啊？”

        她想吃肉啊！

        “不吃拉倒。”谢谨作势要抢回来，周南赶紧将饭盒护到身后，委屈巴拉地瞪她。“欺负一个病人，你个狠心的女人，哼~”

        谢谨拉过一张椅子坐了进去，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这副无赖的样子：“还知道自己是个病人，病人就要吃清淡，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周南好不要脸地回了一句，抓起筷子大口大口扒拉起来，那架势，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看得谢谨两眼直抽抽。

        不禁自我反思起来，确实是她的问题，本来就有伤在身，又给耽搁了一顿饭，看给饿的。这么一想，对于周南那些欠揍的行径顿时也没那么生气了。

        缓了脸色，摸过旁边地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周南接过水杯，灌了一口，也不客气地递回到谢谨手里。谢谨接过水杯，问：“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比较好。”

        她仍是不放心，试图劝说周南听她的话。

        周南单手扒着饭，忙里抽闲瞥了她一眼：“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事吗？”

        谢谨眨了眨眼：“我看像。”

        周南表情一噎，差点被嘴里的米饭梗住，拍了两下胸口，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这才看向谢谨：“你这女娃，咋拎不清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

        “我要是现在暴露了身份，还怎么追查七色的事情？”

        “何况，我们习武之人，皮糙肉厚，这点小伤，算什么？！”

        谢谨：“……”

        果然，还是她没适应，武朝的女孩子，是没有娇花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差点饿晕了！”吃得差不多了，周南才想起来问，顺带抱怨了她一句。

        谢谨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头发，也不好怎么说，只囫囵道：“没什么，被程先生留下来，聊了几句……”

        周南一听是程云之，顿时没再多问，程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厉，像她这种三天两头翘课的，听见他的名字，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本能地怂。

        “先、先生没问我吧？”有些忐忑地看了她一眼。

        “那倒没有。”谢谨道。周南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脖颈上那股莫名地寒意这才慢慢散去。

        “不过——”谢谨瞧了她一眼，话题一转，“你总是这么玩消失，也不是个长法呀，若是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王爷根本没有儿子，到时候岂不是就露馅儿了？”

        周南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几分：“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在身份暴露之前抓住他们的把柄，让母亲看清林然的真面目！”

        “你想干嘛？你还要去冒险啊？”谢谨急道。

        周南抬了抬眼皮，冷冷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谢谨看着她还裹着布条的手臂，十分不赞同，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一下，“要不，我们找人帮忙吧！”

        周南轻笑了一声，笑她的天真。

        “谁会帮忙？”她们现在无凭无据，又有身份的麻烦，何况如此大的事情，贸然将任何人牵连进来都是不妥的。

        谢谨想当然地说：“我们可以找官府啊！”

        谋逆这样的大事，官府的人不会坐视不管吧。

        周南嗤笑一声：“官府？”

        “怎么？”

        “如果官府有用，还会让他们成今天的气候吗？连我母亲这样的人都成为了他们手中的棋子，官府的那些酒囊饭袋能顶什么用？！”

        谢谨：“……”

        酒囊饭袋……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至少那次在山洞救了他们的苏大人就很有能力啊。

        周南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扔下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我敢肯定，湖州的官吏之中，就有跟七色勾连至深的人！他们巴不得等你送上门去呢。”

        “什么？！”谢谨震惊地看着她。

        “不要这么惊讶，但凡你稍稍把平时术算课的聪明劲儿用一点在这上面就不难想明白，这么庞大的组织运行起来，不说别的，单就钱粮这一项，便是不可小觑的。很多事情，没有里应外合，是做不成的。”

        这样一番话，从素来没正形的周南口中说出来，的确是令谢谨震撼到了。

        是呀，其实是很明显的事，为什么她就没有想到呢？

        还是因为在现代呆久了，养成了有事就找警察叔叔的习惯。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了，就算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太阳底下阴暗的事难道就真的少了吗？

        谢谨不再说话了，房间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突然，她抬起了头，眼中再次迸发出一道亮光：“还有一个人！”

        “什么？”周南茫然地看向她。

        谢谨有些激动：“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得上忙！”

        周南面露疑惑。

        “谁？”

        “李国公的女儿，李知遥。”

        周南敛眸，李国公世女的名字她倒是听过，只是没见过真人，也没打过交道，不曾想竟然从谢谨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一时倒有些讶异。

        “你跟她很熟？”周南眉心轻轻蹙了蹙。看小谨的样子，不像是关系一般的样子，可是她一个侍郎府的小庶子，怎么会高攀上国公府的女儿？

        难不成……

        “她知道你的身份了？！”周南突然睁大了眼睛。

        谢谨一愣，随即摇了下头：“没有。”

        “那为何……”

        谢谨这才将两人相识的经历娓娓道来，周南听到她提起山洞中那些古怪的人时，顿时就有了一种奇异的猜测。

        “你说他们抓了许多童男，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体实验？”

        “嗯！”谢谨脸色一肃，“当时谢玉就是被他们给抓走了，要是我们晚去一步，那后果……就不可想象了。”

        “那后来呢？！”周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神色急切地追问，“后来那些人怎么样了？抓到了吗？！”

        谢谨目光一黯，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都是苏将军在善后的，当时我们急着报道，也没想那么多……”

        周南缓缓松开了手，脑海中回想着谢谨刚刚跟她描述的场景，突然，他问道：“你说，李世女同你很熟？”

        谢谨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又关心起这个了，有些茫然地点了一下头：“是啊。”

        “她管苏璃叫姑姑？”

        谢谨再次点了点头。

        周南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也许，你说的对……”

        “什么？”谢谨没反应过来。

        周南轻笑了一声，看向她：“也许，我们应该去见见你这位好朋友。”

        谢谨垂眸思忖了片刻，突然明白了周南的意思。

        “没问题，明日刚好放月假，我们可以去历山书院找她！”谢谨当仁不让地表态道。

        这件事，说是周南的事，实际上也事关她们这些小人物的生死，想起李知遥那日提起的战争，谢谨突然感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如果战争真的发生了？那她们又会被命运推向何处呢？

        谢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可是现在，她已经把自己放到了和周南同一条船上。

        周南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谢谨的身上，从一开始的若有所思渐渐变成了意味深长。

        谢谨回过神，就看见她这副眼神，不禁升起一股怪异之感：“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你和那位世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谨听了，不禁白了她一眼，“你刚刚是神游天际去了吗？没听到我说的话？”

        周南挑眉：“当然听到了。”

        “那你还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怎么奇怪了？”

        “怎么不奇怪呢？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患难之交。”

        周南歪了歪头：“是吗？”

        谢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南耸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没想说什么，就是觉得，我听到的，和你认为的，似乎不太一样呢……”

        “那就请周世女赐教，怎么不一样呢？”谢谨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周南神秘一笑，突然凑近了些，冲她挤了挤眉眼：“喂，那李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

        谢谨猛地睁圆了眼，满脸震惊地看向她：“你说什么疯话呢？咱们都是女的！”

        “可她并不知你是女子，不是吗？”周南提醒道，然后话音一转，“还是说，你觉得男女之间真的有所谓的纯友谊？”

        谢谨浑身一僵，瞪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周南，说不出话来。

        “小谨啊小谨，不娶何撩哇？”周南“啧啧”两声，摇头叹息地瞥向她。

        “你别血口喷人！”谢谨顿时恼羞极了，“谁撩，撩她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谢谨脑海里却像是放电影一般飞速地闪现出和李知遥相处的点点滴滴，若不是周南的话刺破了她从未设想的可能，她不会认真去想，其实站在李知遥的角度，她不是“她”而是“他”。

        男女究竟有别，自己平时自以为正常的行为，在他眼中，是否有些过界了？

        也许，她真的应该跟她保持该有的距离吧。

        至少在自己无法对她严明身份之间，她们之间，确实是应该保持距离的。

        “其实也没什么？”周南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嘻嘻笑了两声，不怕死地凑上来，贱兮兮地对谢谨说，“实在不行，你就嫁过去嘛？以身相许，还了这情债！”

        “周、南，你要死！！”谢谨大叫着朝她扑过去，周南端着一只受伤地胳膊被谢谨撵得满院子乱窜，听竹苑里一阵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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