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命区（2）

印象里，家里条件很好。父亲虽然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对自己却很是温柔。
  托他的福，自己一直过的很快乐。
  虽然自己天生七色针不耐受，无法成为帅气的陨灭者。
  也没有优秀的体质穿上战斗装甲，变成驰骋天空的女武神。
  但好像从来没人在意过，对于父亲或是其他长辈来说，自己能够健康成长就足够了。
  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无忧无虑地长大，无忧无虑地玩耍。
  但是从哪一天开始呢？
  自己对于‘不被他人期待’这件事，产生了恐惧。
  好像只是个摆件的存在，光是如同招财猫一般摆在那里就会让店主放心。
  但不想成为这样的人——这种想法开始萌芽，并开始以恐怖的速度生长。
  也尝试过穿上战斗装甲，但结果总是不客观。
  仅仅装甲与身体的摩擦，就会出现淤血，青一块紫一块甚是吓人。
  以至于到后来，技术人员几乎是在央求自己停止：
  “大小姐，请不要再尝试女武神的道路了。从各项参数来看，你的身体都极度不合适。”
  为了不让他们为难，也因为实在不适合，自己还是放弃了。
  然后又回到往日的时光。但这次不同，自己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快乐。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后，对于日常的玩耍也失去了乐趣。
  家里的佣人们有时候会窃窃私语：
  “我们的大小姐开始变得文静了。”
  “是年纪到了吗。那贤淑的气质不自觉地就散发出来啦。”
  听到这些的自己也只是苦笑。其实只是自闭啦，是自闭。
  就是父亲也惊诧地说：
  我们的禾菊开始变得温柔起来了，是有了喜欢的男孩子吗？
  那种东西，离自己还是太遥远了。父亲大人，你是不是忙糊涂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向喜欢捉弄我的三叔将‘命运’推荐给了我。
  他挤眉弄眼地向我吹嘘这款游戏的火爆，手舞足蹈地鼓吹多么多么好玩。拗不过他的执着，我勉强答应试一试。
  才不是因为他拿我小时候尿床的事情威胁才同意的。
  那个晚上，自己什么时候睡得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自己沉浸在‘命运’中，随着金色齿轮的转动开启一把又一把对局。
  再然后，我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长。起码在‘命运’上，自己具备一些天赋。
  因为收到‘命运’的鼓舞，觉得自己总归有些可取之处，才任性地提出“想要隐藏身份去一所普通的学校”。
  心里面总有些期待，希望在陌生的环境靠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没有了大小姐的身份也能做得很好。
  于是乎，现在站在了这个地方。
  脚下的升降台传来坚硬的触感。上面铺着的红布有点过厚了，垫在脚下变相长高了身子，视线比平时看得更开阔些。舞台下方有些黑暗，让人不自觉得精神紧绷。
  心里默默计算时间，这时候第二场比赛已经快结束了吧。
  好厉害的欢呼声，在地下都听得一清二楚，感觉腿在颤抖，是幻觉吗？
  不对，是升降台动了。广播也在提示，该我上场了？
  好刺眼的光芒，是到地面了吗。这山呼海啸的呼喊声，怎么办，感觉快要窒息了。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目前的状况是迈腿都做不到了啊。
  糟糕...太丢人了禾菊，居然会因为慌张而挪不动脚。
  还说什么证明自己，还没开始不就失败了不是吗？
  果然，我还是太没用了。
  “那家伙，发什么呆啊。”
  宁语着急地看着台上的禾菊。后者怯生生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只偷吃被发现的小松鼠。
  就连柔顺的银白长发都没有精神地趴在后背上。
  不少观众发出善意的哄笑，他们也看出了这个小小女孩的紧张。
  哼哼，还好自己早就有准备。这项武器就是为此刻准备的。
  宁语得意地拿出黑色袋子，取出了秘密武器——
  一只米白色的扩音喇叭。
  外表看似文静的摊主是这么介绍的——别看我这样，当年追星的时候就靠这个当上了应援小队的头头噢。
  虽然没有试过，但效果应该不会差到那里去吧？
  离舞台的距离不远不近，感谢主办方安排的座位。宁语将开关打开，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着麦克风大喊出口：
  “禾菊，加油啊！”
  喇叭响亮的喊声响彻四周，连宁语自己都吓了一跳。周围人被喊声吸引，纷纷忍不住看向这边。
  身旁的金发男错愕地看向宁语，他的耳朵回荡着宁语的巨大扩音喇叭声。
  没听见吗？那么再来一遍。
  宁语深深吸气，这一次，连‘时缓’都动用了。全身的肌肉都集中在呐喊这件事上。
  “禾菊，拿出勇气来!比赛开始啦！”
  金发男从一开始的错愕逐渐转变为理解的神情，他将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帮着宁语一起摇旗呐喊。
  宁语拿着米白的扩音喇叭卖力呐喊，声音远远传播开来。

  “这是...”
  禾菊一脸不解地沿着声音看去——远方的宁语举着大喇叭，正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卖力振臂呼喊。
  明明很丢人的事，怎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什么嘛，真是个笨蛋。
  “嗬！”
  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从另一个方向响起。将宁语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战士们排列整齐，形成一个方队。他们全副武装神情肃穆，双手背在身后，口中却喊着口号，
  “大小姐，必胜！”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壮汉。他一边挥舞着比自己还高的红色旗帜，一边指挥身后的战士们喊着鼓舞气氛的口号。
  原来笨蛋不止一个啊。禾菊捂着嘴掩盖着控制不住的笑容。
  “恢复精神了吗？”
  禾菊看向面带微笑的佩里·瓦伦丁，微微欠身，
  “抱歉。让你久等了。”
  “真羡慕啊，有这么多人期待着你的表现。”
  是吗...
  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吗。
  原来自己也会被寄托希望吗？
  “请开始吧。”
  禾菊用平静地语气发起了开战宣言。
  瓦伦丁与禾菊同时抬手，清脆的声音交织回荡，
  “光幕展开！”
  开始了。宁语缓缓坐回位置。
  对手是精英种子，是年少成名的强敌。虽然自己不看好禾菊的胜负，但是。
  但是一场比赛的成败不能说明什么，重要的是能从失败中重新站起来。自己相信禾菊有这样的顽强性格，这一点宁语从未怀疑过禾菊。
  所以禾菊，不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那小子，居然抢我的风头...”
  禾守气呼呼地发着牢骚，他壮硕的身躯要占据两个人的位置，肌肉像小山般夸张地隆起。
  刚才正是他带领着禾式重工的成员组成方队为禾菊加油助威，不过速度似乎慢了一步。
  身后的黑衣战士们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有别于刚才略显诙谐的气氛，现在他们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恐怖气场。
  不过干得漂亮，这样禾菊那孩子也能拿出自信来了吧。禾守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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